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时,孙碧柔送了出来,蒋月诚惶诚恐:“贵妃娘娘,这可使不得,您这是要我难做啊。”
“你少来……方才还让皇后娘娘念了几句,你又要来矫情!快,我与你一起走走,咱们说说话。”
她们是过命的交情,还拘束什么呢。
孙碧柔主动挽过蒋月的胳膊,一点不见外。蒋月也安心下来,与她一起随意走走,中途,孙碧柔先开了口:“皇上近来还是很伤心,时常喝点闷酒,我也常劝他要宽心,外头的那些传言,实在太难听了。”
蒋月“嗯”了一声:“皇上问心无愧,什么都没有做错,娘娘不必担心。”
孙碧柔目光一定:“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其实你是知道的。对不对?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蒋月点点头:“娘娘,等到拨云之日,你会知道真相的。”
孙碧柔倒吸一口冷气:“这么说,先帝他当真……”
“是,只是皇上是无辜的,他是个孝子,你知道的。”
孙碧柔连连点头。
“这话,咱们到此为止,娘娘也不要再问了。”
“好。”
一晃月喜楼已经关门大半个月了。
蒋月终于决定打开门做生意,捧场的客人还是很多的,不过大家见面都很克制,谁也不敢说说笑笑,也不敢议论什么,都是老老实实地吃饭,吃饱喝足就彼此打个招呼,匆匆离去。
店里的外卖生意更加红火了,蒋月让厨师们多做了一个时辰,晚点关门。
蒋月又去商会走了一趟,大家闻讯匆匆赶来,都等着过来对她道喜,只是不方便明示,只能准备些小礼物。
蒋月谢绝了礼物,让大家沉住气:“新皇登基,百业兴旺,大家要好好做事,这段时间不要太招摇,一切低调行事,更不要在府中偷偷享乐,我不想任何一个人坏了商会的声誉。”
“是……”
众人心里有数,蒋月的身份又高了一级,现在的她,可是侍郎夫人,一句话砸下来足以让人在金陵城呆不下去。
春桃匆匆赶来,见了蒋月,难掩激动的情绪:“好久不见,会长还好吧?之前我送去的东西,还合用吗?”
“都好,你还好吗?”
“我还行,店里的生意有点少了,外地的客单倒是多了不少。”
蒋月与她上二楼说话:“过些日子,我会辞任商会的会长,你要有个准备。”
“啊?”
春桃莫名慌张:“夫人不做会长了?有什么苦衷吗?”
蒋月摇头:“没有苦衷,我只是不想太过招摇,三爷荣升礼部,我有几处生意照料着就行了。”
“那……说的也是。”春桃欲言又止,很担心自己以后的处境。
如果蒋月不是会长,她在商会还有立足之地吗?
蒋月淡淡道:“你放心,我准备让南宫晏来接任会长,还有薛长治做副会长。”
春桃一听到薛长治的名字,稍稍心安,点了点头。
蒋月拍了一下她的手:“薛长治为人不错,若是他对你有心照顾的话,你也不要太推辞了,权当多交个朋友。”
春桃眸光颤动:“夫人,您这样为我打算,我却什么忙都帮不上。”
“别说这些了,咱们都是苦过来的,以前的事,不提也罢。”
须臾,蒋月又叫来薛长治,准备让他担任副会长。
薛长治有点意外,但立马起身应下:“会长放心,我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
蒋月淡淡一笑,继续道:“我与你做个君子约定,春桃是我在金陵城为数不多的朋友,只是她的出身不太好,在商会中,时常被人轻视怠慢,但她是个要强的女子,做事有毅力,也肯吃苦。等你接手商会的时候,对她要多加照顾才是。”
薛长治连连点头:“会长放心,我薛长治保证,不会让春桃姑娘受委屈的,大家都是堂堂正正的生意人,理应平起平坐。”
他是个言而有信的君子,蒋月自然放心。
商会这边的事,才料理清楚,王府那边居然派人来了。
陈傲川他要见蒋月,让她去王府说话。
蒋月犹豫一下,还是去了,她让下人们不要多嘴回去传话,准备去去就回。
王府的气氛萧瑟冷清,人人脸上都有种沉重的表情,待见蒋月更是惶恐不安起来,仿佛她不是人,而是什么了不得的吓人东西。
陈傲川消瘦憔悴,明明大白天的,手里还攥着酒壶,神情复杂且阴暗。
“给王爷请安。”
蒋月从容行礼,亦如往常。
陈傲川幽幽看她,说话几分微醺的迟缓:“你和老三搬回王府吧。”
“嗯?”蒋月微诧:“王爷,我和三爷在郊外住得很好,暂时还没有搬回来的打算。”
陈傲川摇头,拍向桌面道:“让你们回来就回来,儿子就该听老子的!”
蒋月听了这句话,就知道他醉了,淡淡回应:“王爷,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您还是让三爷缓缓的好,操之过急的话,很可能会酿成大祸。”
“回来,让他回来!”陈傲川有点失控,恼羞成怒地砸了酒壶,惊动了外面的婢女,她们怯怯上前,又不敢收拾。
蒋月一挥手,让她们先出去,保持平静道:“王爷,您今儿找来我,是想让我做个说客吧。这样,您先醒醒酒,我回去斟酌斟酌,行吗?”
喝醉的人是讲不通道理的。
陈傲川也许是因为真的醉了,也许是因为心虚,踉跄几步,又坐回到椅子上道:“他是我的儿子,他是我的儿子没错,我知道的!”
蒋月冷笑:在计较这些有用吗?要是有DNA技术还行,现在就是一笔糊涂账!
你们兄弟俩没一个好人!
陈傲川也曾怀疑过,只是他不想承认,也不能承认。
“王爷,您好好保重,三爷那边我会照看着,事已至此,还是不要强求的好。三爷被蒙骗了这么多年,他的心里才最委屈吧。”
蒋月心里自然是护着陈年玺的,绝对不会让他和宁亲王府再有牵扯。
大家彼此心照不宣,做一对名义上的“父子”就好。
两人的对话,落入站在后窗偷听的陈年尧耳中,惹他皱眉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