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促之间,安然临出门的时候也就来得及捞上了自己的照相机和保温水壶而已,连点零食都没来得带。所以,现在她也只能和老妈每到一处就来个合影了。
与自家老妈在自己读书的校园里各种有代表性的地方合影是件挺值得纪念的事,但奈何愿意是好的,实行起来却并不容易——帮忙拍照的人并不好找。
本来无论是吴泽荣还是楚飞飞都是现成的人选,但是这俩苦命的孩子偏偏有个特别能唠叨的老师,安然他们班的大扫除都迎接检查了,吴泽荣他们班的“伟大”班主任还在进行着他的长篇大论,与其等这二位来救驾,还不如她们母女俩自力更生呢。
可想要自力更生也不容易。
李彩凤母女太积极,一个是来的太早,一个是接的太早,哪怕就算是校园大门口也没让她们逮着个人影,就连收发室的大爷那会儿也不知跑到哪儿去了。没办法,今天只有高二的一个年级的学生开家长会,高一的师弟师妹们今天就已经开始人家的寒假生活了。高三的师兄师姐们倒是都在,可惜,就是这会儿,也不是在自习,就是在补课,没自习也没补课的,那就如陈舟一般,埋在画室里磨枪,过了春节,他那边就要赶着去考美术加试了。
高一高三不见人,老师这会儿也都在办公室里忙着,高二的学生们大部分都在扫除,高二的家长们大部分工作在身,想象李女士这个小业主这么积极也是有心余而力不足。一中的校园又大,就算是个把个闲人,撒开了在这么大的地界儿里,也不大容易能让她们遇上。
所以,母女俩一路逛过来,还真没遇上帮忙拍照的人,安然觉得八成这照大概是拍不成了。
为啥呢?
原因也简单,冬天天黑得早,等家长会刚开完了,天也完全的黑下来了,校门口那边还好,天黑了还有明亮的灯火照亮,闪光灯一开,再让吴泽荣来掌镜,也能照得挺有气氛。但是校园里其他地方可就不行了,四里黑漆漆一片,再开闪光灯,在没有光源的情况下,那是照相留念吗?那是照影留念吧?捉鬼吗?
就在安然已经彻底放弃逮人希望的时候,别说,还真叫她给逮到三个人,而且碰巧还是熟人。
本来,安然就是带着老妈到文学社的活动室外扒着窗子向里看看,介绍一下这就是你女儿跟一群同好欢度青春的地方——这会儿活动室里没人,所以,也就只能扒窗子向里看了。
这边母女俩扒着窗子往里张望得正来劲儿呢,忽听身后有人喊了一声,“安然?”
这声音听着耳熟,安然一回头却见他们社的刘社长正站在不远处望向她们,在他的身旁还有一对装着体面的中年夫妇,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和场合,这对夫妇的身份也是不言而喻了。
“社长。”安然也顺着他的话茬儿回应了一声,然后目光看向那对中年夫妇,礼貌的对他们点头微笑着打招呼,“你们班的扫除结束啦,带着叔叔阿姨逛校园?”
接下来就是互相介绍了,三个家长彼此打了招呼,两个小辈儿也向长辈们乖乖问好,尤其是刘社长与李彩凤,说起来,他们已经算得上是第三次见面了,说话也就随便了一些——前两次是租借服装的一借一还。
一起站在文学社的活动室门外,就体现出领导干部的优势来,刘社长当下就询问安然和李彩凤,“我带钥匙了,要不进去看看?”
安然看了一眼老妈李彩凤,李彩凤再看看女儿。
其实说实在的,一个小破社团的活动室,里面也没放什么正经的东西,不过就是一些社团活动要用的桌椅,参考资料,还有一些以前社团创下的光辉业绩的旧照片,还有后来安然拍的一些比较出彩的社团照片挂在墙上展示着而已,大部分的内容扒着窗户也看得差不多了。
这母女俩都是客气人——最主要的是,安然跟这位刘社长就是个普通同学的关系,最多再加上一个客户关系,人家这正陪着父母逛校园呢,一共就这么一会儿时间,都耽误在她们身上了,挺没必要的。
大概是看出安然母女的意思来,刘妈妈很善解人意的直接让儿子开门,“还是姑娘好,多贴心,知道带着妈妈在学校里到处走一走,看一看。那像我们家小飞,这是我和他爸求着他带我们过来的,要不是借着你们的光,人家压根没打算让我们进去看看。”
安然虽然知道他们社长叫刘旭飞,但是由于他们长久以来的习惯,刘社长都快成了这位老兄的大名了,这会儿一听刘妈妈喊出来的,这么……嗯,童话故事的小名,她还真有适应不良,不由得偷偷瞄了他们一向是工作面貌示人的“小飞”社长一眼。
别说是“刘社长”,就算是“刘校长”在自家老爸老妈的面前也很难有什么高大上的形象,注意到安然投过来的带了一点笑意的目光,他寻求同情似的朝安然故作无奈状的叹了口气,然后对自家的母上大人说,“妈,在我的同学面前请称呼我的大名,否则我的同学会不习惯的。”
刘妈妈与儿子不同,性格挺开朗的,听了这话直接转了头去问安然,“安然,你听着阿姨喊他小飞,感觉不习惯吗?”
安然顶着刘社长那有点发窘又有些装可怜的目光和自家老妈看笑话的眼光以及刘爸爸那含笑旁观的视线,想了想,选择中立,“嗯,倒也没有觉得不习惯,就是……感觉比较新鲜吧。”
这也是实话。
实话是实话,中立是中立,具体的效果还得看接话的人想怎么发挥,人家刘妈妈显然是深谙此道,直接神色自若的接道,“嗯,我说吧,天天总叫一个名多腻啊,换个叫法听着多有意思,是吧。”
刘妈妈用的是肯定句,所以根本用不着安然回答,而且显然,刘妈妈这话是冲着儿子去的,别怀疑,这个当妈的显然是在拿自家儿子开涮,涮得他们一惯认真严肃的刘社长浑身气势前所未有的消颓,看着一脸任劳任怨任打任骂的无奈和气弱,文学社的某社员旁观到此种情况,表情中正平和,实质内心深处长着尖角的安小然正捂着嘴嘿嘿偷笑,悄悄的对刘妈妈比拇指,不停的点头赞同,“是呀是呀,您说得对极了,真的是很新鲜呀~”
刘社长开了门,一群人鱼贯而入,某精分跟在末尾断后。作为一社之长,刘社长在自家老妈的威压之下与安然临时组成了搭档,开始对着文学社的大到一桌一椅,小到墙上的照片,桌上的旧物一一解说起来。
看得出来,刘妈妈的性格属于那种自来熟的,虽说刘社长在表面看来似乎与其母的性格有很大的差异,但安然感觉他只是皮子不像,骨子里也从母亲身上继承了不少的优点。不过,单从气质上看起来,刘社长似乎更像父亲一点,沉默,严肃,精干。
他们一行五个人,刘社长,刘爸爸,李彩凤都属于不大喜欢说话的,安然是只有在熟人面前一张嘴挺能讲,到了陌生人面前,不说立刻像海蚌,但也是少言少语。幸亏有刘妈妈这个性格活泼的人在,一个人就将气氛调节得很好,似乎生来就善于照顾每个人的情绪,既让你觉不会被冷落,又并不显得刻意,自然而然的便让人感觉很舒服,与她相处感觉放松融洽,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把自家的儿子抛到了一边,反而与李彩凤安然母女聊得很热络。当从儿子的口中知道墙上展示的一部分照片是出自安然之手,更是兴致勃勃的拉住安然聊起拍摄的过程来。
安然这人虽然在陌生人面前不爱说话,但是遇到个能说话的,让她在情绪上能感觉放松的,那话匣子自然也就慢慢的打开了,而刘妈妈显然是个很擅长引导话题的人。
于是,安然便开始讲起她拍摄时的最初设想,拍摄过程中的诸多感受和感想,拍摄后的一些想法和总结等等。
这下本来就是硬着头皮应付老妈完成任务似的跟着老妈对着一些照片进行解说的刘社长看向安然的目光不由得透着些惊讶了,当初他只看到这些照片的内容是正好记录了一些社里的活动组织情况,便提议让安然选出一些合适的内容挂在墙上,作为演示之用。当照片挂出来的时候,他也看了,但看是看了,也只是觉得照片挺切题,拍得也不错,但却并没有留意更多,更没有想到照片背后会体现出这么多的想法和深意。
待到安然说到后来,连刘爸爸也有些感起兴趣来,陆续提了不少的问题。
不过,天下的父母大概都一样,别人家的孩子有再大的成绩,在父母的眼里更多的还是关注自己的孩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