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峰一转:“但是,仅仅光长得身材好,脸蛋好还不行。就像安然同学的作文里写的那样,容貌,身材这些东西总有一天会变老,会凋谢,所以,真正让人着迷的美人,不仅要有一副好容貌,好身材,关键在这里。”刘老师说着抬起手指点了点自己的额角:“有要一个美丽的,经得起琢磨和欣赏的灵魂。”
安然认真的,力求一字不拉的听着刘老师的话,她这一个多月来认真的琢磨作文选里的那些优秀作文,不断的总结它们到底优秀在什么地方,以求找到一条拿到高分的捷径。
没办法,这人老了,想法就是功利,一切向分看齐吧。
她自己这些日子反复总结过后,心里也模模糊糊的有了一点概念,但是并没有形成条理,刘老师讲得透彻,一下子帮她把那层窗户纸给捅破了。
不过,能得刘老师说一句不错,安然还是挺高兴的,毕竟自己这作文经腾了五遍,说老实话,活了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认认真真的写过一次作文。
刘老师讲解总结完毕后,让学委吴泽荣把作文本发下去——开学时间太短,各科老师还不太了解班里学生的情况,也就没有急着任命课代表。
安然从吴泽荣的手里接过自己的作文本,抬头朝他一笑,轻声说了句“谢谢”,吴泽荣却听得一愣。
学委发作业本就是执行老师布置的任务,班里的同学对他的劳动不说觉得天经地义吧,却也是看得理所当然,班干部嘛,既然享受当干部的荣誉,自然就要为班里的同学服务,别的同学上赶着想服务老师还不让呢。
而安然下意识的笑容和道谢在这样的背景下便显得相当与众不同的难得,吴泽荣虽说与她前后桌坐着,但由于他的注意力一心都集中在学习上,开学的时间又短,对这个女同学从未多加留意,这会儿却是下意识的多看了她两眼,待想起按礼貌应该回上一句“不客气”之类的话时,却看到安然已经低下头去,乌黑油亮的马尾辫梢柔顺的垂在肩头,一段白晳莹润的脖颈弧度优美弯着,茸茸的睫毛微垂,正翻看着刚刚接到手里的作文本,于是他那一句客套话便不上不下的卡在嗓子里,一时间似乎有些怅怅的,怔了几秒才又转身接着发起了手里剩余的作文本。
其实安然不过习惯性的进入了重生前的那种工作状态,人在职场,微笑和客套不过是最基本的生存手段罢了,多年下来,那一切几乎成了本能,原本要费力安装的面具不在何时已经与脸庞融合在了一起,血容相连,想摘也摘不掉。
重生后她忙着减肥,忙着学习,忙着与自己较劲,忙着考虑家庭的财路,并没有注意到自己与同龄的少年们有何明显的区别,至于说心态问题,她也无能为力,已经染上色彩的纸,无论如何也回不到当初的洁白无垢了。
此刻,她又忙着翻看自己的作文本,更是未曾注意到吴泽荣那丝愣然以及身边正在起身离开的江杰云带着打量研究意味的一撇。
细细的看着手里刚刚发回的作文本,安然心里渐渐的对刘老师升起一股敬意,也对多年前自己的不求上进感到一阵的汗然。
短短八百字的一篇作文,刘老师批改异常用心,不仅在全文的最后写上了长长的一篇评语,条理分明,逐条逐项的列出了她的这篇作文的优缺点,还指出了她需要继续努力的方向,并推荐针对作文中存在的问题推荐了几本参考书籍。
这些也就算了,她还在文中用红色的钢笔帮她修改了一些语句不通顺的句子,又圈出她觉得满意的句子,用小字在旁边作出点评,指出好在哪里,以及一些鼓励的话语。
零零总总的加在一起,安然粗粗算了一下,总字数绝对要超过她作文本身的八百字。
在多年之后,看多了把对老师请客送礼当成常态的安然回过头来看到自己少年时代这位平凡普通却极认真敬业的老师,感动之余也是肃然起敬,手里轻飘飘的作文本一时间颇有一种沉甸甸的错觉。
有些感慨的暗自叹了口气,安然收敛了一下精神,又反复将刘老师的评语看了几遍,并拿出一本空白的笔记本将其中的要点摘抄下来,同时,将刘老师推荐的书名单独记了下来,准备周六周日去图书馆查找一番。
这堂课剩下的时间,刘老师也没有往下讲课,而是让同学们好好看看自己这篇作文和她为他们批注的评语,进行一下自我总结。
这种通过老师的指点,再结合自己的体会不断总结的方式对学习是很有好处的,但是刘老师的这一番苦心对于眼下这群凡事懵懵懂懂,只对玩乐感兴趣,对于学*多处于被动状态的孩子来说,根本体悟不到其中的良苦用心,大多数人拿到作文本后,只注意老师给的分数不要太难看就好,至于她用心写的批注和评语,有比较认真的同学还仔细的看了看,大多数也只是草草瞄了几眼,甚至有些连看都未看。
至于老师让他们所做的总结,更是没有几个放在心上,拿总结的时间写作业的写作业,传纸条的传纸条,刘老师对此大概也是习以为常,并不多加管束,她的心已经尽到了,学生们能领悟几分是几分,愿意学的自然会自觉,不愿意上心的硬按着也不会往心里去。
至于安然,她则利用剩下的时间,结合刘老师的评语,对自己的这篇作文进行第六次修改。
虽有刘老师的批注和指点,实际上却如同之前的五次修改一样,修改作文实在不是什么让人感到愉快的事,字斟句琢,反复推敲,每修改一句都是跟自己的耐心和意志一次小小较力。
一直到快下课时,刘老师才从讲台上的椅子站了起来,随意的在教室里走动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