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风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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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惧是无法被忘却的,它既是历史的尘埃,也是浩渺的现实。

当争议被血色淹没,凛冽的风,开始吹向银色的中心。

———《万物灵语》

卡斯诺尔悬山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热闹场面。维兰风尘仆仆地从契约之殿赶回时,暗夜城堡已被各族精灵围得水泄不通。

“我要为哥哥报仇!”

“他们太残忍了……”

“我美丽的姐姐居然被恶魔分尸吃掉……”

……

此起彼伏的声音搅得维兰心烦意乱,他从半空落下,笔直地站在城堡门口,在他凌厉目光的环视下,喧闹的人群顿时回归安静。

“维兰,他们都想成为战士。”塔鲁.利亚顿走上台阶,低声说。

“时局变迁,宣称和平第一的精灵也变得好战了。”修安.米里昂语气里饱含无奈:“愤怒和怨恨总是需要发泄的,这对你而言,也是个机会。”

修安非常真诚地望向维兰:“请原谅我之前对你的态度。不认可、内心的怨恨、甚至希望促成琉卡和你的斗争,但是——”他欲言又止,自嘲地笑了笑,接着说:“似乎一夜间,昔日的‘问题少年’长大了。从你礼遇夏依开始,直到毫不犹豫地挥剑杀了雷加、又将暗夜星祭和无形之刃融合至如此强大完美——呵,我不得不重新审视你。之前在我眼里,你不过是个不懂事、情商低下的孩子,现在看来你还是,挺不错的。愤怒将大家的心凝聚,维兰,利用这次机会,创造大陆新的时代吧!我会带领光之一族支持你,永不背叛。呵,我还是第一次说这么矫情的话。不过,是真心的。另外,谢谢你把菲希尔带回来。”

维兰看得出修安目光里难得一见的真诚,他也相信经过这些反反复复的折腾,修安也终于对自己心服口服,只是这些想要成为战士的精灵……

“和平”统治卡斯诺尔大陆太久,以至大陆始终维持着战士少、普通居民多的状态,而且战士的训练通常以提升个人能力为目的,鲜少进行团队作战训练。

直到玛门率领恶魔大举入侵,大陆才开始重视战士队伍的组建。可艾尔韦斯荒原的梦魇还未消失,新的危机又突然降临。如果这些聚集在暗夜城堡前的精灵从小就接受魔法训练,即使元灵潜力不高,也能得到有效开发,推向战场尚可贡献一份力量。

然而,按照卡斯诺尔大陆的规矩,这些资质较弱的精灵,从出生起就被排除在战士队伍之外,结果,当维兰面对想成为战士的“音乐家”、“诗人”、“酿酒师”、“建筑师”、“舞蹈家”、时,真不知该如何回应他们的热情。

不过,修安的话很有道理,这是一个创造新时代的机会。正因为大陆向来与世无争,才会不断遭致外界的侵扰。维兰仰望星空,缓缓垂下眼帘。是的,他不能再犹豫了。

“你们从未经过系统的魔法训练,现在走上战场,就是离死亡更近一步。你们,不后悔吗?”维兰神色严峻地望向众人,语气沉静平稳。

“保护自己的家园和亲人,怎么能说后悔呢?不是吗,大家!”一位赤焰族的“音乐家”高声喊道。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却非常坚定,众人随着他激昂的声音点头,眼中闪耀着无畏与英勇。维兰认得这个精灵,他拥有一副绝美的嗓音,能吟唱出大陆最美妙的曲子,很多人都称赞,他的歌声连神明听了都会为之动容。

“尽管突然被揭露的历史真相,曾让我们产生动摇与怀疑,也有一部分人离开了封印,然而,即使卡斯诺尔的先祖借用了黑暗的力量,圣月也没有拒绝……大陆正遭遇浩劫,如果此时我们仍纠缠于谁应拥有圣月而不合力抗敌,才是真正的愚蠢。没有什么是完美的,劣迹存在于任何人。看似强大的内心却依然脆弱,同样需要鼓励和支撑。维兰,我们在这儿,站在这里,就是选择了支持、相信和永不反叛。”说话的是一位年长的精灵,是光之一族的“建筑师”,大陆一些雄伟壮观的建筑都出自他的设计。

维兰的五官不再紧绷,目光和暖又充满温情。他感慨万千地呼出一口气,轻声说:“谢谢各位。”

待情绪稍微平复,维兰转向塔鲁和修安,语气诚恳而谦逊:“请带领大家去训练场,根据个人潜质不同分别编入弓箭手和魔法侍卫的队伍,补充后备防御力量,有特别突出的,可以考虑加速训练,看看是否能够在帕布格斯塔悬山取得武器,成为一线战士。总之,先拜托了,我还要再回契约之殿处理事情,完成后再与你们汇合。”

“没问题,放心吧!”修安精神抖擞地接过任务。

维兰严肃沉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他向众人点头示意,随即乘风而上,急速飞往艾茵莫卡悬山。

“褪去那张狂桀骜的劲儿,他还真挺招人喜欢。”修安望着夜空,欣慰笑语。

塔鲁也随之露出一丝转瞬即逝的苦涩笑容,叹息着垂下眼帘。菲希尔重新回到修安的怀抱,可他的诺莲呢?塔鲁对自己的未婚妻充满愧疚,如果能让诺莲和雪莉娜平安归来,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维兰脚步匆匆地迈进契约之殿时,炽天使的“重生”即将完成。梵卓的身体融进水晶柱,洁白双翼在他身侧展开,水晶柱表面已经开始出现裂痕。

“很顺利呢。”维兰平静低语。

“出乎意料。”西尔芙对四位元素精灵王的成就感到非常满意。

维兰不置可否地笑笑,弯曲手臂,掌心向上置于胸前,金色光芒凝聚,圣月随即现身。

“维兰——”西尔芙话音未落,耀眼光芒便从圣月散发,迅速将梵卓所在的白色水晶完全笼罩,继而缓慢减弱,形成淡金色的牢固封印。

“你——”

看到西尔芙被气得说不出来话,维兰差点笑出声,但还是努力忍住,保持一本正经的神态,声音沉稳:“让梵卓在封印里安静地待着,形势需要再放他出来,如果不需要,就让他睡个安稳觉。活了这么久,该好好休息了。别跟我讲你的道理,西尔芙——”

维兰提高声音,让正准备张嘴说话的精灵王再次哑口无言,他停顿几秒,确定没有人打算反驳之后继续说:“天界的力量在大陆是禁术,非到万不得已不能轻易使用。其实就算不让亚纳尔重生,我们也可以运用所有天使契约者献出的双翼能量,为什么至今未尝试,理由你们都明白。一旦破坏约定,天界也会解除天使不能踏足卡斯诺尔大陆的禁令,那些多事的天使难免会来凑热闹,大陆已经够混乱了,时局能控制之前,我还不想添太多麻烦。”

“真让人刮目相看啊。”西尔芙眉间的阴云渐渐散去,手拄下巴,斜靠椅背,声音里有几分严肃也有几分玩笑的意味:“不过,比起天界的干预,你更担心某人长了翅膀飞回缇雅.圣.里格身边吧?”

“她的全名听起来真别扭。”维兰皱起眉,并不想明确回复西尔芙的问题。

“算了。对于梵卓的安排,我们遵从你的想法。”西尔芙语气颇为无奈,他坐直身体,目光中升起清冷雾气:“三天后,路西菲尔派出的堕天使军团将登上与艾尔韦斯荒原相连的恶魔岛。军团首领是被称作‘鹰眼鬼王’的地狱七君之一——”

“其他成员呢?”维兰还是受不了西尔芙的啰嗦,再次打断他的话,继续询问自己关心的内容。

“你认为路西菲尔会耐心地透露详细名单么?”西尔芙不满地望着他,停顿片刻,若有所思地说:“应该还会有几个棘手的家伙。萨麦尔和缇雅这回真是要同生共死喽。”风之精灵王又显出顽皮表情,一边说着,一边斜神态怪异地打量维兰。

维兰瞪了他一眼,刚要转身离开,又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盯着西尔芙说:“那彼列呢?他们的任务里,只有萨麦尔和缇雅。”

“红衣恶魔在地狱的人缘一向很好,所以——”

“我想杀彼列,而贝西卜想解救他。哼,这帮恶魔要是妨碍我杀他,一个都别想回去!”维兰态度坚决。

“又把矛头转向彼列了呢。”西尔芙还是一副顽皮的样子。

“琉卡有什么新状况,及时通知我。”维兰实在看不下去西尔芙那张调皮的脸,冷冷丢下一句话,飞快地走出契约之殿。

“微妙的情感啊,真是让人头疼。”西尔芙的声音追着维兰的脚步钻进他的耳朵里。

维兰的脚步渐渐放缓,清脆的脚步声消失后,寂静的回廊里响起压抑的啜泣声。维兰孤独的背影在幽暗的光线下轻微晃动。

“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是你……”他哽咽难语,额头抵在墙上,泪水悄然滑落。

卡斯诺尔大陆如此广阔,可我依然怀念不为人知的深林城堡

那段隐秘的时光中

我的世界里只有三位忠诚的仆人和一位,冷漠又热情的骑士

维兰.卡斯诺尔,我的骑士

你无法宽恕的人,为什么是我……

缇雅.圣.里格

人界年未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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