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花饼再甜,也甜不过她那张嘴。
感天动地的孝心?
陈年玺挑了挑眉毛。
他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胸口,他的身体里可没有那样赤诚美好的东西。
蒋月把鲜花饼,一个一个规规矩矩放进盘子里,亲自送去给陈傲川品尝。
一盘美的,一盘丑的,对比鲜明。
刚烤出来的鲜花饼,还冒着热气,香酥诱人。
陈傲川之前在朝上听文臣吵架斗嘴,心情正烦,见她又端来了新鲜玩意儿,神情有所缓和。
“王爷,这是三公子亲自做的点心,此物命为鲜花饼,以鲜花的花瓣做馅儿,佐以砂糖花生芝麻等,吃起来香酥绵甜,请王爷尝尝味道,太后娘娘的千秋宴,三公子想要亲手制作此饼,进献给娘娘享用。”
“老三做的?”陈傲川一脸震惊,再看那盘镶着黑边的圆饼:“胡闹……”
蒋月莞尔:“三公子忙活了一个早上,这是第一次的成品。”
陈傲川神色复杂,语气责备:“小儿女的心思,如何能登大雅之堂!”
蒋月料到他会嫌弃,忙道:“王爷,三公子性情单纯,本来就没有做大事出风头的野心,小心思也是心思,三公子亲手为太后娘娘制作食物,单是这份淳朴的孝心,已经很难得了。”
陈傲川闻言眉头一锁:“是你给他出的主意吧?”
蒋月没有否认:“三公子有心,民女自然要全力相助。”
陈傲川平静的眼底闪过一抹复杂,尝了尝鲜花饼:“勉勉强强,回去让他再多花些心思吧。”
这是默许了吗?
“既开了头,就不能半途而废,好好做。”
“是,王爷。”
蒋月忙屈膝行礼,却听他又说了一句:“如果你真能哄得太后开心,本王就把你送入宫中做御厨,富贵荣华。”
蒋月闻言心间一沉。
“王爷,民女只是会些雕虫小技罢了,怎敢妄图成为御厨……不敢不敢。”
伴君如伴虎,给皇帝老儿做饭,咸了淡了都是错,稍有不慎,还有掉脑袋的风险!
她才不要进宫,绝对不要。
陈傲川笑了笑:“本王看你的胆子大得很,小小年纪都想给老三做军师了。”
蒋月低下头,不承认也不否认。
不想当军师的厨子不是好厨子。
“做好你自己的差事。”
“是……”
蒋月悬着一颗心,本想回去找陈年玺商量,谁知,他又出门去了。
傍晚时分,陈年玺才回来,蒋月一进屋就闻到他身上的酒气:“公子,你喝酒了?”
“嗯……”
蒋月站在门口看他,带着点嫌弃又着急的神情,陈年玺没醉,他只喝了一杯,因为被南宫晏给算计了,打赌打输了。
酒有点烈,稍稍上脸。
他绕过蒋月去榻上,重重坐下,双腿盘起来,头微微低着,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蒋月跟过去道:“公子,王爷说要送我去宫中做御厨,你得帮我挡回去啊。”
陈年玺头垂得很低,没有回应。
“我不做御厨!”
“嗯……”
陈年玺仍低着头,敷衍似的,回应一声。
蒋月见他不急,心里隐隐有气,直接将沏好的茶水,重重撂在桌上。
陈年玺这才抬眸看她一眼:“你不必惊慌,今时今日,你已是我的左膀右臂,我不会让你进宫的。”
“可是,王爷一句令下,公子能不听吗?”
陈年玺低下头,沉吟片刻:“的确不能不听。不过,我有个一劳永逸的好办法。”
“啊?”
“做我的侍妾。”
妾!还侍妾!
不可能!
蒋月脸色一沉,下颚收紧,眼睛里隐现怒气。
“我不做妾!”
此话一出,陈年玺又抬起头来,看着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异光。
四目相对,蒋月忍着气一字一句道:“与其做公子的小老婆,我还是进宫做御厨吧。”
她的脾气,肉眼可见的上来了,不等陈年玺说话,转身要走。
“站住!”
陈年玺低低开口,缓缓起身:“不做侍妾,难道你还想做正妃不成?”
蒋月也不怂,转身看他:“我没这么说!反正,我蒋月这辈子绝不做妾,公子看着办吧!”
这小子揣着明白装糊涂,蔫坏!
蒋月气呼呼地走了,陈年玺却笑了。
次日,蒋月故意没去陈年玺的那边,早上去厨房,中午去后院,反正就是不在他的眼前晃,香宁察觉到了,小心翼翼地问:“姑娘,您是不是和公子吵架了?”
蒋月微诧:“你怎么知道?”
“姑娘每天都围着公子忙活,偏偏今儿不是。”
蒋月轻笑一声:“是啊。”
老娘今儿不伺候了!没心情!
“姑娘,公子还是很心疼你的,上次你被嬷嬷带走,公子的脸都气青了,吩咐众人去找,生怕姑娘出事了。”
蒋月小声碎碎念:“不是为了他,别人何苦来找我的麻烦!”
“姑娘……”
“你别帮他说话!男人啊,都是自私的,咱们辛辛苦苦地帮他忙活,还要被他轻视怠慢!他们有什么了不起的,整天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没人伺候就活不下去!我自己凭本事吃饭过日子,四海为家也饿不死。”
香宁听着听着,忽地瞥见门口的那道身影,登时慌张,拽住蒋月的衣袖,笨拙地给她使眼色!
“别说了,姑娘……”
“我为什么不能说,我憋了一肚子气。当初,我要是不好心救他,现在哪来这么多的麻烦!我弟弟妹妹还在云州呢。”蒋月没理会,哪里知道背后来人,继续道:“让我做妾,做他的春秋大梦!大不了我走人,谁也不伺候了!”
陈年玺站在几步之外,听她的抱怨,神情平和,什么也没说,只对香宁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香宁自然不敢出声,吓得脸都白了,等三公子走了,才支支吾吾道:“姑娘,大事不好了!”
蒋月回头,见她慌慌张张,忙问:“干嘛?”
“公子他刚刚来过,他全都听到了!”
蒋月微微一愣,走到门口去看,只看到有个人影从院门外,转身而过。
是他?
来了干嘛不说话!
香宁急得要哭了:“公子全听到了,他不让奴婢说话,奴婢也不敢……”
蒋月无所谓,对她“嘘”了一声:“听到就听到,方才那番话,我当着三公子的面,也能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