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穆送完陈陌后打算回家, 半路上接到了一通来电。
因为号码是陌生的,不存在于通讯录中的, 他当场就拒绝挂断了。
可对方却改发短信,给了他发了一组项目资料过来, 旨在要挟他在三里屯饭店见面,否则就将数据泄露阻止该上市计划。
叶穆看了眼地址,在发现是自己熟悉的地段,沉思了会后还是答应了,这个项目对公司重要的很,努力了那么久,他不容有半点的闪失。
虽然去之前已经对这个陌生号码心中有数, 但真正去到见到人时他放面色还是冷峻了下来。
是晏琛。
叶穆的脚步霎时停了下来, 眉头紧皱出一道深深的痕迹。
男人瞥见他,双手抱胸,指间夹着根烟,嗓音低沉磁性, 笑语晏晏, “这么巧?”
叶穆敛眸看他,在那站了一会儿,之后也不多忌讳,走过去在他面前坐了下来,吐字带着冰冻,“是不是真巧你心知肚明。”
晏琛抽了根烟出来办叼在唇边,“态度别这么差, 好久没见了,就只是叙叙旧罢了。”
他边说还边递了支过去。
叶穆偏过头,语气生冷,“不用。”
晏琛让服务员给他倒了杯酒,“最近还好么。”
叶穆厌烦了他这一套,每当有事求他办就总会先迂回地客套几句,“有屁快放,别浪费我时间。”
晏琛薄唇微勾,收了好脸色,棱角分明的脸孔上透着一丝寒戾,也不再掩饰,“跟那小杂种混久了,连说脏话也学的有模有样的,还真是物以类聚。”
叶穆扯了扯唇,“说脏话也得看对什么人,如果不是你一般人也用不上。”
晏琛食指轻敲着桌面,眸子危险地半眯了起来,“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就不怕我再上诉一次?”
叶穆抬眸与他对视,神色平静,气场未输半点,“这话如果在几天前说,我可能还会忌讳你几分,但现在既然已经摸清了来龙去脉,我也不必再怕你。”
晏琛抬眸,侧轮廓英挺地偏向他,吐字透着轻蔑与鄙夷,“摸出什么了,不就是你暗里藏刀么,当着我的面说没有看过资料,私底下却偷偷存档交给了那小杂种。”
叶穆眸子里掠过一丝冷漠,“这件事纯属偶然。”
晏琛嗤笑,寡薄的唇上透着一丝不屑,“你以为我还会信你说的话?”
叶穆不想解释这种无关紧要的东西,眸里划过一丝冷淡与疏离,打开了话题,“所以呢,你大半夜的把我叫到这里是什么意图?”直觉告诉他不会是什么好事。
晏琛听罢,态度很是傲慢,直接丢了个纸袋子过去,“那个项目的挂名我要了,给你点钱,你想办法把那小杂种的公司名额踢掉。”
叶穆没收,薄唇忍不住嘲讽,“只是点破钱罢了,你凭什么认为我会为了这些帮你?”
当初给一个亿他都没要,更何况是现在这种不起眼的小金额,用利益收买的想法未免太过愚蠢。
晏琛低头抿了口酒,低垂的眸中闪过一丝犀利的精光,“我劝你还是先看看这袋子里是什么再跟我耍嘴皮子。”
叶穆敛眸,用余光瞥了他一眼,缓缓拿起那个袋子打了开来。
“都是些什么?”里面的资料很繁杂,有通信记录,也有相关警察局的调动历史,夹杂着些熏黄的老照片,看着时间悠久。
晏琛漫不经心地勾起薄唇,“看来你是全忘的一干二净了。”
叶穆直直地盯着他,不知道对方在摆什么谱。
晏琛也不急,不咸不淡道:“不记得也很正常,八年前你为了追我的时候可真是脑热,凡是我让你干的,不管杀人放火,就算是违法的,也在所不辞。”
说到这,他顿了下,观察着对方的表情,笑了笑,续道:“当然,也包括让你嫁祸那小杂种,把他亲手送进监狱的那事。现在这个文件袋里的,可都是些当时遗留下来的铁证,你想赖也不行。”
叶穆的身体僵了下,抿唇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晏琛笑的英俊,眼神幽深,“没什么意思,我就想着要是知道你就是当年陷害把他冤枉进牢的人,那小杂种表情一定相当精彩。”
叶穆脸色不虞地看着他,过了半响,开口道:“这么多年的事,即使他知道了也只是开除我罢了,工作可以再找,老板也可以再找,你觉得我会这么容易向你妥协么?”
晏琛半眯着狭长的眸子,低着嗓子道:“那感情上呢,你就不怕他不甩了你跟你提分手?”
叶穆白玉一般的脸上有着冷淡,“我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就只是普普通通的上下级关系。”
晏琛点了根烟,“少来,上次在我婚礼上你们还勾肩搭背的,我去找你你还说你们该做的都做了,难道这些都是假的?”
叶穆薄唇微启,“对,他想帮我出口气,所以临时编出来的。”
晏琛紧盯着他,试图想找出他的破绽,“别嘴硬了,那么多外资大企出高薪挖你你都没同意,却偏偏要窝在他那小破公司里,要说没点什么谁会信。”
叶穆平淡如水地瞥了他一眼,寡言了良久,吐字生冷道:“你觉得在经历过跟你的那段之后,我还会有力气再去开始一段新的感情吗?”
早已经伤透想透了,情这个字,给予他的教训太过深太过痛,他在今后的几年甚至数十年里直至一生都不想再触碰。如今的他,只觉得这种东西又幼稚又恶心,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被这么一反问,晏琛也有些微顿,但语气很快就又恢复了冷漠与犀利,“别把自己说那么委屈,当年我明确告诉过你,我只喜欢顾淮一个,你跟着我就只是保持那种关系。这么多年是你一直心甘情愿地在倒贴不是么?”
深夜里,小餐厅很安静,莫名让人想诉说。
叶穆垂下眸子,心境渐渐平稳了下来,淡道:“是,所以我由始至终都没怪过谁,缘分这种东西生来奇怪,就像我在那个酒吧对你一见钟情,也像你在那个广场上对顾淮一见钟情,是天注定的,怨不得任何人。”
晏琛不耐,“你知道跟你在一起那么多年我最烦你什么?”
叶穆点头应了声,“知道,你最见不得我说这些矫情兮兮的东西。”
晏琛眼底有着戾意,“那你还说?”
叶穆清心寡欲的脸在灯下看上去轮廓深刻了许多,“即使你不想听,我也得说一句,不管结局如何,我还是感激能遇见你,毕竟这么多年了,除了你我再没有找到过那种让我一眼心动的人。即使过程苦涩艰辛,但也是一段人生阅历,我不后悔。”
晏琛眯着眼抽了一口烟,眼眸透着深邃,如一望无际的海洋,任由他说,没打岔。
叶穆轻抿薄唇,滑动了下喉结,“兴许是真的看淡了的缘故吧,最近这段日子我发现日子没你也挺好的,做不成恋人就做朋友,不必强求。”
晏琛垂眸看着酒杯,莫名有些烦躁,“随你怎么说。”
“我不爱你了,晏琛。”男人淡淡地吐字道,声音很轻,却透着些放下的释然。
“求之不得。”晏琛漠然着一张英俊的脸,表面看上去阴沉不屑,但夹着烟蒂的手指微顿了下,虽不知道为什么,但在听到这句话的同时他的心脏没由来的痛了下,窒息般疼。
手里的火光继续燃烧着,烟蒂已经殆尽,缓缓烧到指间。
灼热感愈来愈炙,但他却浑然未觉,只是在那之后沉默寡言。
叶穆习惯了他的冷漠,长睫下垂,在那续道:“所以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帮你做任何事,你当放过我,也当放过仅剩的哪一点联系,我不想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
晏琛低头看着那些烟灰,还是寡言少语。其实他在难受些什么,叶穆一直都是为他所不齿的,如果不爱了那不是正合他意么,以后都不用烦这人死缠烂打了不是么。
一个叶穆算什么,你有顾淮了不是么。
晏琛低着头,灯光投射在他英俊深刻的侧轮廓上,让他整个人显得阴沉低气压。
这么晚了,叶穆看他一直不说话也不想跟他耗,直接就想站起走人,“那就先这样,没什么事我走了。”
说罢,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晏琛薄薄的眼皮微颤,眼眸深沉,看见他要走,下意识地开口道了句,“等等。”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因为落字深刻,在狭小的空间里引起了阵阵的回音。
叶穆蓦地顿了下,转身停了下来。
晏琛垂着眸,眼底划过一丝很深的阴影,因为低着头让人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
叶穆定定地看着他,一直在等他说下一句,只字未语。
晏琛抿了抿唇,滑动喉结,过了半响,紧抿的薄唇透露着一种剑锋般的凌厉 “我送你。”
叶穆皱了皱眉,有些看不懂他,过了半响,拒绝道:“不了,我走回家就好。”
晏琛脸色又略微阴沉了些许,不动声色地收敛起情绪,站起了身,口气不容拒绝,“别给脸不要脸。”
叶穆不虞,虽跟着他走了出去,但却走向相反的方向。
晏琛察觉到,一把拉住了他。
叶穆挣脱了,“放开。”
晏琛抿唇,修长的手指疲惫地捏了捏眉间, “你没车也没人接送,要怎么回家?”
叶穆皱眉,刚想说什么,却见一个音调沉沉的嗓音从旁边传来。
“谁说他没人送?”
晏琛瞥过头看了眼,映着灯光,只觉得来人有点眼熟。
陈陌一张俊脸冷得吓人,狭长的眸子半眯,抿紧的薄唇勾勒出一个锋利的弧度,英挺的鼻子微透着戾气,不知道从哪出来强势地横在了两人中间。
在他后面还跟了个孙向阳,有些搞不懂眼前发生的一切,摸了摸头跟上来问了句“哥们,这咋整的?”
陈陌没理他,侧过去眼眸犀利地看着晏琛,接着先前的话题道:“我有车,我来送他。”
晏琛眉梢微挑,用余光瞥了眼,眼底有着轻蔑,“你确定?”
陈陌敛眸看着他,气势逼人地勾唇,“确定。”
说罢,他趾高气扬地拍了拍后座,朝叶穆扬了扬英俊的下巴,强势无比地道了句,“上来。”
叶穆漠然,眼皮子下垂着,盯着他身旁的那辆破破旧旧粉红色的小电瓶车看了会儿.
在冷风中沉默了许久,他终是侧眸看向了晏琛,面无表情道:“今晚就先麻烦你送我一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