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彩凤那边打完了电话,听见外面的声音不对,心里慌得不行,生怕丈夫和江杰云遇到什么危险,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结果却看到众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法似的傻站在那里,也顾不上疑惑,伸了手,三两下地扒开挡在身前的几个人,看到了那犹自在惨叫的匪徒,松了一大口气,半晌才又惊又疑问道,“这是怎么地了?他怎么了?”
一片诡异的宁静后,众人齐齐转头看向还拖着一口大锅,站在那里一边打哆嗦一边倒气的安然。
这丫头忒也狠了!
看来得罪谁不能得罪女人,尤其是会作饭的女人!
一瞬间,在场的大小老爷们们心头都一齐略过了这样的想法,然后动作一致的打了个大大的寒战,真是太可怕了!那可是热油热水啊!
江杰云慢慢的看向李彩凤,问道,“婶儿,你报完警啦?”
“啊……是!”李彩凤的精神一松懈下来,人的反应也慢了起来,接着开始后怕起来。
“婶儿,你还得再打一个电话。”
“……还打?给谁?”
“120,叫救护车吧!”
两人说话的声音像是打破了之前施加在众人身上的咒语一般,大家都纷纷的回过神来。
接下来,安国庆和江杰云他们一起上前将那歹徒擒住,这家伙这会儿是半点反抗能力也没有了。顾客们也都吆吆喝喝的围上来,帮忙的帮忙,议论的议论,七嘴八舌,闹闹轰轰的好不热闹。
安然也终于回过神来,急吼吼的向父亲和江杰云他们喊道,“你们怎么样,没让他的刀给划着吧?”
“没,他还没来得及划我们,就让你给泼了!”江杰云转过头朝她乐。
安然僵硬的咧了咧嘴,抬手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一边后怕一边拖着她的那口大锅回了厨房,坐在椅子上自顾自的发起傻来。
李彩凤打完了电话,从别人的嘴里得知自己女儿的“丰功伟绩”,也是不知道说点什么了,检查了丈夫和几个孩子身上都完好无损,一根寒毛都没伤着后,也一屁股坐在了女儿的身边,喃喃的念叨着,“可吓死人了,哎哟,我的天……幸好,都没事……”
是啊,幸好都没事,有惊,而无险。
警车和救护车先后都到了,安国庆和江杰云他们也都跟着去警局录起笔录来,临走前,几人将店里的生意交给已经缓过神来的安然和李彩凤照看。
本来出警的警官听说那歹徒身上的烫伤是安然给泼的,便提出让她一起去警局做笔录,但江杰云却将他拉到了一边,不知说了些什么,他也就改了口,没有再坚持,只带了安国庆,江杰云,姜成卓和赵真旭以及两三个非要跟着去作证的网吧的客人一起走了。
如今这种情形,安然和李彩凤自然是不能放心回家的,守在网吧里一边替他们招呼着生意,一边等待他们从警局返回。
一直到接近午夜,爷儿几个才从警局回到网里来。安然这边已经煮好一大锅牛肉汤,见他们几个一进屋,便往热汤锅里下起了面。没多大一会儿,面好了,一人一大碗,都坐在餐桌前埋头吃了起来。
滑韧的面条,香浓的牛肉汤,切得薄厚适中的大片牛肉,末得碎碎的香菜和蒜苗,再狠狠的舀上一大勺新炸的加了芝麻的红油辣椒。
一时间厨房里都是呼噜噜的吞食面条的声音。
折腾了这么大半个晚上,又累又吓,连安然和李彩凤在内的几个人确实是都饿了,既然事情已经结束,也不急着问过程和结果,大伙先把肚子填饱了再说,反正一切都来得及。
美味的食物是最让能人放松精神的。
几大碗喷香的牛肉面下去,众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惬意和舒缓的表情来。
几只大碗先摞在一边,安然又煮了一大壶水果茶,一人倒了一杯,几人这才一边慢慢的喝着茶一边从头到尾的说起了事情的经过来。
事情的开始是这样的。
安国庆和李彩凤夫妇俩从彩票站出来,李彩凤往网吧那边去推门,吆喝安然收拾东西回家,而安国庆则拉下半落的卷帘门,上锁,在他站起身,准备去推自行车的功夫,不知从路旁的什么地方,那青年就蹿了出来,拿着尖刀就往他身上玩命的招呼,也不吱声。
幸好安国庆的体格不错,年青的时候也玩过两手,运动神经正经不赖,反应迅速,才没让他得手。
说到这里,安国庆也是一阵的后怕,“现在想想,还真是老险了。我的动作再分慢上了那么一星半点,让他攮上那一刀,不说这条老命得交待到他手里吧,起码也够我一受的。”
当时却是没顾上想那么多,与那家伙搏斗还来不及呢。
李彩凤听到动静,回身的时候,完全没有准备的让那场面给吓傻了,“真是没用啊,当时脑子里是清楚的,就身子不听使唤啊,就在哪儿傻瞅着,完全动不了地方。今儿这事,要不是小江这孩子反应快,我还在那里傻站着呢,得好好谢谢你们小哥仨,要是没有你们在旁边,你叔儿今天搞不好就要吃了大亏了!”
李彩凤说着说着就抹起眼泪来了。
人有时就是这样,当时还不觉着怎么样,等神经一放松下来,再一回顾那时的危急场面,各种可怕的可能性也都浮现在脑海里,后怕得不行。
江杰云几个连忙劝说起来,“婶儿,婶儿,你别哭,也别这么说,我们之间再讲这些可就虚了。再说,别说是你们就像咱们的亲叔儿亲婶儿一样,就是大马路上遇上这事,谁也不能袖手旁观吧。话再说回来,最后这事能结束得这么痛快,您还不如先谢谢您闺女,安然同学,今儿晚上的表现可真是老猛了!”
“就是,就是。”赵真旭这家伙最能溜缝,“就是,就是”是他溜缝儿一向的口头禅。“安妹妹,那口锅你没涮吧?”
安然摇摇头,“没涮啊,干嘛?”
她不是没想起来涮,是没敢涮,因为没跟去警局做笔录,她活了两辈子头一回遇上这种事,真不知道警方办事的具体程序和步骤,也不知道将来那口大锅是不是还要成了什么呈堂证供之类的,所以犹豫了一下,就把那口锅原样不动的放在一边,以备后用。
一听她没涮锅,唯恐天下不乱的小胖子更来了劲头,使劲一拍大腿,“干嘛?这锅必须得保护起来,有历史价值啊!绝对是我们安妹妹机智勇敢,胆大心细的铁证啊那是!”
姜成卓和江杰云对此一致表现大大的赞同,“有道理,太有道理了!必须把它放进历史博物馆里,等我们安妹妹儿孙满堂的时候,把它当成传家宝,让它盛载着安妹妹这种英勇无畏,机智大胆的精神和劲头在子孙后代那里一代一代往下传。那绝对不是一口普通的锅,是一口具有象征意义的,需要好好保存的锅,千万可不能涮,包括那些油渍子可都是有历史价值哒!”
他们的这番半真半假的胡说八道,插科打浑让本来紧绷的气氛顿时松懈轻快起来。
李彩凤这会儿也想起自家闺女的“壮举”来,有些担心的问,“那个小青年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干嘛奔着我们家老安来?我那阵听到他说要钱来着,是奔着钱来的吗?那怎么还上来要把人往死捅?”顿了顿才想起她原本的问题来,“小然的那锅热油汤子没把他怎么样吧?”
李彩凤倒不是担心那个歹徒怎么样,她再好心厚道也不至于去同情那想要她丈夫命的凶徒,她主要是担心,安然的那一锅麻辣烫的热油汤真把那人烫出个好歹来,别再被安个什么防卫过当的名头,可真就没地儿哭去了。
江杰云摇头,“听医院那边传回来的消息说,人没怎么样,就烫了一头一脸的大燎泡,算是程度挺重的烫伤吧。眼睛五官什么的都没大事。”
安然无语的看着对面这位前世传说中的黑社会预备役,要说这厮被人说是黑社会,也真不算特别冤枉了他。别的不说,就是这份狠劲,一般人也是要望尘莫及的。
听听,他对李彩凤问题的回答吧。
没怎么样。
没怎么样是怎么样呢?
就是烫了满脸的泡,算是程度较重的烧伤吧。眼睛五官什么的都没大事!
听话听音儿。
听他这话的言外之意,明显是对程度较重的烧伤不甚满意。五官没什么大事的言下之意也就是有些小事。想也知道,那锅热油汤里可不只是水和油那简单,还有那数不清的辛辣调味,浓浓的混在一起,就算普通的辣椒水不小心进了眼睛也会酸疼不已,何况是那样的热烫的混着油水和各式调料的麻辣锅底?想必江杰云口时的“小事”,也足够那名歹徒一受的了。
安然想着想着,自己也不由得在心里乍了乍舌,她这一招也确实有点狠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