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到一切万物的指尖，是我活在世间的秘密之一，现在，抵达我身边的你，弦乐中一切音符，为何推开了弥漫在空间致幻的仙乐，为何让我目睹黑暗的地狱？

——《万物灵语》

缇雅斜眼瞄着萨麦尔，小巧的脸似乎都气大了一圈。她听见自己愤怒的血液汩汩流淌的声音，若不是玛尔斯正迈着矫健的步伐向他们款款走来，缇雅真想拔光萨麦尔那金灿灿的头发。

让她色诱战神玛尔斯，获取他的信任再趁其不备出其不意用狩猎之弓杀了他——萨麦尔是打算让她效仿他对桑娅那卑鄙绝情的所作所为吗？

缇雅怒气未消，玛尔斯已立于面前，他懒洋洋地瞥了萨麦尔一眼，就开始饶有兴致地打量起缇雅。

“你们是谁？”他神色威严，声音浑厚而响亮。

“我们是您忠诚的信徒，尊贵的战神玛尔斯。我的名字是萨麦尔，这是我的姊妹，缇雅。”萨麦尔一手搭在她腰间，一手置于胸口，微微颔首以示恭敬。

缇雅哭笑不得地斜睨着萨麦尔，想要辩驳，又感觉玛尔斯火辣的目光盯得她浑身不自在。

“你的姊妹，非常漂亮。”玛尔斯微笑着赞叹。

“她的美丽为您而生，她是圣洁的处女，为了侍奉您而守护着纯净的身体。我们得知您被困于此处，从遥远的古城赶来，为您重获自由而奋斗。尊贵的战神玛尔斯，我美丽的妹妹希望成为您忠实的情人。”萨麦尔无比真诚地说着，连目光都蒙上一层虚假的崇敬。

虽然缇雅早已见识过萨麦尔编瞎话的功力，但面对远古神明，能如此镇定地扯出这般蹩脚的词，非他莫属。缇雅搞不清萨麦尔那灵敏的思维聪慧的头脑怎会想出如此不严密的托辞，还是说，所谓神明，都是些思维单纯，容易被哄骗的蠢货？

“到这儿来。”玛尔斯向她伸出手，露出骄傲又欣喜的笑容。

缇雅无奈地盯着玛尔斯，又转头望向神色从容的萨麦尔。她可以轻松揭穿萨麦尔的谎言，但这么做的后果，她也能想象到。缇雅虽不了解玛尔斯，但从他的种种表现以及创世神将他封在密室的举动，她多少可以猜到，这个战神脾气暴躁易怒，高傲自大，不安分，不听话，而且既好色又好战。

若是现在与萨麦尔的意愿背道而行，很可能会激怒玛尔斯，说不定他会一气之下杀了她和萨麦尔。事到如今，缇雅只能先硬着头皮充当战神的“信徒”、萨麦尔的“姊妹”。她叹了口气，缓步走向玛尔斯，抬起胳膊，指尖轻盈地落入他的掌心。

玛尔斯顺力将缇雅拽入怀中，紧拥她纤细的腰肢，滚烫的嘴唇印在她光洁的额头上。

“虽然我更爱洋溢着野性诱惑的女人，但青涩的少女，你既为侍奉我而守身至今，我会让你体会到神圣的恩泽，让你成为我的情人之一。”玛尔斯柔情低语，鼻尖摩擦着她细嫩的脸庞。

缇雅胆战心惊地抿起嘴唇，生怕玛尔斯滚烫的嘴唇扑面而来。她猜得果然没错，“好色”这个标签可以毫无疑问地贴在他身上了。接下来怎么办？缇雅悄悄地在腰间摸索，天，狩猎之弓什么时候又被萨麦尔拿回去了！这样让她如何实现“出其不意趁其不备杀了玛尔斯”的计划？难不成真要用自己的“圣洁之躯”侍奉他？！

“别着急，小宝贝。”玛尔斯捏住她小巧的下巴。在他看来，缇雅此刻欲哭无泪的表情是等不及要享受神明的恩泽了。他揉摸着缇雅红润的脸颊，缓缓松开她的腰肢，目光转向一旁静立的萨麦尔。

“现在距离创世之初隔了多久？”玛尔斯神色威严地问道。

“若按天界的历法从主神创立天界算起，至今已有万年之久，或许更长。我并非神明，具体事实亦无从知晓。”萨麦尔恭敬地回答。

“主神？就是混蛋创世神最后安排掌管世界的那个愚蠢又自私的家伙？你们现在都信奉那个白痴吗？”玛尔斯横眉竖目，双手掐腰，摆出一副高傲不屑的样子。

“玛尔斯大人，我和我的姊妹信奉的是您，超越一切的战神。但的确有很多人忠心侍奉着天上的那位神。他们称他为‘上帝’，并相信他是世界唯一的神。上帝创造了天使和人类，继而迷惑了他们。”萨麦尔语气陈恳地进行讲解。

“哼，若不是创世神把自己的宝物留给那个蠢货，他能创造什么？功劳都被他占尽了！告诉我，现在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了？”玛尔斯愤慨地说道，目光凌厉地盯着萨麦尔，仿佛他就是天上的那个蠢货。

“这个世界已经变得……了无生趣。”萨麦尔迟疑片刻，用一个让缇雅深感意外的词语回应了玛尔斯的问题。他微微笑了一下，继续解释道：“每个角落，都沉沦在虚伪的秩序中，平静得令人生厌。所以，当我们知道您尚未离开时，毅然决定来到此地，助您重获自由。尊贵的玛尔斯大人，山脚下有我的军队，他们都厌恶主神，信奉您，我们发誓追随您，改变这个即将崩坏的世界。”

“哈哈……”玛尔斯突然开怀大笑，声音震得缇雅脊背发凉。

“你们的选择非常明智，我会带领你们改变这个了无生趣的世界！”玛尔斯兴奋地发表了自己重获自由的宣言。

“尊贵的战神玛尔斯，我已经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我的同伴，长途跋涉和与桑娅鲁夫的苦战已让他们狼狈不堪，请允许我先行下山，命令他们打起精神，整理仪容恭迎您的回归。也请您在此稍作休息，让缇雅好好侍奉您。”萨麦尔说完，再次将掌心置于胸口，略微颔首以示敬意。

“好吧。”玛尔斯非常爽快地同意了。

缇雅怨怒地瞪着萨麦尔，掌心瞬间闪过白光。她差点就忍不住抬手送他一个冥煜。

“玛尔斯大人，请让我和缇雅说几句话，抚平她蓬勃的情绪。面对忠心信奉的神，她太过激动紧张，恐怕会有所怠慢。”萨麦尔看了一眼缇雅，继而恭敬地望向玛尔斯。

“可以。去吧，女孩儿。”玛尔斯说完，轻轻推了一下缇雅的脊背。她先是愣了片刻，随即快步走到萨麦尔面前。

“你到底想干什么？”缇雅将音量降至最低，咬牙切齿地问道。

萨麦尔将她搂进怀里，嘴唇压在她的耳边，沉声说：“你既已把他放出来，就要全力解决这个麻烦。我是在帮你。世界不能同时存在两个神。我虽喜欢热闹，但两个神折腾起来，热闹就会变成不可控的混乱，而我们都会成为无谓的牺牲品。好好哄着玛尔斯，给我些时间劝服鬼王军和精灵主动配合。玛尔斯很难对付，一步走错，满盘皆输，切记。”

缇雅委屈难言。她也是受了萨麦尔的蛊惑才去碰那扇该死的石门啊！不过转念细想，萨麦尔并没有强迫她，说到底，她是被自己的好奇心驱使，才开启了密室之门。现在，她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萨麦尔亲昵地拍拍她肩膀，转身走到山洞入口的正下方。

“等等。”玛尔斯突然语气严肃地喊住他。萨麦尔迟疑了一下，优雅转身，目光含着敬意，平静地望向玛尔斯。

“桑娅和鲁夫是来自战争之书的神兽，处于战斗状态时体型巨大，从他们手中死里逃生已属困难，杀了他们——你，你们是怎么做到的？”玛尔斯皱起眉头，眼中显出些许疑惑。

缇雅心里暗惊。玛尔斯还不算傻，终于发现萨麦尔谎言中的漏洞。缇雅感到紧张，却又充满期待。这回，萨麦尔打算如何瞒天过海呢？

“因为我们并非平庸之辈。”萨麦尔从容应答：“我们是反叛主神的堕落天使，亦拥有强大的力量。我们一直在寻找真正的信仰，而您，尊贵的战神玛尔斯，就是我们真正的信仰。”

“堕落天使……有意思。”玛尔斯若有所思地低声自语，垂眸片刻又抬起眼帘，看着萨麦尔说：“你先去吧。希望一会儿我见到你们——反叛主神的堕落天使时，你们已经以百倍的精神整装待发。”

“谨遵神旨。”萨麦尔边说边轻微欠身，再示恭敬。

缇雅目送萨麦尔离开，直至他修长的背影越过石缝，消隐在愈渐清澈的天空中。太阳从石缝投下一缕光辉，洒在她洁白的脸庞上。

缇雅缓缓转身，望向玛尔斯。他眼中绽放着傲睨万物的光辉，比星辰明亮，比日光耀眼。他不了解堕落天使，也没听说过恶魔与精灵，但他不需要知道，他是高于一切生灵的神。

缇雅叹了口气，随即又露出清浅的笑容。这个世界并不像萨麦尔描述的那样了无生趣。至少，她的生活一直波澜起伏，充满无穷的“乐趣”。如今，洛林奥德国第七公主缇雅.圣.里格，又将面临新的挑战——弑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