鸡肉已经炖得软烂脱骨了,江氏还没有回来,看天色已经不早了。
香菱把糕点拿到了屋里,又给褚夏和小香莲盛了一大碗鸡肉,让他俩先吃。
又在锅里扣了一碗肉,等江氏回家再吃。
自己则拿着一捧鸡肠和装水的大陶罐儿向河边走去。
河水是从山上的方向流下来的,流经村东,河水不宽,只有两辆车并行宽,岸边浅,里面深,也很湍急。
过去村民们喝水、洗衣裳全都依赖这条河,直到后来有家孩子被水里的毒蛇咬死了,从那以后,里正便做主,在村东头地势最低的地方挖了一眼水井,村人从此喝上了井水,只有少数妇人洗衣裳来这里。
江氏新接了洗衣裳的活儿, 褚夏又下不了炕,江氏便来到河边洗了。
香菱扫了一眼, 河边有三个妇人在河边洗衣裳,有说有笑的,很是开心,独独不见江氏。
香菱走上前去,对其中一个妇人道:“婶子,看见我娘了吗?”
妇人抬眼看是香菱,低头继续捣衣裳,没有理会香菱。
香菱将目光看向另两个妇人,两个妇人头一扭,也不理会香菱了。
香菱这个气啊,自己没招她们没惹她们,这是什么态度啊!
河上游方向冲下来一根细树枝,香菱眼珠一转,突然吓得“啊”一声惨叫,指着河里的树枝尖叫道:“有蛇!”
三个妇人吓得啊呀一声跳了起来,远离岸边,其中一个妇人的粉色亵衣顺着河流飘走了。
直到看清只是一根树枝,丢亵衣的年轻妇人对香菱破口大骂道:“跟你娘一样,不要脸的骚-货!”
香菱呵呵傻笑道:“婶子,你 奶-奶-被水冲走了.........”(作者:不善良的笑笑,女主有流氓潜质!哈哈。)
妇人立即变了脸色,自己丢的是里面穿的小衣,被褚香菱这个傻子喊得人尽皆知,她还有脸活吗?
妇人大骂了句:“小兔崽子,再胡说老娘撕烂你的嘴!”,边骂边狼狈的抱着水盆跑了。
另两个妇人瞪了一眼香菱,也抱着水盆离开了,离老远还听见妇人安慰丢亵衣的妇人道:“招弟,你别和傻子一般见识,更别对葛长林摆脸子,葛长林怎么着也是个没成过亲的男人,还有打猎的本事,不可能看上带着三个孩子的褚寡妇,不像你,守的是望门寡,利手利脚的,长得还好看,你俩刚好合适啊.......”
香菱听了有些发愣,她们说葛长林是没成过亲的男人,那小山是怎么来的?属孙悟空的,从石头缝儿里蹦出来的?
香菱听到上游阵阵水流声中,夹杂着阵阵捣衣声,顺着声音走,在一处湍急下流的瀑布下方河边,找到了还在捣衣裳的江氏,细密的汗水从额头上流下来,被夕阳一照,晶莹剔透,很是好看。
听到声音,江氏错愕的回头,见是女儿来了,温婉的笑了笑道:“娘马上就洗好了,咱一起回家。”
香菱点了点头,找了一处水浅的地方,挖了一个脸盆大、二尺深的泥坑儿,里面扎了一根树枝,树枝上绑上鸡肠,坑边儿用树枝支上倒扣的陶罐儿,树枝上连着一根细麻绳,牵在香菱手里,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泥坑儿。
江氏“扑哧”一声乐了:“你这丫头,不会是想扣鱼吧?那鱼贼精贼灵的,还等着你来抓?要是那么容易,咱村人都来抓了。”
香菱没有说话,眼睛仍旧盯着鱼坑儿。
不知过了多久,鸡肠儿细微动了下,香菱猛的一扯树枝,陶罐儿扑的落了下来,一条半条手臂长的鱼碰倒陶罐儿,扑腾出泥坑儿,搅得水都浑浊了。
香菱以为鱼叼着鸡肠跑了,遗憾的走到水边,透过混浊的水面,发现大鱼竟然没游走,嘴里扯着长长的鱼肠不撒嘴,鱼肠的另一头连着泥坑里,里面沉着一只脸盆大的甲鱼,嘴里,扯着鸡肠的另一头儿。
一鱼一龟,因为一根鸡肠各不相让,有点鹬蚌相争的意思,便宜了自己。
香菱从袖子里拿出锥子,快准狠的刺中了鱼眼睛,来了个洞穿,鱼儿疯狂的扑腾开来,甲鱼也受了惊吓,想要翻出泥坑,因为身子太大,卡在泥坑儿里翻不出来。
香菱将甲鱼抱到了岸边,手里举着六七斤重的大鱼,对江氏挥了挥笑道:“娘,你看,真抓到鱼了,我给哥做鱼丸吃。”
江氏把洗好的衣裳都收在盆里,乐呵呵对女儿道:“你这丫头真是好命,这样都能让你扣到鱼。”
娘两个正要回家,旁边的小树林里传来了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老色鬼,死淫棍,特娘的在京城惧内睡不着女人,到咱这山高皇帝远的地方一次性睡够了,也不怕他娘的累死!”
另一个男人答道:“你背后骂有屁用?当面不还是跟三孙子似的伺候着?赶紧找甲鱼吧,再捞不着,大哥又要被王督军骂了!”
两个男人出现在河边,身上只穿着一件小褂,虬实的胳膊露在外面,江氏看了忙把香菱护在身后,颤声问道:“你们、你们是什么人,要做什么?”
两个男人错愕的看了娘俩一眼,村民平时都在下游,这里相对肃静,他们才到这里的,没想到能碰到村人。
看见香菱,胖男人“咦”的一声,笑道:“你不是从树上掉下来的傻姑娘吗?那天幸亏你给我们指了道,抓到了老虎交了差,今天不采蘑菇改抓鱼了?”
江氏见他们认识香菱,狐疑的看向香菱。
香菱拉着一脸紧张的江氏的手,安慰道:“娘,他们是驻守陵裕关的大兵。”
江氏舒了口气,看向两个男人臂弯里搭着的暗红色衣裳,和自己盆里洗的是一样款式,确定真是军爷,不是匪人,这才放下心来。
虽然不是坏人,但穿着实在不整,江氏拉着香菱的手道:“咱该回家了。”
香菱编了个简单的草绳,把乌龟和鱼都穿了起来,抬腿要走。
胖子一眼看见了香菱手里的甲鱼,眼睛顿时冒着狂喜的目光,喜笑颜开道:“姑娘,没听老人说过吗?老不泄残精,少不食壮火,年轻人吃这大补之物做什么,不如卖给我吧?”
香菱低声问江氏道:“娘,一般甲鱼能卖多少钱?”
江氏为难的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卖多少钱,不过开春褚老太公的孙子捞到一只,去县城卖了五十文钱。 ”
香菱点了点头,对胖子道:“五十五文钱。”
“我都听见了,五十文钱,你怎么转脸涨成了五十五文钱?”胖子翻了一记白眼道,大哥说过,不该花的钱,一个大钱也不能浪费。
香菱耐心解释道:“你们若是到县城买,每人要花两文钱坐驴脚力,这就四文钱;入城每人交入城费一文钱,这又是两文钱,总共五十六文钱,我少要一文,五十五文钱,是你们占了便宜了。”
胖子和瘦子深以为是的点了点头,好像颇有道理,两个人不用动身去城里就买了;甲鱼 ,怎么算怎么划算啊。
胖子爽快的付了钱,与瘦子喜孜孜的拎着甲鱼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