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害怕，”莫伊贝尔笑着说，“以你现在的实力，棺材里的东西不是你的对手。毕竟，只是死了千年的干尸罢了。”

“这里面是谁？”白花飞道。

“只是一个悲哀的失败者罢了。”莫伊贝尔说，“连自己的种族都无法保护的失败者。”

“是决苍？”白花飞已经明白了。

“是他。”莫伊贝尔说道，“哈图失败之后，被放逐到中原，最后落寞死在镜子山的月轮宫中，但决苍仍然逃窜在外，带着不甘投降的黑鸦氏族四处流亡，最终，他们发现了一方净土。”

“小世界。”佳玉默默说道。

莫伊贝尔看了佳玉一眼，却并不放在眼里，继续对白花飞说道：“决苍让黑鸦氏族在此地修养，计划有朝一日反攻扶风树，重夺羽族王座。然而，决苍没有想到，自己还未离开小世界，就已经陨落了。”

白花飞浑身燥热，火焰逐渐逼近，他心中盘算，要趁莫伊贝尔不注意，迅速将他击倒，离开火焰圈。

莫伊贝尔好整以暇地坐在横梁上，继续诉说：“那一天，哈图忽然来到了他的面前，用王器格图焦轰撕碎了他的心脏。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死在昔日的战友手里。”

“你看，就如同眼前这些互相残杀的人一样。”莫伊贝尔说着，站起来摊开手臂。

就是现在！白花飞与白灵合二为一，高高跃起，冲着莫伊贝尔的脸上便是一拳。

莫伊贝尔完全没有防备，被一拳直接打蒙，跌落到火海里。

“佳玉，快走！”白花飞吼道。

二人向着大殿更深处逃去。

莫伊贝尔的躯体在火焰中不断燃烧，但很诡异，他不顾身体的疼痛，站了起来。这个平常连咳嗽都要弯腰的人，此刻竟然像是铁石一般坚毅。他的眼中泛着诡异的光芒，嘴角露出微笑，一步步踏着火焰的步伐，走向了棺材。

“是时候复活了，我的王。”莫伊贝尔说，“以九灵王怨怒的身份。”

他用最后的力气推开棺材，猛地将自己的心脏塞进决苍的胸口。一缕黑烟随着心脏的跳动涌入决苍的尸体，不久，决苍坐了起来。

决苍环顾四周，眼神茫然。

“我的王，欢迎您的归来。”

决苍警觉，突然意识到声音从自己口中发出。

“我是您的子嗣莫伊贝尔，如今已经和您融为一体。”

“子嗣？”决苍迟疑了片刻，“这么说来，我们胜利了？”

“不，黑鸦氏族已从历史中湮灭。我是您仅存的血脉之一……直到刚才。”

“那你为何要唤醒我，不如让我继续沉睡。”

“因为如今我们有了转机，黑鸦氏族有了回到扶风树的希望。”此时的莫伊贝尔支配着决苍的身体，走出棺材，站在莫伊贝尔不断燃烧的残躯边，高高举起了手。

莫伊贝尔的头被他自己切了下来。

“一切的希望，就藏在我的脑中。”莫伊贝尔道，他冷漠地对待自己的尸体，这种冷静让人不寒而栗。

决苍并不多言，一掌将莫伊贝尔的脑袋拍个粉碎，在那满地血污之中，一枚小小的黑色晶体安静地躺在地上。

“这，便是核。”莫伊贝尔道，“与核融为一体，您就会拥有开启灵的能力，成为天地间最强的九灵王之一。”

“最强？”决苍冷笑，毫不迟疑地吞下还沾有脑浆的核。

刹那之间，黑雾弥漫。

九灵王怨怒，降临。

“那么，王，先用两只小贼来练练手吧。”

决苍扭了扭脖子，弯下腰从莫伊贝尔的尸体中拿起了某物。

那是一样从镜子山崩塌的遗迹中千辛万苦才找回来的东西。

那东西，羽族人叫它，王器。

决苍默默端详格图焦轰，在他生命最后的记忆里，哈图用这把巨剑插进了他的胸腔，粉碎了他的心脏。直到此刻，他也依然不知道哈图这么做的原因。

“哈图他……死去很久了吗？”决苍抚摸着剑柄，像是在怀念老友。

“肉身死去很久了，但执念消散，也不过是最近的事。”莫伊贝尔说道，“属于他的月轮宫已经崩塌，从此世间再无哈图。”

“也好。他做的已经够多了，之后的事就交给我吧。”决苍默默地将格图焦轰握在手中。王器择主，会在被人握于手中的时候进行试炼。但决苍已是一介亡魂，对生死再无恐惧之心。格图焦轰被他强行占有，长鸣一声后安静下来。

满地的黑鸦武士已经烧成了黑炭。决苍看着他们维持最后的死状，眼中闪过不忍和愤怒。

“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们会自相残杀？”

“伞匠说，是一些擅长使用秘术的御术士，施展了幻境，让黑鸦武士们误把对方当成了宿敌。”

“伞匠？”

“便是将您复活，赠予您全新力量的人。”

决苍沉默，摊开右手，一缕黑气在手掌中散开，这黑气比空气沉重，如瀑布一般倾泻，当黑气碰到火焰，直接覆盖了灯油。

火焰瞬间熄灭。

让白花飞的白灵无可奈何的烛九阴之血，在这黑气之下，连一息都没有撑住。

那奇妙的感觉让决苍闭上了眼，默默感受体内的力量。随后，他心身一动，体内竟走出一团黑气构成的人形。

那人形畅快地伸了个懒腰。一团漆黑的脸上，陡然睁开一对惨白的双眼。

“你，就是我新的主人吗？”

“这便是九灵王怨怒所拥有的黑灵。”莫伊贝尔说道。

那黑灵歪着脑袋看了决苍一眼，突然怪笑：“一具身体中竟然容纳如此多的灵魂？我可不是个大度的人，我才不要和别人分享肉体。”

“我也不愿意。”决苍道，“所以，现在给我闭嘴。”

黑灵一愣，身形暴涨：“注意你和我说话的语气，亡魂！你只是一具虚弱无力的尸体，你需要仰仗我的力量！”

决苍冷哼一声，格图焦轰重重敲地。

那黑灵身形涣散，变成一滩黑雾缠绕在格图焦轰之上，从巨剑上传来一次又一次对撞，然而，没过多久，黑灵便败下阵来，收起雾气，重新化为人形。

“这是什么东西，竟然可以克制我，我可是天地间的灵之化身啊！”

“滚回来。”决苍冷冷说道。

那黑灵身形一滞，眼见决苍又要动用王器，只好悻悻钻回决苍体内。

决苍将格图焦轰从地面拔出，心神所动，黑灵的雾气覆盖上巨剑的刀刃。决苍怒吼，横挥格图焦轰，剑气发出的同时，黑雾附着在剑气之上，宛如一道道黑色刀刃。这刀刃飞向火焰，火焰被凭空斩断。

决苍慢慢走出火焰圈，向着白花飞和佳玉逃亡的方向追去。

“莫伊贝尔，我问你，那黑灵所说，我身体中有许多灵魂，是什么意思？”

莫伊贝尔沉默片刻，轻轻笑道：“指的不就是您、我和黑灵三人吗？您若有疑虑，直接问那黑灵便是了。”

决苍又将黑灵唤出，黑灵迟疑道：“……是。”

“莫伊贝尔，你没有什么瞒着我的事吧？”

“当然，王。如今我已经和你一心同体，怎可能还有瞒您的事情？”

“那么，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决苍停下脚步。

“是想问您的女儿幽蓝吧？”

决苍没有说话。

“幽蓝殿下依然等待着重生，黑鸦氏族虽然覆灭，但这两座大殿构成的祭坛却保存完好，只要等到合适的肉体，随时可以开启祭坛，使殿下复活。”

“而且……”莫伊贝尔道，“那具合适的肉体，也已经等到了。”

决苍浑身一震，双拳握紧。一种特殊的情感在他身体中流淌，等待千年的夙愿，如今要在今天，通通实现吗？

“不要急，王。”莫伊贝尔道，“先把那两只虫子捏死。”

决苍面色坚定，轻轻点了点头，走向大殿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