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穆微微蹙眉, 神色有些冷，“你就当我言而无信好了。”
晏琛将头抵在墙壁上看着阴翳的天空, 身体里仿佛有什么碎掉了，过了好久, 哑声道了句，“言而无信？说的轻巧，就凭这样你就想跟我一笔勾销？”
叶穆握紧着拐杖，“自始至终我都没欠过你。”
晏琛觉得喉咙干涩地不行，每说一个字都跟撕裂般疼，“那也不代表你就能这么摆脱我。”
叶穆盯着楼下的路灯看着，面色沉静, “我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 反正我跟你已经不可能了。”
晏琛笑了，虽扯着唇但眼里却没有笑意，“只要我愿意，区区一个陈陌而已, 各种阴招狠招, 我随时都能玩死他，你说我自不自信？”
寒冬季节，叶穆站在外面冻的手指发麻，吐字带着一口白霜，“够了，别让我恨你。”
晏琛心如刀绞，“呵呵, 你真那么在乎他？”
叶穆眸色透着虔诚，“在乎。”
晏琛缓缓抬手遮住了眼睛，呛然道了句，“这不公平，那杂种跟你才认识多久。”
叶穆深深下了口气，“没什么公平跟不公平，在过去的八年里，你哪怕能转过身来看我一眼也好，今天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晏琛的喉咙跟火烧般窒痛着，“现在看也不晚。”
叶穆平静道：“晚了。”
虽是轻描淡写的两个字，却像已经是尘埃落定。
晏琛心脏仿如凌迟一般，艰涩道：“再给我点时间相处，我会让你回心转意。”
叶穆语气生疏，“不需要，我已经作了决定，你做什么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晏琛眼里满是血丝，“叶穆，你还没懂么，先前我们只是因为误会才让人趁虚而入，回到我身边来一段日子，你就又会像以前那样喜欢我。”
叶穆敛眸望着远处的灯光，“是你没懂，我不会再回到从前跟你过那种日子，仔细想来除了践踏、谩骂、出卖之外，你还能给我什么？”
晏琛勉强牵着嘴角，“那是因为我不知道你是乌鸦，以后我对你很好，明白么，一直以来我爱慕的那个人是你。”
叶穆心冷冷的，“别说这种肉麻话也别说爱我，我受不起，区区一个虚拟账号就能让你有如此大的转变，如果以后又有另外一个乌鸦崩出来你是不是也会跟对顾淮那样一脚踹了我，其实你谁都不爱，只爱你自己。”
晏琛怆然，“随你怎么想，说到底你眼里现在就只有那小杂种。”
叶穆抿了抿唇，“对，我眼里只有他。”
晏琛突地觉得眼睛有些酸涩，呵呵笑了两声，“那他呢，那杂种也是？或许人家只是玩玩你图个新鲜呢。”
叶穆语气淡淡的，咬字不重但却透着股肯定，“不会，他不是那种人。”
晏琛沙着嗓子，“话别说的太早，迟早有被打脸的时候。”
叶穆拧起眉头，他了解晏琛的为人，既然说出了这句话，那么接下来就一定会干点什么，“我劝你别多事。”
晏琛嘴唇透着苍白，“我不多事，只是让你认清事实罢了，相信再过不久，你就可以知道那杂种是不是像你说的那样对你情比金坚。”
叶穆心下不悦，“事到如今你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晏琛靠在墙上，红了的眼圈里头有笑着的泪，嗤道：“纯粹无聊罢了，因爱生恨，我就是眼红见不得你好，行么。”
叶穆脸变得寒冷，“晏琛，你真让我恶心。”
晏琛扯了下唇，没说话，挂掉了电话。
直到听到叶穆带着鄙夷的语气骂自己恶心的那一刻，他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心脏也可以痛的那么厉害，像被什么东西活生生撕开破裂般疼，近乎窒息。
缓缓地，他颓废地弯曲身子，将脸埋进了自己的胸口，如困兽般流起了泪。
有可能真的是报应，报应他之前那么有恃无恐肆意地消磨着挥霍着这个人的爱。
到如今，已是只剩一片尸骨与残骸。
你爱我的时候我不爱你，可当我突然发现我爱你时，可你却已经转身爱上了别人。
当真可笑又可悲。
……
叶穆听着电话那头嘟嘟嘟的盲音，黑眸中透着疲惫，闭了闭眸子打开门回了房间。
站在外面近十多分钟，他白皙的手臂上凸着发紫的血管跟青筋，钻进被子的时候带了满身的寒气。
陈陌几不可见的蹙眉，卷着被子一个人挪到了角落里。
叶穆到冷的发抖，单手扯了扯，试图让自己能盖上点。
陈陌瘫痪着张脸孔，稍微使上一点力便把被子又拽了回去。
叶穆冻僵了快，牙齿打颤，“你什么意思。”
陈陌背对着他，没说话。
叶穆皱眉，强行将一只脚伸进了被窝取暖。
陈陌脸色有点臭，嗓音有些刻薄，“柜子里有多的被子，自己拿去。”
叶穆刚打完电话，正满脑子烦心事，语气有点不虞，“我哪儿招你了？”
陈陌疏冷地剜了他一眼，“大晚上跟谁聊？”
叶穆避开他的视线，不咸不淡道，“家里人。”
陈陌低垂地眼眸中闪过一丝犀利地精光，“跟家里人打电话需要躲着我去外面打？零下三四度的天气你倒是吃得消。”
叶穆神色有些不自然，“怕吵到你睡觉罢了。”
陈陌语态透着些漫不经心，“是么，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体贴我。”
叶穆垂下眼睑，显然不太有心情搭理他那种阴阳怪气的调调。
陈陌拿他没办法，心不甘情不愿地将被子铺了过去，“先前那姓晏的就说要单独跟你聊两句，该不是他打来的？”
既然他猜到了，叶穆不打算再隐瞒，“打过来问我些事罢了。”
陈陌扯了扯薄唇，眼里有深邃的讽刺，“怎么，求复合？”
叶穆多看了他两眼，“你听到了？”
现在想来，刚刚打电话到一半的时候，好像确实有个黑影偷偷摸摸地躲在窗帘旁。
陈陌偏开视线不看他，下巴锋利倨傲，嗓音冷的掉渣子，“风太大，没听清。”
叶穆微挑眉，“要不我把内容都跟你说一遍？”
陈陌面无表情地瞥他，“你也肯说？”
叶穆故意逗他，“你不想听我就不说。”
陈陌嘴硬，绷着张年轻英俊的脸，“爱说不说。”
叶穆耸了耸肩，漠然道了句，“那就不说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陈陌“啧”了声，横他一刀，“别吊人胃口。”
叶穆有些累，靠过去躺在了他肩膀上，“也没什么，无非就是些拒绝的话。”
陈陌薄唇透着些微厉的弧度，嗓音低沉，“算你识相，敢不拒绝有你好看。”
叶穆觉得有些不舒服，调整着姿势蹭了蹭他的颈窝，寡道：“不止如此，他还肯定你对我只是玩玩而已。”
陈陌紧蹙眉，侧轮廓棱角分明，透着股凶悍，“操，尽说瞎话。”
叶穆看向他，眉目间有丝犹豫跟认真，“其实有个问题一直想问。”
陈陌用单手将他揽在怀里，精瘦的胸肌让他浑身散发着男性荷尔蒙，“你问。”
叶穆眸子里有疑惑，“你难道不介意么？”
陈陌帮他掖着被子，鼻梁高挺，“介意什么？”
叶穆直勾勾地盯着他，“男人喜欢男人这种事。”
印象中直男被掰弯都应该有一个别扭不适应的过程，但这人看起来完全没有此类的症状，跟他做完爱后第二天便开始跟自己搞暧昧起来。
陈陌眯起狭长的凤眸，略沉思了会，低沉道了句，“不知道，当时想法很简单，可能是那什么情让人盲目了。”
叶穆凉凉地扫他一眼，明知故问道：“什么情。”
陈陌摸了摸脸颊，刻板回道：“不知道。”
叶穆淡定道：“说出来，或许我就能答应你同居的事。”
陈陌瞥向他，将信将疑，“说话算话么。”
叶穆嗓音不带情绪，“算。”
陈陌忍不住吐槽，鄙夷又不屑，“就你那人品？”
叶穆呵呵冷笑，“我这人品怎么了，也是有人喜欢的。”
陈陌紧蹙眉，嘴角透着讥讽与调侃，“哪个傻逼。”
叶穆罕见地朝他挑衅地扬了扬下巴，“就这个。”
陈陌半眯起眼，眉目轮廓舒透着股狠劲，欺身在他唇边惩罚性地咬了口。
叶穆也不觉痛，仰着脖子配合着他，温柔地用湿润的舌勾勒他的唇线。
两人明明刚刚还在斗嘴，此时却又开始温存了。
陈陌眼神中透着浓浓的欲，喘着气凑到他耳边，嗓音磁性，“你就不能快点好么。”
叶穆抚摸着他的喉结，“再忍忍。”
陈陌俊俏的眉目微挑，滑动了下喉结道：“你刚不是问我什么情么，我想到了。”
叶穆抬眸看向他，问道：“什么情？”
陈陌唇角上扬，暗暗握着他的手放到了自己的那处，漠然吐着字，露出一口獠牙，“激情。”
叶穆冷冷瞟他一眼，以手作刀架在了他根部，意味深长地道了句，“确定？”
陈陌侧轮廓带戾气，学着他也劈向敌方要害处，眯着眼道：“你以为我会怕你？”
叶穆小幅度地弯唇，放开手下动作，抚向他矫健性感的腹肌，“不想说就算了。”
陈陌摸了把他瘦削的腰身，突地俯身凑到他耳边，歪着嘴痞痞轻吐了两字，“爱情。”
叶穆心里夹杂着股酸楚与甜味儿，侧眸亲向他的脸颊。
陈陌微微偏头，侧颜英俊深刻，用唇粗暴地，渴望地堵住了他。
这一刻，有什么东西似乎共同撞击着两人的心脏，让他们彼此心意相通，变得谁也离不开谁。
是啊，爱情让人盲目，但不知这种盲目是好是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