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洛复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大牢里了。雷家叔侄,还有楚月啼都在。
“端木巡这卑鄙小人,居然这样陷害我们!当初我就应该直接砍了他的头!”左洛复忿忿骂道,一脚踢在牢房的大门之上:“来人呐,我们是被冤枉的!快放老子出去!”
“吵什么吵!”两个玄观军的狱卒走了过来:“安静一点!亏你还是星图军呢,有能耐自己走出来!”
“好好好,等老子出去了,看老子不扒了你的皮!”
“少说两句吧。”楚月啼拉了拉左洛复:“骂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那你说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等死吗?”
“还是等成何将军想办法吧。”楚月啼道:“如果真到了绝境,我还有一个逃跑的办法。”
楚月啼手腕翻动了一下,拿出了自己的木刀:“玄观军的人没有搜到我的木刀,逼不得已的情况下,我就带着你们逃狱吧。”
左洛复嘿嘿笑道:“你小子,还真是有点门道!”
“只不过……”楚月啼站了起来,扒着小小的天窗看向了牢房外的世界,轻轻呢喃道:“只不过又要爽约了。”
黑色的小雀儿扑打着翅膀,叽叽喳喳停在了一处屋顶之上,屋子里传来的桂花香气勾引地它垂涎欲滴。
一个腿脚有些不便的女子将一屉刚做好的桂花糕拿回自己的房间,望着袅袅的烟气发呆。
“木头今天会来吗?”
……
成何十万火气,一腔怒火冲到了端木巡府上,家丁士兵上来阻拦,被成何一脚一个踢翻在地。
“端木巡,给我出来!”
“大人今天不在。”一个精壮的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成何的背后。
“大人今天陪世子出城打猎去了。”成何回头,又一个骨瘦如柴的男子出现在了眼前。
这两人隐隐将成何包围,成夹击之势,成何知道来者不善,暗自运气,准备强闯端木府。
“哎哟,这不是成何将军吗!”千钧一发之际,端木巡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端木巡拨开精壮的男子,站在成何面前。
“成何将军怎么今天又来了?”世子翻身下马,走了进来。身旁的仆从手中,拎着十几只一箭穿心的野兔野鸡。
“成何来为手下兄弟伸冤。”成何弯腰,态度虽然谦卑,语气却更加强硬。
“哼,人证物证都在,成何将军还想翻案,真当自己可以蔑视王法了吗?”
“世子,做供的两人,孙乾和小六可能是被人胁迫,那作为物证的令牌也有可能是伪造的。”
“成何将军护人的功夫一流,狡辩的功夫也是一流。”
“世子,还请您重新审批……”
“够了!”朱炎清怒道:“看在你是本朝功臣,本世子不跟你计较,你要是再说胡话,我就当包庇罪犯,把你一并抓进大牢!端木巡,我累了,你替我送客吧。”
世子转身进府,不再多说一句。
“是。”端木巡做了个请的手势:“成何将军,请回吧。”
成何叹了口气,被端木巡送到了门外。
“成何将军,这天下之大,鸡鸣狗盗之辈层出不穷,星图军偶尔出了几个败类,也是人之常情。你还是不要放在心上了。”
“呵。”成何冷笑一声,猛地回头抓住了端木巡的脖子,拎小鸡一样提到了半空:“星图军最大的败类,就是你。端木巡,我知道这件事是你做的,只要让我找到证据,就是端木清化亲自求情,我也决不饶你!”
成何放下端木巡,果断离开了端木府。
端木巡摸着脖子,撑着大门,一点点站了起来,看着成何的背影,眼神逐渐怨恨。
“成何,你也好,朱炎清也好。你们都要死在我的手上。”
离开端木巡府之后,成何立即去了大牢。雷家叔侄有些萎靡,楚月啼倒还有些精神,至于左洛复,还有力气破口大骂。
见众人无事,成何稍感安慰。
“将军,你是来救我们出去的吗?”左洛复激动说道。
成何愧疚地摇了摇头:“世子正在气头上,我说的话根本听不进去。端木巡故意搞的这一出,人证物证俱在,我也找不到翻案的理由啊。”
“都怪我!”左洛复懊恼地直叹气:“我怎么就把自己的令牌给丢在那里了!”
“算了,说这些也没用了。”成何叹息:“与其说这些,倒不如想想那孙乾和小六怎么会帮着作伪证。”
成何叫来雷家叔侄,问两人和孙乾有没有过间隙。两人都是摇头,雷海道:“这些年我们和孙乾亲如一家,他与我们之间,应该没有什么过节啊。他怎么会这么害我……”
成何点了点头,伸出手示意他不用再说。“小六也是我们层层筛选出来的精锐,对星图军忠心耿耿,也绝无叛变可能。我估计,是端木巡给他们使了什么迷魂法,让他们做了伪证。”
“那简单啊!”左洛复喜道:“把小六和孙乾找来,想个法子给他们解除了迷魂法,让他们重新翻供不就行了。”
成何忧心忡忡地摇摇头:“那两人从公堂上被带走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我派人去找,也无果。我怕这两人是已经遭遇了不测。”
啪!左洛复一拳打在墙上,怒道:“端木巡这狗贼!”
“总之我会想办法救你们的。你们在牢里乖乖待着,别和人起冲突,免得此事横生枝节。”
“我明天再来看你们。”成何起身正要离开,楚月啼忽然叫住了他。
“将军,我有一个想法。”楚月啼道。
成何附耳过去,楚月啼悄悄说出自己的想法。
接近黄昏的时候,巧织家的大门被人敲响。巧织心中一喜,兴冲冲飞奔过去打开了们,却看到门外站着一个从没见过的大汉,吓得立刻就要关门。
“巧织姑娘,是楚月啼让我来的。”成何尽量轻柔地说道。
巧织将信将疑露出了门缝,偷偷瞄着门外的成何。
“姑娘放心,我不进去,只是给你送个话。楚兄弟他今日有要事缠身,不能过来看望你了。还请你见谅。”
“哦……那你进来坐会吧。”巧织咬了咬牙,打开了门。
“不了,姑娘,在下还有别的事要做,就不打扰你了。”成何笑了笑,行了一礼,转身准备离开。
“唉,那你等一下……”巧织叫住了成何,转身回到屋内,不一会儿,端着一小屉已经放凉的桂花糕一瘸一拐走了出来:“那你把这些带给他吧。”
巧织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递了出去。
成何笑笑,接过了桂花糕。
第二日清晨,端木巡府外吵吵闹闹,一大群百姓围成个圈,对着圈子中心指指点点。驻守的玄观军好奇,凑过去看了看,一个上身赤裸的男子背着荆条,面对端木巡府大门,长跪不起,身前还有一块木牌,写着:“罪人成何识人不清。”
玄观军立刻冲进府内,报告给端木巡,端木巡又立刻告诉了正在休息的世子。
大门打开,气冲冲的世子驱散了人群,高声说道:“成何,你又在搞什么!当真我不敢抓你?”
“世子殿下!”成何的声音格外洪亮,躲在远处的百姓们也听得清清楚楚。
“成何今日特意前来负荆请罪。手下做出如此恶行,是成何用人不淑,成何有罪,望世子惩罚!”
一番话说得朱炎清心里一动,若是趁热打铁,说不定能拉拢成何。于是做出一副笑脸,说道:“成何将军哪里话,手下行恶,与你何干?你还是脱下荆条,快快请起吧。”
又说道:“来人呐,快去扶成何将军进来。”
成何进了大厅,医师给成何的后背敷药,世子站在身后,见他后背伤痕累累,更是动容,心中想要收服成何的念头越来越强烈。
“成何将军何必为了几个杀人犯伤害自己呢。”朱炎清柔声道:“你的心意,本世子已经了解了。”
成何苍白的脸上露出懊恼的表情,叹息道:“终归是成何教导无方,才让他们犯下如此大错。”
“不说这些了。”朱炎清笑笑:“今日本世子正欲游览莫州城外山川风景,成何将军就与我一起同行吧。”
成何欣然答应。
立在一侧的端木巡觉得有些不对劲,明明昨天才信誓旦旦要找出真凶,怎么今天忽然就改了性子?这其中肯定有诈。
然而端木巡也不敢直接告诉朱炎清。世子根本就不喜欢,甚至是厌恶他,只把他当一条听话的狗。与其过去讨骂,倒不如静观其变,见招拆招。
上好的良驹早已备好,有家仆拉在门外等候。成何挑了匹高头大马,拍了拍马背,赞叹道:“真是上等的好马。”
“这好马也得有个好骑手才配啊。”朱炎清笑道:“成何将军,我看这匹马与你有缘,不如就送你吧。”
“这怎么好意思。”成何道:“成何已有了一匹陪伴多年的马儿,彼此亲密,早成了战友。今日又怎么能突然另收一匹,伤了老友的心呢?”
“成何将军的马儿还能陪你多少年,倘若那马儿老死了,成何将军难道终身不再骑马?”朱炎清道:“依我看,成何将军应该未雨绸缪,早早准备换一匹新马才是。”
“不劳世子费心,成何的老马早就生了几匹血统纯正的小马驹,算算年龄,也到了可以骑乘的时候了。”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朱炎清笑笑,不再过多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