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营帐内范云突然开口发问,吓得黑衣人一惊,瞬间戒备起来。而他上下打量过范云之后,见这人齐国装束,满身是伤,料想该是自己此行要寻找的人,这才压低了声音,试探性的问道:“可是兴合城守军?”
来人一口流利的汉话,加上这身打扮,让范云同样为之一惊。然而他细想过后猜到一二,急忙回复道:“在下兴合城范云,不知足下是?”
范云之名,早在来此之前黑衣人就已听闻,见眼前这人道出,他略显兴奋,正要回话之际,突然眉头一挑,沉吟片刻后警惕的问道:“如何证明?”
“呵呵,这有什么好证明的。在这云龙军中,还会有人冒用我范云之名吗?”
范云无奈的苦笑了一声,但多少也猜到了来人的身份,这才接着说道:“不过我知你为何谨慎。在下怀中尚有令牌,云龙贼首没有收缴,除此之外,再无他物佐证,阁下信与不信,在下也无可奈何了。”
闻言,黑衣人警惕地走到范云身前,将手探入其怀中摸索,果然寻出一个令牌,并写着范云的名字,和兴合城守等字样。此物确是大齐所铸,黑衣人惊喜万分,先是为范云松了绑,扶着他坐下之后,才开口解释道:“事关重大,莫要介怀。”
黑衣人将令牌还给范云,如是说到。范云接过令牌,爱惜的放入怀中收好,然后摆了摆手,说道:“足下该是援军吧?只身一人就敢擅闯云龙军营,是个好汉,谨慎些也是对的。”
范云猜出了自己的身份,黑衣人摘下遮面巾,露出一副熟悉的面孔,并向范云解释道:“范将军有礼了。在下疾风,隶属龙骑军,是此番援西大军中一小人物,能得范将军夸赞,实在荣幸之至。”
此人竟是疾风!范云听后也是十分惊讶,不解的问道:“龙骑军?竟是疆王的援兵,难怪如此胆大心细。疆王既来到西境,尽可解围,实乃百姓之福啊。”
范云心系百姓,疾风在之前打听他情况的时候,也是有所耳闻的,这才对他礼敬三分。而听着他的感慨,疾风深知时间紧迫,不容客套,急忙说道:“范将军,等出去了我再与你细说,眼下实在有要事相商。”
范云知道疾风来此必有重任,不敢耽搁,急忙说道:“尽管吩咐吧,只要你能用得上,范云愿听调遣。”
“范将军言重了。我军昨日大败云龙,已夺回会武,我家上将军略施小计,歼敌一万之多,又为顺利攻破兴合,命我带了百十人换上云龙装束,混入乌廷圭的败军之中,这才进了兴合城。而在下来此,一是为解救范将军,二来,更有重任在身,需要范将军相助,协力夺回兴合城!”
原来,早在林中设伏之际,青城就命疾风率领着百十人趁乱换上了云龙士兵的装束,并跟着乌廷圭混进了会武城内。后云龙撤兵,疾风等人又跟着乌廷圭顺利的混进了兴合城。难怪柳随风事后提及疾风之时,青城就知他已看破自己的布局,原来此番疾风果然是辛苦了。
再
说范云,当他听到龙骑军大败云龙之时,心中喜不自胜,但当他听到夺回会武后,心中难免有些失落。毕竟他被俘已久,并不知道会武沦陷的事。所幸龙骑军西援,已然开始收复失地,这也算是幸事。
不过,眼下并非细问此事的时候,因此范云只是说道:“不愧是疆王的龙骑军啊,竟能一夜夺城,还歼敌一万之多。不知疾风兄弟你家上将军姓甚名谁,在下实在钦佩。”
“好说,我家上将军名叫段青城,现为西征大军主将。”
疾风骄傲的介绍着青城,范云听后顿感这名字熟悉,但一时也想不起来在哪听过。加上时间紧迫,他也顾不上这些,急忙问道:“不知兄弟所说相助之事,是有何示下?”
“范将军,你执掌兴合经年,对城中各处府衙、要道以及城内布防该很清楚吧?在下奉命来此造乱,以配合城外的大军杀进,尚需范将军指引一二。”
闻言,范云听懂了疾风的意思,回道:“兄弟放心,范某自当尽力。眼下我尚能行动,就与兄弟一道行事吧。”
范云满身是伤,还要一起行动,疾风担心他撑不住,眉头微皱。范云许是看出了疾风的担忧,笑着说道:“疾风兄弟不用顾虑,这些都是皮外伤,不碍事的。何况你若要造乱,必定是多方同步,未免人手不够,自然是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啊。对了,这营中尚有不少将士还未受刑,我知道他们身在何处,约有七、八百人,定能助你一道成事。”
听到这营中还有七、八百名将士能相助自己,疾风惊喜过望,连忙说道:“如此甚好!若有这么多人在城内造乱接应,我大军必可长驱直入。夺回兴合,就在今夜!”
范云点头应和,然后叫醒了一旁的将士,为他松绑之后简单说明情况,这才回过头来,和疾风说道:“疾风兄弟,你带来的人该也在营中吧?这样,你与我先去解救部下,待人手聚齐,我们就开始行动。”
“好。”
说罢,二人动身,疾风在范云的引领下来往多个营帐,救出不少兴合城守军将士。疾风固然身手矫健,行动利索,但云龙值夜兵也略显疏于防范,因此,疾风和范云顺利的救出了那批将士。
这些人足有八百之多,加上疾风带来的,近千人小队就聚齐了。之后疾风发布命令,先是留下了一百人在营中各处,并分发火信,待城中乱事一起,他们就趁机火烧军营,阻拦云龙军出兵,并借机救出营中同胞。
另有三百人,分别派往城中各处要道,同样分发火信,趁势造乱。再派三百人,于城中大乱之后,随范云偷袭城守府,以火攻拦截都林等人出府应敌。剩下的三百人随疾风突袭城门,放大军进城。
与此同时,青城那边也已整军完毕,兵两万,由他和柳随风带领,至兴和城外二十里地驻扎,只待寅时初刻一到,青城发兵兴合城,疾风在内策应,一举夺城!
诚如青城所说一般,仅是夺回会武,难免北疆王不够
满意,况且云龙和东图发兵已久,大齐的百姓身处水深火热之众,青城自然急于解救。因此,在攻打会武之前,他就已经定下计策。若计成,乌廷圭果然中伏,那疾风就趁乱混入,以作内应。
攻一城,谋三城,奇兵频出,段氏风范。这也是青城为何不杀乌廷圭的原因,若他身死,疾风即便混入云龙军中,将帅不在,当他们退至兴合城时,也难保不会受到严查。即时露出马脚,再想混进城内就难了。但乌廷圭人在,他也完全想不到青城会安插内应,自然照顾自己的部下伤兵,这些检查当然能省就省了。
因此,一个乌廷圭换回两座城池,青城自然觉得稳赚不亏。寅时初刻,相约的时辰到了,青城深吸一口气,冲着身旁的柳随风轻点了点头,后者回以微笑示意,二人同时策马扬鞭,并下令出击,兵发兴合城而去。
此时的兴合城内一片寂静,云龙将帅也都安心睡下。颜盏烈料定青城会在两日之内进攻,却没想到,青城一日都等不及,昨夜刚刚攻克会武,今夜就来兴合。同样的夜晚,同样的棋手,不同样的谋略,但,注定会是同样的结局......
城守府内,都林犹在休息,突然,他的耳边传来诸多喊声,他惊醒过后,连忙警惕地滚下了床,并看向窗外。然而当他的视线望向窗户时,眉头瞬间紧皱,只因门外火势汹汹,已映红了窗纸。
“难道,齐军这就攻进来了?”
都林万分惊恐,简单穿戴过后,拿着兵器踹开了屋门。然而他刚一出门,一股油然而生的危机感强令他退回屋内,并发现竟有两个齐军分别站在他的屋门外两侧埋伏,就在他刚迈出步子之时,两人就急于动手,被他躲开之后,两人的佩刀仅是砍在了门框上。
“找死!”
躲开二人刺杀之后,都林怒气腾升,一刀捅进左边那人的腹部,同时左手抬起,抓住那人握刀的手腕,然后砍向右边的齐军,行动迅速,出手利索,不等二人有所反应,已然被都林解决。
“将军!齐军打进来了!”
“什么?”
听到齐军攻进城内,都林惊恐万分,抓过来报的那个士兵,凶神恶煞的问道:“城门上的人呢?都死了吗?为什么齐军攻城不上报于我!”
那人被都林的样子吓个不轻,战战兢兢地回道:“将,将军,城里,有齐军内应,他们把守住各处要道,咱们的人正要上报军情,结果来一个被人家杀一个。后来城门的人见将军迟迟不到,正准备吹响号角,结果那伙人就强攻城门了。他们还在军营放火,阻挠我军支援,这才让齐军顺利进......啊,噗!”
这人说着说着,突然脸部狰狞,然后喷出一口血来,倒在了地上。都林惊讶之余忙察看,才发现此人身后中箭,已然气绝。而等他抬起头看向身前,眉头微挑,轻哼道:“你好大的胆!”
“之前为顾百姓,没能和你一较高低实在遗憾,今日,我定要你葬身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