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拜年之后,安然又去了刘老师家一次,是跟吴泽荣一起去的,吴泽荣还书,她去还字贴,顺便想向两位老师请教一些问题,结果那天不巧,刘老师家里有客人,不好过多的打扰,他们两人只将书还了,简单聊了两句,便匆匆告辞离去。
这会儿听刘老师提起这茬儿,她笑得很些不好意思,“主要是怕打扰你们两位的休息……”
话还没说完,就被刘老师不客气的给打断了,“你这孩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就不用说了,你是我的学生,找我来请教问题那是理所当然的。至于我们家那位,能有小孩儿肯用心写字,他就乐得什么似的,你去找他问问题,他高兴着呢。”
“那行,刘老师,既然您这么说,以后我可就不客气了,您到时可别嫌我烦人。”安然见刘老师这么直接又热心,她也干脆起来了,刘老师夫妇一片爱护之心,自己客气太多反而显得太过矫情。
刘老师拿起了安然的作业本子翻了起来,闻言朝她摆了摆手,爽朗而风趣地埋怨着,“小丫头,一套一套的,比我还像老太太,罗嗦!”
弄得安然哭笑不得,不过,说实在的,刘老师的性格开朗,为人热诚,心胸开阔,这样的人在心态上永远是那样的年轻而富于活力。
安然见刘老师看得认真,自己也不好打扰,无事可干之下,便开始四下张望起来。
办公室里除了刘穗香和角落里的另一位正伏在桌上补眠的老师之外,其他人都不在,大概因为今天是返校日,除各班的班主任要留神注意本班的学生之外,其他的老师也都没什么正事,这会儿都自由活动了。房间里静悄悄的,除了刘老师偶尔翻动作业本的声音,就是那位男老师细微的鼾声。从半开的门缝里传来走廊里各班同学的谈话声,走动声,桌椅移动之类的杂音。
安然最后把视线停留在窗台的花草上。
也不知是哪位老师养的花,假期里大概并没有费心养护照管,好在都是耐旱的品种,什么仙人掌,仙人球之类的五六盆多肉植物,还有一大把养在大玻璃缸里的绿萝和滴水观音。花盆里的土干得都裂起了细缝,那些肉质植物虽说抗造耐旱,也架不住这么虐待,这会儿都是一副没精打彩的模样。而那玻璃缸里的水,也就剩了个浅浅的底,养在里面的绿萝和滴水观音眼看着就离死不远,蔫巴得枝叶具垂。
左右也无事,安然干脆轻手轻脚的拿起门背后的脸盆,去水房打了一盆水,然后在窗台上找了一只没用的破茶缸给花浇起水来。顺便也把玻璃缸里的绿萝和滴水观音叶子上的灰全部清理干净,摘去枯叶黄梢,就连玻璃缸也在水盆里清除了水垢,又回复晶莹剔透的模样,这才在玻璃缸里重新蓄满了水,又把那束绿萝和滴水观音插了回去,并调整了一下花枝的位置,让它们看起布局更顺眼一点。
等她将洗脸盆再清洗干净,接满一盆清水放回原位时,一回身才发现刘老师已经结束了阅读,含笑看着她忙来忙去。
安然也朝老师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没办法,她这个前世的大懒虫自从重生后,为了改变,便成天努力让自己养成勤快的习惯。结果习惯养成了,毛病也来了,她现在不管是在自己家里,还是别的什么地方,总想着随手收拾收拾,也就是在自己老师的办公室,这要是换了别的地方,只怕也挺讨人嫌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换了别的地方,她这毛病再大也得忍着。
“哎呀,还是养女儿好啊,知道照顾人。”刘穗香很有感慨,“我们家那小子的屋子,如果没人给他收拾,那就是个猪窝!吃得倒多!”
安然一边笑一边听着刘老师妈妈式的抱怨,心里却默默反驳,你忘了您那个混球学生江杰云了,那可是个大大滴洁癖份子!当然,吃的嘛,确实是跟猪有得比!
“看得出来,你这个假期下的功夫不少,很有进步啊!”刘老师抱怨完了儿子,转而开始讲起了安然的功课,首先肯定了安然的努力,“尤其是后来的那几篇,写老建筑老故事的,很有真情实感。”
安然没做声,她知道老师肯定不会一味的夸她,而且她也感到了自己在某些方面确实是有所进步的,只是那个不足才是大问题。
至于说真情实感什么的,这个实在是再自然不过,因为选题是真情实感的东西自然也就写得出真情实感来,跟那些为了考试而写出来的东西相比,哪怕后者再用心,再花团锦簇,也缺少真实的味道。这个其实在安然看来还真不是什么进步,按她这个为了分数而写作文的家伙来看,什么时候她能把那些官样文字写出真情实感来,骗得考官热泪盈眶,那才真叫功夫到家了——虽然这个意愿也许她这辈子都够呛能够完成,但这并不妨碍她在心里做一下美好幻想。
果然,刘老师话锋一转,开始指点起她在布局行文中的不足来。
安然连忙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和笔,一一记了下来,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而且,刘老师指出的有些问题她是意识到了,只是不知该如何解决,而有些则是她并没有意识到,甚至老师指出了,她仍有些云里雾里,必须要回去慢慢的领悟才行。
待刘穗香指点完成,安然又对照着她所指出的问题,自己又仔细的看了一遍,再针对其中的几点不解之处问了些相关的问题,然后将刘老师的解答记录完毕。意识到时间有些长了,便悄悄地抬起手腕看了看表。
“你一会儿有事?”刘穗香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见安然偷着看表便问道。
安然被抓个正着,有点脸红,“我没事,只是怕耽误老师您的休息。”
刘穗香不以为意的一挥手,“我今天都没事,你这孩子就是心思细,像个小老太太似的,想得太多。”
安然垂头,并欲哭无泪的自我反醒,难道我真的像个老太太似的,特能唠叨,特别罗嗦?怎么连刘老师都这么说我呢?
反醒无果,安然索性也不多想了,自我安慰着,没事,反正咱现在这张皮嫩着哩~只要皮不像老太太,她就不是老太太!
收回心思,安然开始翻开自己的问题笔记,把攒了一个寒假的问题一股脑的倾倒给了刘老师。
从刘老师的办公室出来,时间已经将近中午,班里的同学都已经走光了,只有杨仲明带着几个班干部开着班会,布置着新学期的各项任务。安然轻轻敲了敲门,走进教室里,从书包里取出一个大口袋,把江杰云的新书都装了进去,然后背上书包,拎着口袋,悄悄向两位正在开会的好友挥了挥手,便溜了出来。
室外的阳光很好,天空蓝汪汪的,丝丝缕缕的云彩就像是海面上溅起的浪花。风仍然是冷的,吹过来的时候依旧让人打哆嗦,但是白日里地面上的水洼中却没有了冰渣,只有在一大清早的时候才会短暂的结上薄薄的一层浮冰,待到太阳一出来,便迅速融化了,北方的春天已经悄然来到了。
被融融的阳光照得心里亮堂堂的安然心情不错,一路哼着小曲儿,慢悠悠的骑车回到彩票站。
进门时,正赶上店里的中午销售小高峰,安然便放下书包口袋,脱了外套,挽了袖子要上前帮忙,却被安国庆和李彩凤给赶到了一边,“去去去,一边去,在学校忙了一上午,刚回来,上后头歇歇气去,要不去隔壁找小江他们玩去,我和你爸顾得过来,用不着你。”
上诉无果的安然只得按照老妈的吩咐给自己泡了杯薄荷茶,坐在后面的小隔间里,顺手把新发下来的书都写上了名字,并盘算着回头把家里旧挂历翻出来,趁着下午没事,把书皮都包上。
补完水份,拎上那一口袋新书,跟父母打声招呼,便到了隔壁的网吧,准备开始做午饭。
江杰云和姜成卓两人都不在。
只有赵真旭鼓着两腮坐在收银台后,一边嘴里嚼着东西一边手里噼里啪啦的敲着键盘,电脑旁还摆着一小盆安然自制的牛肉干。
在这位同学身上,哪怕再忙,你也就能看到废寝,却绝不会忘食。
安然见他正忙,便放轻脚步,往他身后小门走去,却正好被转头抓牛肉干的小胖子看个正着,顿时眉开眼笑起来,“诶,安妹妹,你回来啦。”
安然回身笑,“是啊,看你正忙着呢,就没吱声。怎么,你们学校今天没返校啊?”
虽说赵真旭和姜成卓两个一天倒有多半天泡在网吧里,实际上他们跟她和江杰云一样,都是在校的学生,只是与他们俩不在一所学校而已,这两位读的还是锦岭城里赫赫有名的重点中学,只是这二位走的也是江杰云的路线,逃学是常态,不逃学才是变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