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其实睡哪儿都无所谓了,床和地台都挺舒服,只是被这两个家伙这么同仇敌忾的嫌弃,小周和小郑两位姑娘还是非常的不满,齐声质问,“为什么?为什么?!”
安然和楚飞飞的理由很充份,你们这两个疯丫头这都傻乐了大半个晚上了,晚饭和宵夜又吃得多,这要是让你们俩上了床,发起疯来,还不得把床给折腾塌了?你们还是在地台上睡吧,那边地方还大,还禁折腾,我们为了自己的心脏和睡眠质量着想,坚决拒绝跟你们二位同床共眠。
后来的事态发展也证明了安然和楚飞飞这个决定的明智之处,这二位生平第一次做媒,却一直不大顺当,本来看着两位老师那态度,以为肯定是没啥指望了,却没想到突然间就柳暗花明,稀里糊涂大获成功的小媒婆果然兴奋得不行,又是说又是笑又是得意又是吹牛,精神头儿足得很,两人躺在地台上,跟淘气的小猫似的,乐得你挠我一下,我打你一爪。
安然和楚飞飞两个老老实实的躺在床上,在心里暗暗感叹,这么热的天,虽然有大吊扇吹着,大大的窗子也都敞着,可也架不住这二位如此的精力旺盛,她们光这么听着都累了,这两个小疯丫头居然还这么活蹦乱跳的,彼此对视一眼,齐齐朝对方伸出一根大拇指,互吹互擂,“英明!”
而地台上的两个小媒婆也不甘势弱的对着吹捧,这个说,嗯,我们这算是做了一件大好事对吧?那个接道,那是当然,这事要不叫好事,什么才叫好事呢?我们这次做媒简直就可以叫雷锋行动嘛~
安然默默吐糟,心说,二位姑奶奶可嘴下留德吧,雷锋叔叔会哭的!
她是偷偷的在心里嘀咕,可那二位小媒婆却是正大光明的算小账,“哼哼,这么好的事啊,偏偏当初有两个丫头一直投反对票,还一个劲儿的打击我们的积极性,幸好我们够坚定,够无畏,够勇敢,才终于取得了革、命的胜利,真是不容易啊!”
“唉呀呀,我忘了那两个落后份子的名字了,你记不记得啊?”
“记得,记得,怎么不记得,我想想啊,对了,一个叫安然,一个叫楚飞飞嘛~”
这二位小媒婆一唱一和,装腔作势的闹着,安然和楚飞飞一声不吭的装睡装死。
不同于周芳华和郑晓对夏老师与海老师这一对的乐观,安然和楚飞飞却仍是抱着犹疑和观望的态度。
这么乌鸦嘴的话,打死她们也不能往外说,照某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的说法是,多不吉利!
所以,这会儿这二位只能忍气吞声地默不作声。
而那边的两个洋洋得意的小媒婆还在继续耀武扬威,“唉呀呀,我记得她们好象是说两位老师不合适的呀,可是,可是,你们看,偏偏还就成了。”
“就是呀,就是呀,这种事哪能光凭看嘛,行不行的,试过了才知道,这叫世事无绝对嘛~”
“喂,你们两个坏东西,还有完没完?”忍耐良久的安然和楚飞飞终于忍无可忍地怒吼了。
“没完没完!”这俩兴致高昂的丫头见安然和楚飞飞兴致不高,不肯陪她们一块发疯哪里肯甘心,非得把她们给惹急了,跟她们一起胡闹才觉得舒服。
生可忍,熟不可忍,叔能忍,婶也不肯忍了。
看来今儿晚上不把这两个丫头收拾明白,是甭想好好睡觉了,既然这样……安然和楚飞飞对视一眼,彼此点点头,拎起自己的枕头当武器,一起跳下床,朝着地台直扑而去,一番枕头大战就此展开,四个女生稀里呼噜地滚成一团,又是笑又是闹又是叫,给沉闷炎热的夏夜凭添了许多活泼欢快。
一顿翻滚一顿折腾,两个兴奋不已的小疯丫头终于把过剩的精力和胃肠里饱胀的食物给消化干净,心无挂碍加心满意足的要求暂时休战,明日请早,十分干脆痛快地钻进了被窝,朝两个手下败将不客气的挥挥手,闭上眼,开始呼呼。
安然弯着老腰搂着自己的枕头气喘吁吁,气忿忿的照着两个丫头的屁股轻踢了两脚,嘀咕道,“哼,幼儿园大班,幼稚!”
结果却被身手灵活的郑晓和周芳华笑嘻嘻地给挠了脚心,一路跳着脚狼狈逃蹿,楚飞飞怕这俩丫头也来挠她的,连忙拖着枕头跟安然后头屁滚尿流的跑得飞快。
待两人蓬着头发,红着脸,抱着枕头逃回自己的床上时,身后还追着周芳华和郑晓那得意非凡的笑声,安然和楚飞飞对着抹了一把汗,心想,跟周芳华和郑晓这两个武力值在己方之上的疯丫头比体力纯粹就是上赶着找虐,她俩这是有多想不开啊!
等她们这边喘匀了气,人家那边那两位已经进入了梦乡,活活的人比人气死人。
关了灯,房间沉入一片黑暗和静谧,楼下的马路上偶尔响起一阵沙沙的车声和夜归行人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不知过了多久,楚飞飞忽然轻声开口,“安然,你怎么看?”
安然知道她指的是夏老师和海老师的事,沉默了一会儿,“……我不知道。”她的心里此刻是一片迷茫,“你呢?”她反问。
“我不看好他们。”楚飞飞斩钉截铁的回答,语气里带着一股复杂的绝然。
安然转了头,借着架上水族箱里小灯向身旁平躺而卧的楚飞飞,灯光只在她的额头鼻梁上打下一线起伏的微光,其余部分与黑暗融成一片,看不清此刻脸上的表情变化。
似乎今天从医院回来,楚飞飞就显得格外的沉默,心事重重。安然模糊的觉得她在男女感情方面好象有什么心结,一遇到类似的问题便会陷入内心沉默而激烈的纠结之中。
其实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将近一年的私下交往和接触,让她深信,无论是海老师还是夏老师,他们都是那类对感情对自己对婚姻极度负责认真的人,决不会因为年纪渐大,迫于社会和家庭等方面的压力,在选择伴侣的问题上采取将就,凑和之类的敷衍做法,也不会抱着只是因为感觉孤独,便随便拉上身边一个人,尝试着排解寂寞的想法就轻率的投入一段感情,必然是彼此中意,情投意和,想在一起以结婚为前提,认真发展这段感情,才会决定开始。
可正因为这样,她才格外的感觉不解和茫然。
为什么?
为什么看上去性格差异如此之大的两个人居然会感觉合适?
是什么使他们决心开始这段似乎不为周围人所看好的感情?
安然并不像楚飞飞那样一味的觉得悲观。
因为今天下午看到的那一幕让她觉得他们真正相处起来的样子其实是相当和谐舒服的,并不是她原本想象中那种完全不搭调,没办法融合的情景。
所以这会儿,小媒婆周芳华和郑晓经常挂在嘴上的那句“世事无绝对,不试试看怎么会知道”,带动着许多其他的情绪反复在她的心头浮沉徘徊着。
……
这一个晚上,一向睡眠质量不错的安然有些失眠,大约一直到夜半时分才迷迷乎乎地睡了过去,至于身边的楚飞飞是什么时候睡的,就不知道了,恐怕只比她晚,不比她早。
第二天早上,安然和楚飞飞起床的时候,一人顶着一对黑眼圈,她们俩的皮肤又白净,因此便显得更为明显。
“呀,国宝国宝!”属性向阳花的郑晓扒开眼睛就跟窗外盛夏的阳光一般活力无限,身手利落的收拾了地台上的床铺,便蹦跳到安然和楚飞飞的身边开始撩闲。
“就是就是,还是一对哒!”周芳华也在旁起哄,那语气活脱脱的拷贝自小胖子赵真旭,一点都不带差的,可见,朋友在一起时间久了,好处固然是互相影响,这其他方面的习惯也没少传染。
“去,去,去。”臭美份子正忙着削土豆皮,切片,准备给自己和同病相怜的楚飞飞往眼睛上贴,去除黑眼圈,争取尽快摆脱国宝身份,赶苍蝇似的挥手驱赶这两个一夜好眠,容光焕发的丫头——某人决不承认她在各种羡慕嫉妒恨,“再淘气不给早饭吃啊!”
这俩人可不像那个三个吃货,一点都不怕她这个威胁,郑晓仗着自己身高胳膊长,哥儿俩好的揽住她的肩膀,“少来,你才舍不得呢。”
周芳华更是直奔主题,唱歌似的叫着,“好安然,乖安然,今儿早上咱们吃什么啊?”
安然翻了个白眼,得,吃货行星的一天正式开始了,把手里的切过片剩下的土豆朝着小周姑娘的手里一塞,“给你们俩一个任务,再拿几个土豆,削皮,用那边的擦菜器擦成细丝,一会儿早饭我们吃土豆饼。”
“万岁~”
听着身后传来的那两个丫头活泼快乐的欢呼声,即便是心绪纷乱,安然的嘴角也不由得浮起一丝笑容,望向窗外一片湛空美丽的晴空,心情也跟着松快起来,然后她想,也许她应该去跟夏老师谈一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