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霓依突然不卑不亢地凝视着阿提马,随后一字一顿地回答阿提马道:“国君,请将左督军阿善将军作为阿珊公主的陪嫁嫁妆,霓依在此感激不尽!”
阿提马一点都没有迟疑,态度非常坚决地拒绝樊霓依道:“樊侍女,恐怕要令你失望了,阿珊公主的嫁妆,哪怕是要我将这宫殿里的宝贝拆下来给她,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去做,可唯独不能将那个阿善交由你,她可是朝廷的重刑犯呢!”
樊霓依似乎早就想到了阿提马会如此婉拒,嫣然一笑对阿提马继续说道:“国君,或许你有所不知,这阿善将军身上的“阴阳血”能控制住苏将军身上的“失心蛊毒”,国君既然已经将阿善将军定位重刑犯,那么她早晚都得死,倒不如请国君成全,将她赐给霓依,让她救治好苏将军,如此一来,霓依也就不会丧失一名猛将,将来阿珊公主也能有个强有力的后盾。”
“这......”。阿提马沉思了片刻,对于樊霓依说的话不得不做一番考量。
苏见力中了“失心蛊毒”他是知道的,阿善身上的“阴阳血”能控制住苏见力身上蛊毒的蔓延,他也是知道的。想着自己最是疼爱的公主就要嫁到楚国,将来也是需要有人在楚国给她撑腰,若然这个时候拂了樊霓依的面子,一旦苏见力为此丧命,且不说这阿珊公主将来能否顺利地嫁到楚国,单说得罪了樊霓依,会不会就此与她结恨,而此刻自己也不敢对她做出什么伤害的事情来,毕竟楚国的将士陈兵在边境。
樊霓依趁着阿提马沉思之际,又在一旁鼓吹道:“国君,如今苏将军已经发病严重,若再耽搁的话,恐怕会有性命之忧。还望国君垂怜苏将军,让霓依即刻带阿善将军前去,霓依向国君保证,一旦苏将军的蛊毒消除,这阿善将军若能顺从听话,我便将她留在身边作为下人使唤,若是有半点的忤逆之心,到时我再取她性命也不迟,国君以为如何?”
樊霓依说的话里面,言语诚恳却又是不失道理,阿提马很难找到理由再去拒绝,下巴一抬紧凑着唇角对樊霓依说道:“既然樊侍女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是请樊侍女务必记住,此人狡诈无比又工于心计,女扮男装潜伏在军中许久,若非他人举报,我至今都还被她蒙在鼓里。”
“国君但请放心,霓依定牢记国君的话,不会让她有半点反叛的机会。”
“如此是最好不过了。”阿提马无可奈何,命人即刻去宫牢里将阿善将军提过来。
樊霓依等了有半盏茶的功夫,终于见到了阿善将军。
阿善浑身都被打得皮开肉绽的,几乎看不到身上哪里还有完整的地方。
樊霓依看得心头一紧,眉毛迅速地皱了一把,却很快又恢复了过来,这个过程的变化微妙到不至于叫阿提马发现。慢慢地走了过去,伸出一只手来,目露凶光恶狠狠地捏着阿善的下巴问道:“阿善,你可愿意继续用你身上的”阴阳血“去为苏将军控制“失心蛊毒”?你若是愿意,从今往后便可以追随在我身边?”
阿善回报樊霓依以憎恶的眼神,冷笑地说道:“痴心妄想!”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很好,等我将
你身上的血都榨干了,看你还能不能如此嘴硬!”
樊霓依得意地冲着阿善冷笑了两声,朝阿提马行礼告辞道:“霓依多谢国君成全。”
“樊侍女客气了,”阿提马原本还在担心阿善会爽快地答应樊霓依,这样就能判断出她是否真的早就和樊霓依她们有所勾结,如今看来是自己多想了,于是便不去计较阿善的死活了,而是关心着阿珊公主出嫁的日期。
樊霓依知道阿提马无非就是担心夜长梦多,若是能早一日将阿珊公主嫁过去楚国完婚,便能早一日和楚国缔结关系,兴许凭借阿珊公主的美貌还能从楚庄王那里博得隆宠,封她一个正王妃,又或者将来有机会母凭子贵当上了王后,那吐火国就可以高枕无忧,至少数十年不用担心会遭受到楚国的攻打。而那个时候,他阿提马兴许早就已经变成一黄土了。
“国君,事不宜迟,我们想着明日便出发返回楚国,不知道国君会否觉得仓促?”
阿提马巴不得当下就走,想到樊霓依这回去以后害得给苏见力控制“失心蛊毒”,总得花上些许的时间,点头对樊霓依说道:“好,那就明日,明日一早我便安排好,将阿珊公主早早地送到南城城门。”
“霓依谢过国君!”
樊霓依再次朝着阿提马行了个礼,这才暗暗捏了把汗水走出宫门。
巴脑早已经将马车备好,又多备了一辆可以让阿善将军平躺着回去。
“三姐,真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我待在门外都吓破胆了,那么长时间不见你出来,我还以为是那个阿提马故意在刁难你呢。”
樊霓依最是知道这其中有多少危险,所谓伴君如伴虎,这阿提马虽然面上对自己现在说话是客客气气的,但是,要不是自己小心谨慎地与他周旋,说些能令他放下芥蒂的话语,恐怕阿善将军就是死也不会被她给带出来了。
不免后怕地对巴脑说道:“巴脑,说真的,当我得知阿提马只召见我一个人而把你留在外面的时候,我心里别提有多紧张了,幸好我一直小心翼翼地回话,最后关键的时候阿善将军也能配合我,装作与我有仇恨,这才能让阿提马彻底地放下心来。当时我真害怕阿善一时没领会到我的意思,然后开口说出一些亲近的话来,一旦叫阿提马意识到,他一定不会同意放她走的。又或者即便是让她走,也会砍掉她的手脚废除她的武功,如此一来我就真的是弄巧成拙害死了阿善将军。”
“这阿善将军好歹也算是捡了一条命了,我方才看了下她的伤势,没有个把月恐怕很难恢复过来。”
樊霓依赞同地点头道:“所以咱们一旦离开吐火国之后,要立即奔赴“千年山”,只有等你们的伤势都好了,咱们才能再做后面的打算。”
“三姐,你说咱们原本千里迢迢来吐火国的目的是为了帮助阿东乐的“阿氏门”恢复过去的荣耀,怎么现在反倒是替君上联姻缔盟来了呢?”
“谁知道呢?命运如此捉弄咱们,你我又有什么办法?”
“难道直接和阿提马挑明不行吗?”
“不行。”
樊霓依最是知道阿提马的为人了,如果这个时候让他知道她们一行人从楚国来吐火国的目的是为了这个,恐怕阿提马会心生变卦。
“看来阿东乐要失望了。”
“哎,事到如今又有什么办法?只能亏欠他了,希望将来有机会能弥补回来。”
“也只能这样子了。”巴脑深知这个道理,如今众人深陷囹圄,要不是屈中求大老远地过来相救,恐怕这些人早已经都是尸横遍野了。哪里还有机会谈恢复荣耀的事?
“对了巴脑。我突然想起一件要紧的事来。”
樊霓依想起屈中求对自己说过的话,心中惆怅万分,这个事情如鲠在喉,不吐露的话着实是难受。
“什么事?”
巴脑见樊霓依的表情突然变得凝重了起来,猜想到此事一定非同小可,否则以樊霓依的性格是断然不会表现得如此紧张兮兮的。
樊霓依于是将屈中求对自己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给巴脑听,听得巴脑连连摇头笑问樊霓依道:“三姐,你不会真的是相信那老头说的话吧?这老头神神秘秘的,看上去还不知道是敌是友呢,我以为他说的话不可信。”
“你当真是这么认为的?”
“三姐,难不成你当真认为我、阿东乐还有阿兰蕾,我们三个人里面有一个是外鬼内贼吧?这也太荒谬了吧?”
“巴脑。”樊霓依瞬间就变得严肃了起来,认真地对巴脑解释道:“你和屈相没打过交道,兴许对他说的话不尽信,这我都能理解,只是,我凭自己的感觉,却是信任他的。你想想,他大老远地从陈国来吐火国搭救咱们,按常理来说,他要是真的想要和咱们为敌的话,他完全没有比要搭救咱们。还有,他为何要提醒咱们?而且还指出是咱们身边最亲近的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些你都想过了吗?”
“三姐。我不管那屈中求是什么意思,有一点我可以肯定,阿东乐和阿兰蕾一定不会是背叛你的那个人,真要是担心的话,那就把我当外人吧,反正我来的时间是最晚的。”
巴脑嘟着嘴,心里着实是委屈。他情缘樊霓依她认定自己就是屈中求口中的那个外人,也不愿意去相信阿东乐和阿兰蕾两个人会是内鬼。
樊霓依看出来巴脑是在和自己置气,两个手指头并拢又迅速地摊开,结结实实地在巴脑的脑门上弹了个脑瓜嘣笑说道:“看把你给小气的,我不过是说说而已,你也知道我心里藏不住事,再不说的话,一定会将我憋坏的了。”
“这件事你没和阿东乐他们说吧?我担心他们听说以后会心里难受。”
“没有,我就是担心他们会因此不高兴,所以没敢和他们说,只是和你说了,想着兴许我说出来你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算了,当我没说了,回去以后你也不许将此事告知他们二人!”
“放心吧三姐,我这张嘴比什么都严实!”
巴脑回答了一句,悄悄地闭上了眼睛佯装休息,心中的波澜却是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