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想,她大概知道了一点点原因。
“哦,我不清楚。我记得他好像又跟老师请病假了是吧?”安然转头去问身边刚刚那位喊她过来“接客”的女同学。
女同学点了点头,“江杰云哪天不请假啊,就他那小体格。”
安然在心里默默的,狠狠的抹了一把成吉思汗,心说,姑娘,你熊的,居然瞧不上黑社会预备役同学的体格,还“小体格”?和着是把那厮脑补成了多愁多病的林妹妹她哥,林哥哥了吧?
哼哼,孩子,你真是太天真,太善良,太白操心了。
就那位那位“林哥哥”的“小体格”,一顿饭造的能顶你三顿饭搞不好还挂零,结结实实,就一天造地设,巧夺天工的活饭桶。
你还真敢用词! 说到这里,又不得不夸一夸江杰云那个混球的演技了。
别看那只食肉动物,私下里生猛得跟什么似的,但为了不给自己也不给老师们找麻烦,自从开学以来,这个“多愁多病的林哥哥”还是一直比较安份的,偶尔心情好的时候,还会在全班同学和老师们的面前秀一把他那缺德败家的演技,扮一扮病弱什么的。
也不知是他的演技实在是出神入化,炉火纯青还是他的那张俊美的小白脸以及每次随堂测试都独占鳌头的成绩加了分,大大的激发了众位少男少女们隐藏在身体和心灵深处的父爱和母爱。总之,不敢说全部,但安然觉得大部分人都相信这位“林哥哥”确实是有那么点体弱多病的。
“生病?江杰云身体很不好吗?”宋姑娘似有些诧异,出口的反问语速也稍稍快了一点,看起来,是有些关注的,“他是什么病?”
什么病?
懒病,馋病,胃亏肉病……
安然默默腹诽。
虽然在肚子里腹诽得劲劲儿的,说出口的却是,“嗯,他心脏不太好。”
因为早就防备班里的诸位同学们有此一问,作为与“体弱多病”的老同学,同桌三年的老同桌,安然对待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要回答说“不知道”,别说旁人,就是她自己听着都说不过去。
于是,自认心地善良,为人诚实的某重生人士,不得不提前与某大骗子早早的对好了词儿,对一些常规性的问题准备了十分周详的“常规性”答案。
“是啊,他心脏病好像挺严重的,有时候半天学都上不了,脸色也总是不太好。”女同学跟着在一旁陪着溜缝,说完还特别情真意切的叹了口气。
安然听她叹气,也跟着在心里叹了口气,听听,她都觉得良心难安外加哭笑不得,十分有扶额的冲动——话说,姑娘,您是搁哪个地窍儿看出那位大爷脸色不好的?那家伙压根就不黑,整个就一张小白脸。所谓的“脸色不好”,你确定不是出于你的脑补?
宋同学听了安然的话,一开始还是有些疑惑的,轻轻的皱了下眉。
不怪她感到疑惑,因为她看到的江杰云可是活蹦乱跳,活力四射的,那船开的,流畅潇洒之极,引得她那群朋友们,一个个本来对开船什么的,全无概念和兴趣的家伙们愣是给看出一阵阵的馋瘾来。
那样站在船舱之内,映着湖光秋色的江杰云让她印象十分深刻。
所以,这会儿安然的话,就让她在最初的惊诧之后,马上涌起一连串的疑问。
与安然那不着调的脑补一样,这姑娘从小生活的环境比较特殊,称得上既单纯,又复杂。
说单纯,是因为他们这些高干子女生活的圈子跟普通人家的孩子是不一样的,平常人为了柴米油盐所产生的纠纷麻烦,为了生活和工作的窝火退让,因为在物质的匮乏而节衣缩衣等等百姓人家的各种烦恼都被隔绝在了他们的生活之外,平常人要努力很久也不见得能得到的东西,在他们却是唾手可得,稀松平常。
说复杂却也真是复杂,因为他们的手里握着一般人难以得到的权利,自然就有人为此而接近他们,希望凭借与他们的关系,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在这样的环境里成长起来的孩子,在其他孩子都在学习怎样辩认红绿灯,怎样过马路的时候,他们则要学习怎样辩识围绕在身边的那一张张笑脸之下的真情和假意,是不是对他们别有目的,身边人的一言一行是不是背后都有所有图谋……
虽然大家都是中国人,都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之下,但彼此呼吸的空气似乎都有所不同。
遇到同样的事,处于不同环境的人想法往往差异巨大,甚至会背道而驰。
在安然化作被害妄想狂脑补了一系列狗血剧情之后,这位宋姑娘也出于本能瞬间进行了一连串的可能的,不可能的推论。不过,由于安然身边站了一位热情的溜缝君,又让宋同学的怀疑得到了一定的缓解,觉得安然说的答案似乎还是有一定的真实性的,起码得到了同班同学的证实。
不过,她也紧接着产生了更多的疑问。
在红衣少女垂下眼睫思量的时刻,安然也在饶有兴趣打量着她。
难道说,眼前的一切就是江杰云“英雄救美”的结果,以身相许也许还不至于,但至少得到了美女的关注和青眼。
唉呀呀,小白脸就是容易走桃花运啊!
安然在心里偷着笑话某少爷小白脸的时候,宋姑娘已经抬起眼,不知是觉得从安然这里也打听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自己的疑问也不会得到解答,还是其他的什么,宋同学并没有对安然提起上次在定安湖见过面的话题,只对安然和溜缝姑娘点头道了声“谢谢”,并谢绝了溜缝君的留言代为转达的提议,转身离去。
溜缝姑娘本来还有跟安然八卦一把的欲望,不过,安然在她的目光转过来的同时,便留下一声“哎呀,正好时间允许,赶紧上趟厕所”,尿遁了——唉,同学,我真的无法跟你分享“多愁多病的林哥哥”的相关话题,我一怕自己会笑出来,二怕自己会吐出来。
“林哥哥”?
子啊,收了她吧!
唉,果然是秋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桃花朵朵开啊!
放学铃声一响,安然这边正拖拖拉拉的将自己的笔记,书本,笔袋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一样一样往自己缝的那个像百宝囊一般暗袋暗格巨多的大背包里塞,就觉得有个人影挡在自己的桌前,遮住了夕阳柔黄的光线。
她桌前站的正是一切都已收拾妥当,浑身神清气爽的楚飞飞。
楚姑娘用手推了推她的那个厚重的眼镜,眼片“咻”的一下略过一道白金色的流光,几乎快晃花了安然的狗眼,连揉了揉眼,低下脑袋,就听楚姑娘在头顶上方以她那一贯的简练口吻简洁的催促,“安然,速度。”
好吧,安然是看出来了,这姑娘虽然一如既往的言辞精省,但很明显,身体里强大的八卦之魂正在满天彩霞里热烈燃烧。
这绝不是安然凭空想像,而是有证据的。
因为一向很沉得住气的楚飞飞同学在仅仅隔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又开始了第二轮的催促,“速度!”
瞧瞧,一分钟都不想耽搁,这明显是想着盼着要见舞台版的小沈阳……咳,女性化的海老师。
安然表示她也很期待。
“请用行动表示,谢谢。”
总算把她的全部家当都妥妥的塞进了包里,安然愉快的从座位上跳起来,用行动表示,她们可以出发了。
“小老太太。”楚姑娘弯起嘴角,推了推自己的眼镜。
某小老太太一脸的淡定自若,不疼不痒,总是被嫌弃,原本很愤怒,可怒着怒着,她也就麻木了,这会儿完全把楚姑娘的批评当成了过耳轻风,头发丝都不带动上一动的。
两人都骑自行车。
楚飞飞骑车的技术很好,既稳又快。
安然的技术一般,只求稳,从不敢求快。
两人一路无话,一前一后的专心骑车,虽然秋意渐深,凉风渐起,但由于这一路的疾行,到了周芳华他们学校的时候,安然还是骑出了一身的薄汗。
郑晓已经到了,似乎等得有点百无聊赖,两手抱在胸前,仅靠两腿骑着自行车,维持着平衡,围着一早就等到了校门口的周芳华练杂技一般的耍帅,两人不时低声说笑着。
周芳华一回头见到这姗姗来迟的两位立刻叽叽喳喳的叫了起来,声音又脆又快,“哎呀,你们怎么才来嘛,我这都等了你们半天了。快点,快点啊,是不是你,安然,肯定是你这个小老太太,大磨蹭拖的后腿。”
楚飞飞精而准的在小周姑娘泉水一般流淌不断的抱怨声里,果断的插入,“精确。”
小周姑娘听了朋友的夸奖,更得瑟了,一边领着三个朋友推着车往校门里走,一边昂了昂她那颗漂亮的脑袋瓜儿,“那是!”转头又忙里偷闲的白了安然一眼,“臭安然,臭毛病最多了。你说吧,让本姑娘和郑晓等了这么久,你该怎么赔偿我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