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小姑娘们听得倒是面有戚戚然,痛经神马的,基本上是每个小女生都曾有过的经历,这会儿皆很有代入感的感同身受起来,十分同情的围着安然支招,纷纷送上自己的口头安慰和物质支援,别的不说,光是各种巧克力安然就收了足有十多块之多,都是没拆封的。
后来也不知是怎么传的,居然连他们的班主任夏微都被惊动来了。
夏老师一出马,顿时手笔非凡,直接去食堂找到大师傅弄了一大茶缸的生姜红糖水,依旧穿着她的那身防御指数暴表的盔甲装,挽着一丝不乱的发髻,腰杆笔直,气场十足的踩着细高跟皮鞋,卡嗒卡嗒地一路端着那只与女王完全不搭的大茶缸子,热烫烫的送到了安然的面前。
安然面对着同学们和夏老师的热情关怀,真是羞愧异常,热泪盈框,捧着那十多块巧克力和老大一缸子的生姜红糖水差点没再次泪洒当场。
唉,你说,这叫什么事啊?!
真是一个谎言要用千万个谎言来圆啊!
顶着那一道道温情关切的目光,安然真是觉得鸭梨山大,那山还是喜马拉雅山级别的,尤其是夏老师端着一茶缸子生姜红糖水走过来的时候,她真心觉得那清脆的步履声每一下都卡嗒在她那脆弱又敏感的小心脏上,卡嗒得一哆嗦一哆嗦的。
幸好,安然在心里突然由衷的庆幸起来,幸好她此时脸上又红又肿,有什么细微表情也是不显,否则就凭她那点微末的演技,面对着此情此景,还真是有些抗不住。
另有一样比如安慰的是,不管怎样,貌似自己的人缘还正经不坏。
可是越是这样想,安然就觉得无颜以对,唉……
人民群众的深情厚意让人既愧疚又温暖,除了不停的道谢,拼命挤出疼痛不已的表情来努力回报大家的好意之外,脸皮厚度依旧有待狠狠修练的安然最后只能一口气把那巨大一缸热气腾腾的生姜红糖水咕咚咕咚全部灌进肚子里,紧接着又把大大的十多块巧克力全部一点不留的扫进胃袋,然后使劲的诚恳表示,经过同志们春天般的温暖关怀和一系列强有力的措施之后,她的痛经症状已经得到了切实有效的控制和缓解,大家不要再替她操心了,真的,呜呜……
正所谓“赠人玫瑰,手有余香”,女同学们听到安然说状态迅速好转后,个个感到开心和安慰,遂慢慢散去。
留下安然一个人抱着自己的大茶杯,不得不在剩下的时间里,不停不停的灌着白水,用以冲淡口腔和牙齿间浓郁到极点的甜度。
十多板巧克力到底有多少甜度就不用多说了,单说那一大缸的生姜红糖水。
由于夏老师本人极度嗜甜,据说为了保证疗效,她还特意让大师傅多多的加了红糖,所以那缸红糖水里的甜度真是可以称得上是超乎想象——起码是超出了安然的想象。
虽然她觉得自己对此是比较有心理准备的,可当她把一缸子红糖水全部灌下之后,还是觉得对于亲爱的夏老师来说,没有最甜,只有更甜。
当然,安然的这个倒楣催的强悍理由,哪怕她再豁出脸皮,对男生们是没法说的,这些刚刚走进青春期的男孩子们见到安然被一群女生外带一个女老师神神秘秘的围着,都是一脸的懵懂,有个别一两个比较懂行的,也是满脸的高深莫测,吱吱唔唔,弄得大多数男生更是云里雾里的以为安然同学得了什么了不得的病症,一时间望向她的眼神倒也颇为的“怜香惜玉”。
好容易,关心VS好奇的同学们终于彻底散去,给某个愧疚得要死要活的撒谎精一点自由和喘息的时间,安然贼眉鼠眼的抹了一把满头的热汗,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要说闹腾也有闹腾的好处,虽然尴尬狼狈又内疚羞愧,可整整一个早上,安然确实是忙得没有时间和机会来胡思乱想,然而,这一旦清静下来,离愁和惦念就开始无孔不入的在心头泛滥起来,最直接的表现就是,安然开始止不住的看起表来。
这个点儿,那家伙大概已经出门了,大雪天公车不好坐,出租车也不好打,他应该会早一点启程……
看看时间,现在差不多应该会到车站了吧……
正常来说,大概已经是开始检票的时候了吧,就是不知道这种天气,火车会不会晚点……
第一次,安然觉得身边的座位是这样空荡荡的宽敞。
虽然平时江杰云也总是不在的时候多,但那种感觉只是空间上的阔绰,而这一回则是心理上的,身边少了一个人,不只座位,仿佛连整座教室都因此而显得无限空阔寂寞了起来。
从她重生开始,从他们成为同桌开始,两人还从未像这样天遥地远的分开过。他仿佛一直就坐在她的身侧,虽然那厮总是逃课,总是缺席,可是在心理上,却依旧是觉得他就坐在她的身旁,带着暖暖的体温,呼吸可闻,只要略微转转头就可以看到他眉眼清俊,薄唇微扬的样子,笑得斯斯文文又坏水暗涌,然而眼底的温情又别有一种暖人心腑的味道。
安大厨望着身畔空空的椅子怔怔出神,心情怅怅的慨叹,唉,自己一口一口喂养大的孩子总是最有感情的,他刚走,她就已经开始想念他了。
心情低落,上课时还好,毕竟要专心的听讲,注意力必须集中,顾不上想那么许多,下课后,发蔫的状态却愈加的明显,倒是歪打正着的非常契合她这会儿的“病号”身份,再次收到了关爱无数。
一听说安然生病,脑子里仿佛安装了雷达的楚飞飞一下课便跑过来看她。本来是应该扯了好友吴泽荣一起来的,但由于对男生来说,安然的这个“病因”实在有些难以启齿,所以,楚飞飞也只好把同桌撇在了一旁,独自前来。
不过,楚姑娘脸上的表情不同于班里女同学们一边倒的同情怜惜,而是在担忧中又带了些迟疑——安小然同学的这个囧里囧气的理由实在不能怨她想太多。
而事实证明,聪慧灵巧的楚飞飞同学想的一点都不多。
“……安然同学,作为一个文学青年,你在编造谎言的时候能不能有点相象力和创造力?”楚飞飞哭笑不得,甚感无力的吐糟。
安然比她更无力,肿着一张脸,怀里抱着一只大茶杯,软绵绵的靠在她的身上,作挥汗如雨状,气息奄奄的叹息,“得了吧,还想像力、创造力呢,当时把我憋的,大脑都快自燃了!你别看我这段子老,好用就得呗。再说了,我要是另外换个创意十足的理由,你听着不担心啊?”
“确实,放羊的小孩儿最体贴了。”
想在楚姑娘的嘴上占着便宜是件难度系数较高的事,短短的一句话便把安小牧童心里那份深深的羞渐又重重的勾了起来,立时委了。
楚飞飞则伸手捏着歪在自己肩头上的安然的脸,细细端详了两眼,又推了推自己寒光闪闪的大眼镜,“说说吧,怎么回事?”
江杰云觉得面对着两位长辈和好友们把过去的操蛋往事再重新说上一遍十分的别扭,同时安然也不忍心让他一再重复那些难堪伤心的过往。作为江杰云的指定官方发言人,安然便自告奋勇的负担起为他向亲友们解释说明的重要任务。
现在既然要解释,哪怕只是暂行简版的,自然也是人员越齐全越好,于是第二堂课下课,安然便找了楚飞飞,又叫了吴泽荣,简单的对两人转达通告了一下,江大财主今天一早进京城寻找转机的消息。
至于更加详尽的内容,比如三兄弟那狗血异常的身世,以及这次事件幕后黑手的具体身份等等,则留到周末聚会的时候再细致解说。
吴泽荣与楚飞飞听到这个消息后的反应跟安国庆和李彩凤差不多,第一感觉都是颇为意外。
“这事……是不是跟江杰云他们几个的家世有关啊?”楚飞飞楚姑娘不负自己百晓生的名头,直觉,敏锐度和分析能力都不同非响,凭着手里极其有限的信息,一开口就能直指问题的核心,让人不服都不行。
书本宅吴小呆偶尔也会特别犀利一把,而且犀利得浑然天成,听了楚飞飞的话,便怔怔的瞪大眼,讶异的问,“诶,杰云的家是在北京吗?”
安然让吴书呆这正中红心的一问给吓了一小跳,跳过之后,又深深无语,这只书虫子灵光一闪起来真是让人防不胜防,心有余悸。这二位如果联手,一个歪打正着,一个水平高强,真可以去开家侦探事务所了。
她慢吞吞地点了点头。
见她点头,楚飞飞反倒惊讶了,着意又重复了一遍,确认无误后便静静陷入疯狂的思索和分析之中,默不作声了。
好一会儿,她才抬了眼,再次发问,“你哭成这样是因为演绎了一把十八相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