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过了服装道具的生意,话题自然的便沾带到了影视娱乐,安然心血来潮的建议,诶,江杰云同志,等你将来有钱了,不如直接砸钱去开娱乐公司,拍电影电视剧吧,听说影视圈子里十分好捞钱,这方面的利润大得很。如果把握得当,眼光精准,又渠道畅通,肯定能大赚特赚。
安然对自己的提议并没有当真,江杰云却好一阵儿没吱声,半晌方沉吟着说,这事确实是值得研究。然后话峰一转,又扯回到了之前帘布布头戏服处置的问题上,没正没经地学起安然的语气,快点快点,我给你想了这么个好主意,快夸我很聪明,必须要说江杰云很聪明,只说江杰云聪明都不行,必须要说很聪明。
安然笑喷,半晌,才泪光闪闪地匀了气,挑着嘴角,用哄小朋友一般肉麻兮兮的语气,掐细了嗓子,嗲声嗲气地说道,嗯!江小云可聪明了~江小云最最聪明了~~
她以为江杰云肯定要抗议说,“不许管我叫江小云,不许用那种哄小孩儿的口气夸我”之类的,没想到那个家伙居然也笑得心满意足,傻不拉叽的一团高兴。
好像她的夸奖对他真的很重要,这让她不由得有了那么点点内疚,早知如此,她的态度应该更认真更真诚一点的。同时又有些讶异和奇怪,不跟她抬杠的江杰云让她真有点不大习惯。
安然又语带忧虑的说起楚飞飞,说起她们的怀疑,说起她的心结,说起朋友们的担心。
江杰云说,其实对这一点我也有些感觉,她的这种故意丑化自己的做法看着挺不正常,而且奇怪,如果没有一些特别的原因,应该不会这样,想必是有什么别人不知道的内情在里面。对这种事我有体会,只有自己想通了才行,时间长了,遇的事多了,人的心境变了,慢慢的就走出来了。我们能做的也就是在她需要的时候,提供无条件的支持,给她所有我们能给的。
安然说我有个想法,今天拍定妆照时想到的,我想把自己每一次参与的活动都拍摄下来,然后配上我的日记,等将回来回顾起来的时候,一定很有趣,说不定还会有许多意外的收获呢。
江杰云说,嗯,我觉得你的想法不错,值得肯定,可以从次就开始着手,慢慢的总结经验,有些事,你做一次两次看不出什么,坚持得久了,效果才会慢慢的显示出来,也许那个时间要很漫长,但只要坚持下去,就会有成绩。
安然有了一种找到知己的感觉,惊喜的问,真的,你也是这么想的……转而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以为这是只有我这种笨人才会在乎的想法,你那么聪明的……
江杰云笑,聪明人就不用努力啦?
不是,安然有点急,我知道你的努力,一直都知道,真的……只是,我不知道你的想法,我们都没谈过这些。
所以,我们要换一种交流方式,这样挺好的,对吗?
江杰云的声音低柔,十分的真诚。
安然沉默下来,感觉心跳在这一刻似乎骤然停了下来,世界静极,窗外呼啸了一整个冬季的北风忽然哑了喉咙,夜晚时分偏偏有一种阳光满地错觉,可是,这种感觉真的很好,很好。
良久,一抹微笑慢慢的,慢慢的浮上她的嘴角,轻轻地,她说,“对,这样很好。”
江杰云放下电话,紧紧握着手里的手机,用力的,然后快乐在床上打了个一滚,随后又觉得有点丢人,这么幼稚又傻缺的动作好象自己七岁之后就再也没干过。
可是,就在刚刚,他的舞伴在他们手握着手,努力认真的跳了一曲还不是很纯熟的舞步之后,对他说,这样很好。
这样的肯定让他感到特别的开心。
这种开心很特别,他不会形容,但他直觉,他又向她靠近了一点。他看到了一个姜成卓,赵真旭,周芳华他们都没有看到过的安然,一个会得意洋洋的吹牛皮,耍赖要夸奖,撒娇要安慰,一个不同于平时虽然会调皮,会憋坏,但不会叉腰吹牛,不会向人撒娇,只会成熟稳重,害羞腼腆的安然,这样的安然让他感觉有些陌生,但更感觉惊喜,虽然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开始,她只向他坦露了她潜藏在稳重腼腆外表之下的一个小角,但这样的发现就足以让他高兴得直接退化到七岁的幼龄,代表着他一直前进的方向是正确的,也代表他离她又近了一点,但是还不够,他需要更近一些,再近一些。
而且,这样的认识不只让他感到开心,而且感到安心。
他不知道这代表什么,可是就像她说的,这样很好。
他相信理智,但也相信自己的直觉,在想不到原因的时候,那就先不要去想,做到了再说。
他觉得靠近她,对他很重要,那就要努力地靠近。他觉得这种感觉很好,那就一直一直的保持下去。
当然,既是一支舞,不能只有一个人不断的前进,另一个人不断的后退,总是要你来我往,这支舞才能跳得和谐,跳得优美。
就像安然在慢慢不太自觉的露出尾巴一样,江杰云则是在下意识的渐渐敞开自己。
其实若要追溯,也许应该是从那个痛陈革命家史的雪夜就开始了,只是那时他在谈起往事的时候,将倾诉的重点放在情节上,对自己当时的心情全部一带而过。而现在,则渐渐的谈起自己的感受。
这么做并不容易,也是他从来没有尝试过的。从小时起生活就没有给他这种机会,所有的愤怒,悲伤甚至是喜悦都被压抑在心底里,只能自己咀嚼,吞咽,控制,消化……慢慢的,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对别人解说自己心情,哪怕是最好的兄弟姜成卓和赵真旭,事实上,他们三人在这一点上也有相似之处,自己的苦自己抗,遇到高兴的事也不过是笑闹一场,大吃一顿,至于更细微的心情,也只是通过长年累月的相处达到一种感情上的默契,却从不过诉诸语言。他们彼此理解,却无法互相改变,就像患了同样的一种病症。
他从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可现在,他想,如果自己想更接近她一些,那么,就必须要做一点改变。
这种改变即是下意识的,也是自觉的,就像是磁铁,在引导着你,不由自主的想尝试着那种改变,不是什么人在强迫,就像是江流总是要汇入海洋一样,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一种心理上的转变。
他想靠近她。
一开始并不容易,甚至是有些笨拙的,突兀的,让安然甚至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摸不着头脑。
他在谈起自己今天的经历时,会突然插入一句十分直白却也十分突兀的表述,某人的行为让我很厌烦。
其实这要是换了其他人,比如周芳华,安然会觉得很正常,谁都有讨厌别人的时候,背后对朋友随口抱怨上一句,吐吐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但那不是江杰云一直以来的行为模式,哪怕再艰难,他也不会抱怨一句苦累,这点在面对姜成卓、赵真旭被一起圈禁,手下的管理人员集体跳槽,各个部门一起刁难的时候,表现得尤为明显,只窥得冰山一角就已经让周芳华和楚飞飞她们感到气愤难平,而江杰云作为当事人却沉默坚忍,一言不发。
但现在他却突然间说起烦,说起累来,这让安然感到一阵的恐慌,这得是遇到多烦的人,多累的事,才让江杰云这个一向不喊苦,不喊累的人忍无可忍地的抱怨上这一句啊!
安然被他吓了一跳,心里重重的一跳,稳了稳神,才提心吊胆的试探着问,“那……你没事吧?”
江杰云没意识到自己被误会,稀松平松的回道,“没事啊,那种人我应付得多了。”
安然被他的语气所迷惑,觉得有点不太对劲,明明让这么坚强忍隐的人都开口抱怨了,可见这人的难缠程度,他刚才的感叹大概是真的忍无可忍了,现在又改了这平常自然的态度想必是怕人担心,在硬撑,这么一想,但不由得想得就多了,想他到帝都以后的处境是不是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虽然进展缓慢,但总体还算顺利,实际上却是困难重重,只是他一直报喜不报忧,再一联想他之前的所作所为,越想就越有可能,心里担心得不行,可又犹豫着想要不要配合装作不知道,但一想两人之前约定着要换个沟通方式,有话就要直接问出来,以免造成沟通上的不良,就决心好好问一问,不过,问是问,怎么问又是个问题。
她这边吞吞吐吐,犹犹豫豫的态度,让江杰云感到奇怪,再一听话音不对,把她的话前后联系着一想,很快便自己笨嘴笨舌的闹了乌龙,引了误会,这位一向厚脸皮的奸商难得腾的一下红了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