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这个触动,万抗和骆英聊了起来,说以前可从没觉得当官会怎样,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呵,之前你是不是觉得,有钱才是硬道理?”骆英听万抗谈起这个话题,一下就笑了。
“还真是这么回事。”万抗自嘲似的笑道,“有钱当然好啊,就像前几年,那会还啥都不懂呢,就知道有饭吃就很好,那会刚到市里来的时候,蹬个三轮一天能赚百儿八十的,晚上都兴奋的睡不着觉!不过后来惹上了钱大成,整天被他搞得东躲西藏,那会更不想啥了,只知道活命重要。再到后来,我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觉得钱这东西真好,钱大成为啥能呼风唤雨,不就是有钱嘛,手里掌握着财富!但现在,突然又觉得当官手中握着权,好像比钱还管用,有些时候,单单凭钱是办不成事的。”
“其实是一回事,不管是手中有钱还是有权,都是财富,只不过钱是有形的,权是无形的。”骆英道,“区别在于,权能转化成有形财富变成钱,但钱不一定能转化成无形财富变成权。所以,你现在觉得有钱才是硬道理似乎不太准且,应该是有权才是硬道理。”
“应该是这么回事。”万抗道,“不过也不全是,有一点我还是清楚的,有钱人相对于有权人来说,还是非常自由的。”
“不错,看问题是要两方面着眼。”骆英道,“说到底还是从政和经商两条路。”
“我觉得还是经商更容易些。”万抗道,“尤其像我这性格。”
“难易不是绝对的,也许你要是走上从政的道路,稍微适应一下,可能也会觉得很容易。”
“那不可能。”万抗道,“我只是感叹一下,现在我对经商的兴趣很浓厚,一切才刚刚开始。”
“不管走那条路,有目标就行。”骆英道,“经商就像是怀中暖炉,有多热乎自己知道,从政就像是头上光环,有多亮堂别人看着。”
“骆姐,我懂你的意思,还是经商实惠。”万抗一皱眉头,“不过我倒是想,能不能既经商,又从政?”
“可以。”
“那不就得了嘛,我可以两手抓两手都硬。”万抗道,“说得不谦虚点就是能更好地实现人生的价值,俗一点说法就是能名利双收。”
“那你就要弄清楚广义的从政。”
“广义的从政?”万抗道,“还别说,这事我从来还没想过。骆姐,你就别考我了,有啥就直说吧,我听着,学习!”
“从政之一是从执政之政,之二是从参政之政。”骆英道,“假如是从执政之政,想名利双收,很难,稍有差池便一败涂地。从执政之政,倒是可以。”
“这下明白了!”万抗一摆手,“骆姐你听我说看是不是那么回事,也就是说,可以边经商边加入民主党派,没准能慢慢混起来,头上多多少少也会有点光环。”
“可以这么说,虽然光环之焰不同,但毕竟也发光。”骆英笑道,“万抗,今天你说了这么多,是不是有了新目标?”
“只有个大概,暂且还没有具体细化出来。”万抗道,“原因是被无意中触动了一下,也许是头脑一时发热。”
“看来你是想名利双收了。”
“是,我承认。”万抗道,“但到底咋个收法还不知道。”
“不着急,一步一步来,你还年轻。”骆英道,“你得处理好名和利的先后关系,不过从目前来看,我觉得还是先例后名。”
“是,我也这么认为。”万抗道,“先经好商,有了实力和底气,然后在争取所谓功名吧。”
“追求功名并不是件坏事,那起码能说明是积极向上的。”骆英道,“比起一味只知道获取金钱的俗商,要好很多。”
“骆姐,其实说到追求名利,我还很喜欢做一件事。”
“嗯?”骆英道,“很重要的事?”
“可以说很重要,也可以说不重要。”万抗道,“骆姐,你可别以为我是在跟你打哈哈,我可是非常认真的。说那事重要,是因为如果做的人多了,作用就很大,如果做的人少了,作用也许就微乎其微。”
“那我也明白了。”骆英笑了起来,“你说的就是献爱心做好事吧,更正规一点说就是做公益。”
“对对,公益,做公益!”万抗道,“等稳定稳定,我要建一个慈善公益基金,帮助那些有困难的人!”
“我相信你。”骆英抿起嘴唇看着万抗,“你会做到的。”
“现在我也只是有这么个大概的想法而已。”万抗不好意思地笑笑,“骆姐你这么鼓励我,让我不太自在。”
“要对自己有信心。”骆英笑道,“行千里,始从跬步,还是刚才那句话,慢慢来,你还年轻,从现在开始脚踏实地,从小事做起。”
“嗳骆姐,说起小事,今天就做了一件。”万抗道,“根据仲东方的建议,下一步打算跟方正坤挂钩,但要找个合适的切入机会。仲东方帮忙想了办法,让圣廷酒店成为市政府接待指定酒店,然后请市领导莅临督察一下,宴请他们一番,顺便和方正坤搭上话。”
“那样是比较自然。”骆英道,“听你话的意思,接待指定的事已经办妥?”
“妥了。”万抗道,“跟市政府采购中心主任表示了一下,应该很快。”
“是得抓紧,现在你占尽优势,一定要乘势而为,不能让赵铁平有喘息的机会。”骆英道,“还有,对仲东方和方正坤谁能成为代市长的事,我也在托人打听,最好能早些弄清楚,以便及早采取稳妥的措施,确保把新城开发项目收入囊中。”
“都在着手进行,尤其是赵铁平那边,我觉得应该那家伙绝非善类,不是好的竞争对手,也应该划入打倒踩住之列。”
“好的竞争对手可以造成一定的压力,促使自己更好地发展和完善,我们应该表示尊重,但对一个恶意搞破坏的对手,完全没必要仁慈。”
“好,我本意也如此。”万抗道,“过几天酒店接待指定的事搞定,请方正坤的时候该咋把握?”
“既然你已经跟采购中心刘鹏认识了,就让他带个请帖,看方正坤有什么反应。”骆英道,“我总觉得他不会去,事情太小,无非就是个定点酒店而已。”
“其实这就是传递个信息,看方正坤接不接。”万抗道,“他应该明白是咋回事,到时让刘鹏充分表达一下。”
“可以尝试一下,如果不行再想别的法子。”骆英道,“很多时候,应该以强大示人,这个年头,除非你是在韬光养晦,否则就不要谦虚,到了一定时候,该高调就要高调。”
“骆姐你这话说得真是时候,本来我挺迷惘,是不是该夹着尾巴低调做人行事呢。”
“我很喜欢梁启超《少年中国说》一文,尤其是其中几句: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吸张。奇花初胎,矞矞皇皇。干将发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苍,地履其黄。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
骆英的声音虽然轻柔,但万抗听得却是气势磅礴。这段话在初中时语文老师曾扯着嗓子雷声大动地吼读过好几次,却远不及现在骆英这么红唇轻启。也许是心境,还有环境、经历,这些是构成心理感受是否有张力的特定因素。
万抗闭上了眼睛,很享受这一刻。
骆英悄然起身,为万抗准备晚餐,是他很喜欢的牛肉粥。万抗每次喝到这粥,就会想起四川大凉山的那段日子,人生多变,规划是重要,但要走好眼前的每一步。
第二天一早,万抗就起来了,骆英有点意外,“怎么不多睡会,有事?”
“我去找华子问问情况,对赵铁平那边要上点紧。”万抗道,“骆姐,公司那边没啥事吧?”
“人员已差不多到位,重要位置上的人都是我亲自把关的,很合适。”
“就说嘛,只要是你骆姐办的事,那才叫一个放心。”万抗道,“不过就是辛苦你了。”
“这点事还谈不上辛苦吧。”骆英笑着转身进了厨房。
吃过早点,万抗出门前先打了个电话给华子,问最近赵铁平那边有没有异常。华子说正要汇报昨天夜里的情况,还没来得及讲呢。
华子说,昨晚赵铁平在和平路“好再来”发廊带走了一个女孩,半夜就送走了。
“大概几点?”
“万总,几点我不知道,当时确实是太困了,坐在车里就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发现赵铁平已经回来了,开的是普桑,当时大概两点多钟。”
“那老家伙真是够负责的,干完了还亲自给人家送回去。”万抗道,“你还记得那女孩长啥样?”
“记得,头发长长的,身条不错,还戴眼镜呢。”
“好,今晚你就去‘好再来’,跟那眼镜妹玩玩,多给点小费,顺便问问赵铁平的事。”万抗道,“另外老是在车里蹲守不是个事,看看旁边有没有空房子,先租一个月用用,观察起来也许更方便些。”
“紧邻旁边的一栋别墅,前几天刚出租出去。租房子的就三个人,而且也是晚上行动较多,开着个皮卡进出几次。”华子道,“我去问问看,如果有空房间可以搭伙租下来,花不了几个钱。”
“费那事干啥,旁边没有出租房了?”
“前面居民楼倒是有空房,但中间隔一道围墙,来回不方便,如果有紧急情况,跟起来怕是赶不上。”
“哦,这样的话就去旁边问问,看能不能搭伙租一间,哪怕给多点租金。”万抗道,“不过那先不急,今晚先把眼镜妹找了,看赵铁平都搞些啥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