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香菱一脸深沉,褚里正以为香菱还在担心乡亲们强卖她田地的事,忙安慰道:“不想买就不买,你现在是凌将军的未婚妻,他们不敢拿你怎么样,所以才来找我递话。”
香菱摇了摇头道:“里正叔,我不是犯愁村民们强卖我田地的事,我只是在想,咱们县的蝗灾也不是一点儿战胜的希望都没有。”
褚里正脸上闪过一抹希冀。
香菱问褚里正道:“里正叔,您有没有想过,为何周边县已经蝗虫泛滥,独独咱们县相对较弱?”
“啊?不是咱灭竹花、采竹米的功劳吗?”褚里正有些狐疑。
香菱摇头道 :“这只是其中一方面,还有一方面,就是其他县,主要作物是麦子、玉米等叶片作物,是蝗虫爱吃的;而咱们县,主要作物是大豆,是蝗虫不爱吃的。”
至于蝗虫为何不爱吃,与蝗虫的生理有关,它的口器决定的。
褚里正一怔,随即拍着巴掌乐道:“那岂不是老天爷照应了,我得赶紧把这件事告诉村民去!给他们打打气儿、鼓鼓劲儿!!”
香菱叫住了褚里正,一脸忧色道:“里正叔,你别高兴得太早,一旦周围县城的农作物吃光了,蝗虫没的选择,也不会放过大豆田的。所以我才来找你商量对策。”
香菱是想到了一些办法,所以才来找里正商量的,还没商量呢,就发生了刚才的事儿。
“什么对策?”褚里正一脸期盼。
香菱笃定道:“咱们县大部分是黄豆田,趁着蝗虫还未蔓延,赶紧与其他县城农作物之间割出宽大的隔离带,在中间点燃蝗虫讨厌的熏蚊草,形成第一道防线;”
“蝗虫怕马蜂,号召村民们移些开花的花草在田地周围,也能震慑部分蝗虫;挨河塘的田里多养蛙;”
“将鸡鸭每天放养在田地,吃过境的蝗虫;”
“还有就是人力灭蝗,要用网套出来烧死,去年剩下没烧了的各种秸秆必须烧掉,上面残留着大量虫卵......”
“军医们的已经着手用烟叶水等杀死蝗虫的方法,第一批马上送过来......”
褚里正挑起大指称赞道:“还是香菱办法多。只是,我人微言轻,大前天号召各村组织灭竹花时,就有的里正不太配合。现在人心涣散,不少人只想着往南逃跑。这么大的操持,最好由县太爷出面命令,这样才能都发动起来,齐心协力抗灾。”
这也是香菱找里正商量的原因,因为即使是她,也组织不了全县的抗灾工作。
褚里正眼色一亮道:“香菱,听说朝廷已经派户部的官员过来了,深入江北各县抗灾,就连安王,也会亲自指挥咱们州郡抗灾。”
香菱狐疑道:“户部官员?什么时候到?是谁?清正廉洁不?能一心为民不?”
褚里正叹了口气道:“香菱,我也不知道是谁。咱还是先研究自己村的抗灾吧。别的村农户会向南逃亡。但咱们村的村民,我有信心,只要你不走,大半的村民都不会走,你让大家干啥就干啥。”
香菱很是安慰。
褚家村大部分村民对她的那种信任,简直比盲从还要盲从,全县的各个村没信心组织起来,褚家村却完全可以。
香菱点头道:“褚里正,既然咱们两个都不准备离开褚家村,咱们村先按我说的那些方法,把咱村的抗灾网建起来,众志成城战胜蝗灾!”
褚里正一脸豪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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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村大半的村民听从香菱的号召,如火如荼的开始造第一道防线。
也有部分村民受外村的灾情影响,思绪越加烦燥。
这些人,其中就包括老宅。
在蝗虫开始过境,开始啃食临安县一些村的黄豆叶子的时候,这种情绪终于爆发了。
三十来户想要逃难的村民,携家带口的把褚里正家围堵了起来,逼迫里正给他们开通关文牒,举家向南逃难。
看着寻死觅活要离乡的村民,褚里正老泪纵横,都是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乡亲,他也做不到狠心啊。
褚里正指着一个汉子嗔怪道:“二墩子!你和大墩子全都走了,瘫痪的三墩子和她媳妇、俩孩子,你想把他们扔在村里让谁帮你照看?”
名叫二墩子的汉子被说的低下了头。
褚里正又指着一个汉子道:“索良,你太奶都八十多岁了?还能逃难吗?走不出临安县人就零碎了!”
汉子脸色一红,褚里正立即明白啥意思了,这是想把老娘抛在村里,吃百家饭!或者自生自灭!!
褚里正破口大骂道:“索良!我看你应该改名叫没良心!把老娘扔下,亏你想得出!是不是也抱着二墩子一样的想法?能走的走,不能走的留下给村人!心眼子咋那么不正呢!!”
褚里正让三柱敲了好几遍铜锣,自己站在院墙上,对着三十几户乡亲们叫喊道:“乡亲们,想留下的,我欢迎;想走的,我也不留!但丑话说在前头:要走,举家各房一起走!要留,举家各房一起留!谁也别来找我说情,我亲爹老子都不好使!!!”
大部分村民陷入了沉思,其中一个汉子急了,对褚里正喊道:“褚里正!你这么做就是不想放我们家走!你就是偏心褚香菱。”
褚里正定睛一看,是褚时运,褚家老宅的人都来了,看来,他们是准备举家南迁了。
褚里正被怼得一怔。
香菱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不走了,她不走,按照褚里正的政策,那就意味着一个户籍上的褚家大房和三房都不能走。
“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解决。”香菱脆生生的答应了一句,走进了院子。
香菱听说有人围堵了里正家,所以来看看情况的,没想到刚进院就听到了褚时运的话。
香菱走到褚氏面前,一字一顿道:“只要你们答应与我们二房彻底断亲,我去想办法找县衙分户籍,从此,你们老宅走你们的阳关道,我们二房过我们的独木桥,从此是陌生人。”
褚氏眼珠一瞪道:“还没当上将军夫人呢,就想把老宅踹了!你想的美!!!”
香菱无所谓的道:“听说蝗灾已经蔓延到不是山区的县城了,再不走,奶奶这一路,连别人要剩下的粥都捡不着了......”
褚氏一瞪眼珠子道:“我可以赖到你家去,我就不信,我这个奶奶饿死在你家,你名声能好到哪里去?你的凌将军还会不会要你!”
香菱淡然一笑道:“奶奶,我倒是不能饿死你,但谁家没事囤那么多粮食啊!你们老宅十多口人都来我家吃,我家的粮食挺不到一个月就光了,我手里就算再有钱,也买不到一粒粮食啊。难道要啃银子顶饿吗?”
在大家眼里,褚香菱家收黄豆为主,家里的那两亩地,全都 种了红薯和土豆,麦子都是随买随吃,囤不了太多,现在江北各家的粮铺都基本关门停业,想买都买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