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抗和苏珊娜退到士兵身边,他腹部中弹,血流不止。
“你们走吧。”士兵捂住伤口表情痛苦,“给我留下手雷!”
美国大兵原来也这么英勇!万抗一直以为,只有雄壮威武的中国人民解放军能有这番气概。
决定尚未作出,空中出现了两架飞机。
“我操,他们还有飞机!”万抗大声喊叫着。
“不,是我们的!”士兵队长惊喜无比,“MV—22‘鹗’式偏转旋翼飞机!”
话音未落,飞机上的机关枪以暴雨般扫向对方。武装分子甚至都来不及看清飞机的模样,便被压得抬不起头来。
飞机在疾飞中打了个小旋,稳稳地停住,并垂下一副软梯,不断有士兵空降下来。
很幸运,今天是驻阿富汗北约部队对阿富汗南部***武装发动攻击的起始日,大约一千名驻阿美、英士兵参加了行动,还有两百名阿富汗当地士兵也加入了战斗。
战斗分成几个战场,几乎全线获胜。清晨时分的首轮空袭,就将武装分子打得晕头转向,他们极为慌乱。接下来的对战,***虽然也抵抗,但战斗力并不是很强,只是勉强抵抗。
“什么飞机!”万抗很惊讶,
“MV—22‘鹗’式飞机!”士兵队长欣喜地说道,“这是我们先前用来搜集情报和巡航用的飞机,由波音公司和贝尔公司制造,它既可以想螺旋桨飞机那样高速巡航飞行,也可以向直升机那样垂直升降和悬停。”
武装分子很快撤离,丢下几具尸体,投降的差不多有十个人。
就这么获救了,或者说提前解除了危险。腹部被击中的士兵被飞机运走,送往医院医治。
“苏珊娜,这真是一场虚惊。”万抗仰躺在土堆上,“本来我以为要在这里结束我宝贵的生命了。”
“万抗,你很勇敢!”苏珊娜微笑着,“真的是。”
万抗不好意思地笑笑。这时,莎丽、月晶加代子还有斯瑞尔、萨科鲁都奔了过来,在他们眼里,万抗已经成为标杆。
重新整饬了车队,两辆卡车继续进发。因为整个阿富汗南部大规模对***发动了进攻,接下来的行进比较安稳,即便是经过***控制的村落,也没有遭到袭击。
大概在过了布斯特之后,行进在沙漠边缘,遇到了几小股的武装分子,不过他们兴不起什么风浪,只有被压制的份,最后是狼狈逃窜。
沙漠边缘几乎没有什么村落,但偶尔两三个村落出现,倒也让人觉得这种鬼地方多少还有点生机。刚好,队伍还可以进行水和食物的补给。
只是在快远离沙漠时,发生了一次意外。那个村子有几个武装分子,对卡车放了冷枪,一名士兵的钢盔被击中,震得倒在车厢里。
几名士兵下去一阵猛打,几个武装分子仓皇逃走,最后消失在一片断瓦残垣之中。
苏珊娜招呼士兵回来,然而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出现。万抗在车厢里看的清楚,那人根本不是武装分子,只是一个抱着小男孩中年男人。
士兵在高度紧张中,对着中年男人一阵猛射。
“不要开枪!”万抗虽然喊得声音很大,但没有人听从。
中年男人似乎觉察到了危险,早早地扑倒在地上,用身体尽量护住小男孩。
万抗跳下车厢,跑过去对着最前面的士兵就是一拳,“他只是个平民!”
士兵被万抗击倒在地,旁边三名士兵立刻对万抗围攻起来。万抗一肚子怒火,猛地弹跳起来,挥起双拳毫不留情地打在士兵的脸颊。
被打的士兵衰弱地跌倒,另一名士兵见状举起枪托向的肩膀砸下来。万抗猫腰闪过,一侧身,伸脚踹到士兵小腿。士兵惨叫着向前跌扑下来。
车上的士兵见状,纷纷下车,有一个士兵跳下车便对着万抗举起了枪。
苏珊娜抬手把手中的枪扔了出去,击中举枪士兵的胳膊。“不许开枪!”苏珊娜带带队士兵喊道,“这是个误会!”
萨科鲁、莎丽和月晶加代子他们此时表现出了团体精神,包括斯瑞尔,纷纷拔枪奔到万抗身边护着他。
带队的士兵,看了看苏珊娜,他显然很生气,不过没有发作,“好了,带你们的人上车。”
“他只是个平民,抱着个孩子,为什么要开枪!”万抗依旧大叫着。
带队的士兵深呼吸了一下,缓步向中年男人走去。几名士兵跟了过去,依旧举着枪。
“有时候事情不那么简单。”斯瑞尔对万抗小声道,“一些武装****会装成平民的样子,实施人肉爆炸计划,如果中招,损失是很惨重的。”
“可这个我看不像,还抱着孩子呢。”万抗争辩。
“女人和孩子,都是最好的伪装。”斯瑞尔道,“我的哥哥牺牲在伊拉克,被一个女人肉炸弹炸死了,连同他死去的还有五名士兵。”
万抗没再说话,转身看着带队士兵小心翼翼地走向那名中年男子。
枪烟还未散尽。
中年男人已经躬起了身子,两膝跪着,看上去巨大的痛苦让他直不起腰来。他慢慢抬起脸,抽搐扭曲着的脸部,眼泪、鼻涕混着流到下巴上。
“举起手来!”一名士兵把枪口对准了他。
中年男人慢慢地直起身子,抬起沾满鲜血的两手,他频频抖动着的嘴唇并不能并拢。
目光下移,中年男人的身子下面,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孩安静地躺着。
“我,我,我的孩子……他只是个孩子,我只想保护他,他是我们家的小英雄!”男人没有哭出声,但不断奔涌出来的眼泪,足以说明他悲伤到了极点,“就在三个月前,他的母亲突然生产,两岁的他非常冷静,给母亲递过去毛巾,还接住了他刚出生的妹妹,没让他滚落到地上。我们全家视他为英雄,都说他张大了肯定会是个大英雄,可是,可是他……”男人说着,弯过腰,低下头,用血手抚摸着浑身是血的孩子。
极限有末,最终,男人张开嘴巴,撕心裂肺地哭叫起来,黄沙漫天起舞。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这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结果,很意外。
然而事实无法改变。
带队士兵闭上眼睛,仰起脸,他很内疚,但同时,他把枪管伸了出去,对准男人的脑壳。
“他要干什么!”万抗惊慌起来,准备冲上前去。
“万抗,你是知道的。”斯瑞尔拉住了万抗,“他们是美国军人,有他们的思维。”
“不行!”万抗咆哮着,“美国军人又怎么了!”
“如果那男人不死,也许明天他便会浑身绑满炸弹冲向我们的军队。”斯瑞尔道,“这种情况,他必须死,是惯例。”
“苏珊娜!”万抗几乎落泪,“救人啊!”
苏珊娜要紧牙根,“万抗,我们还是上车吧。”
“狗日的惯例!”万抗挣脱了斯瑞尔,“你们美国兵就是杀人犯!”
一声沉闷的枪声,宣告了一个无辜生命的终结。
万抗奔行中的身体颤抖了一下,随即愣在原地,流下两行热泪。他沉默了好久,转身上了卡车。
莎丽走到她身边坐下,紧靠着他。
“莎丽,我很迷惘。”万抗把头埋进膝盖中间。
“也许这世界上没有对与错,只有发生和没发生两种情况。”莎丽道,“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活着的该好好活着。”
万抗抬起头,“一切信仰都只是麻醉自己而已,人活着,或许就是做自己想做的,做自己能做的。”
“你现在想做什么?”
“回家。”
“我也想,可现在不行。”莎丽道,“痛苦让我们成长,为的是更好地面对未来,我们活的是自己,但也可能是为了更多的人。”
“越说越不明白。”万抗苦笑了一下,“也许就该稀里糊涂地活着。”
汽车在荒漠中奔突,远处渐渐显现了城市的影子,坎大哈到了。这里的美军基地看上去死气沉沉,监狱里更是毫无生机,在万抗眼里就这般情景。
二十名犯人毫发无损,被押解进监狱大门。
万抗站在卡车旁,看着随来的美国士兵,他们的脸上没有表情,也许他们也很无奈,谁愿意执行如此任务,来到这个地方?
“万抗,走吧。”苏珊娜走过来。
万抗没看她,“又去哪儿,该不会又要去执行新任务了吧。”
“暂且还不会。”苏珊娜道,“晚上我请你吃饭。”
“在这里?”万抗转了一圈,“这个地方会让我没有胃口的。”
“不是这里。”苏珊娜道,“去喀布尔,那里的环境或许会好一些。”
“在我眼里都是荒漠上的城市,即便是灯火璀璨,那也更映衬了黑暗的可怕。”万抗道,“苏珊娜,我们几时能返回自己的祖国?”
“这个我不知道,也许很快,也许会几年。”苏珊娜道,“不过不管时间长短,我们都会得到相应的回报。”
“我宁愿不要回报。”万抗道,“这样的任务执行起来,用不了两次我便会疯掉。”
“暂且别想这些。”苏珊娜道,“有时候想多了,烦恼也跟着多。”
不远处,一架军用飞机轰鸣起来,它将在阿富汗首都喀布尔降落。苏珊娜带着万抗他们登机,前往喀布尔。
在那里,他们将得到充分休整,接下来会是新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