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霓依醒来的时候,天已是大亮。
林管事正威严地训斥着柴禾房的人:“你们这些土鳖是不是都嫌命长啊?想找死啊?我几次三番地告诫你们,好好在这干着,再熬几年你们就可以出宫回家了,偏要不断的给我生事!这要是传到君上那,你们一个个都别想活了!”
底下的人被训的不敢吭声,个个耷拉着脑袋。
林管事瞥了眼已经不能说话的卢南生,将目光停留在昨晚训斥卢南生的老者身上问:“孙叔廷,你来告诉我,昨晚整件事情的经过。”
“林管事,我们都是被惊叫声吓醒的,醒来的时候就看见樊姑娘嘴里含着卢南生的舌头,别的我们什么也不知道!”
“那,这么说来,果真是樊霓依诱使卢南生在先,二人鱼水时不小心咬掉了卢南生的舌头?事情是不是这样子的,卢南生!”
卢南生冲着林管事嘴里咿呀咿呀地发生,手势也不断比划着,意思就是樊霓依和他是两情相悦的。
“柴禾房的都是男人,我能理解你们,但是,柴禾房只有樊霓依一个姑娘,为了断了你们当中有人萌生作恶的念头,也成全卢南生和樊姑娘的露水姻缘,我决定腾出这个房间给他们夫妻二人用,你们不会有意见吧?”
在场的人,平日里受够了林管事的训打,自然不敢多事。
卢南生塞翁失马,心中自然是狂喜,一张粗狂的脸上胡茬又密又硬,樊霓依扶站着见到卢南生的样子,还有他眼神里流露出的得意之色,她三步两步地拖着虚弱的身体跪倒在林管事面前说:“林管事,我不嫁给他,我......”
“樊姑娘,这个卢南生天性纯良,一心只知道蛮力干活,是粗人一个,刚才整个柴禾房的人都可以证明是你诱使卢南生犯错,你现在不嫁也得嫁,说白了,哪怕是你即刻死去,你也得嫁,要不然传到君上那,整个柴禾房的人都得因你遭殃!”
“林管事,我要见赵大哥!请你通融下,派人帮我把他找来好吗?”
“赵氏勤?哈哈哈......”
林管事笑出声来,他笑樊霓依的天真:“此事要真传到君上那,赵氏勤也得跟着你受到牵连,我劝你还是不要再做无谓的牺牲了。”
樊霓依瞬间瘫倒在地,林管事朝卢南生使了个眼色,卢南生咧着嘴咿呀咿呀地过来,一双大手就像拎小鸡一般,把樊霓依抱进屋里。
在场的人都清楚,看这阵势,晚饭后便是卢南生和樊霓依的洞房之夜了。
人群中有血性的人不少,却都只是忍气吞声着。
林管事私下把卢南生叫了出来,不知道对他说了些什么话,卢南生回柴禾房以后,干个活都特别的卖力,较之往日的相比,可以用天壤之别来形容。
樊霓依自然也不能享受到特别的待遇,林管事是按人头派活的,所以樊霓依也得手握斧头去劈木头。
卢南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不但不帮樊霓依劈木头,反而专挑又大又难劈的给她。
“你!-----凭什么都给我挑这么大块的木头!”樊霓依对卢南生明目张胆的欺负,是含着怒气问话。
卢南生嘴里咿呀咿呀的说着樊霓依听不懂的话,随后躲在一旁休息去了。
樊霓依这才发现,卢南生给她挑的都是最难劈的木头不说,而且还将他应该干的活都派给了她!
“我不干了,大不了一死!”
“樊姑娘,好死不如赖活着,你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忍忍就适应了,听我的话,赶紧干活吧,要不晚饭你都吃不了!”
“孙伯,谢谢你。”樊霓依感激地看了眼孙叔廷说:“今日我就是饿死也不会屈服的,活得不如蝼蚁,还不如早早死了好。”
“唉。”孙叔廷叹了口气还要说什么,被卢南生过来用力地推开。
卢南生奸笑着从怀里拿出一张字条,一手扭着樊霓依的下巴微微抬着她的头让她看字条上的内容。
樊霓依美目一窥,脸色唰地一变,立刻变得温驯下来,别说死得心没有了,就连屈嫁给卢南生的事她也不得不同意。
要知道,卢南生背后的后台是谁?是若敖天!
显而易见,卢南生昨晚对自己的举动也是若敖天授意给林管事的,企图以自己霍乱柴禾房之罪除掉自己。
“若敖天,你当真要这么处心积虑地除掉我?我与你无冤无仇的,你屡次拿胡赫和胡灵儿的性命要挟我,今日我樊霓依受的苦,将来我要你一样一样地给我还回来!”
樊霓依在心里不知道骂了多少回若敖天,这才弯下腰双手拾起地上那把笨重的斧头。
刚举起来一点,樊霓依的双手就不听使唤地松开了,锋利的斧头顺势滑落,饶是她躲得快,要不就会砸到脚面甚至被锐利的锋刃给剁掉一块肉。
卢南生在一旁根本没有要帮助她的意思,依旧咧着嘴咿呀咿呀胡说了一通就躲到阴凉处去欣赏着樊霓依干活。
樊霓依咬紧了牙关,取出一块手巾包扎在手心,半蹲着身子反复掌握握板斧的巧劲,过了大约有半柱香的时间,她终于可以将板斧稳稳当当地砸向木头。
午饭的时间,所有的人都去吃饭,樊霓依因为没有完活,只好忍着饥饿在日头下干活。
汗水,自她那一袭墨色的秀发发梢淌下,额前的刘海以及左右两边的长发都分别紧紧地贴在了额头上、左右脸颊上,粘乎乎的。
双手,已经磨出水泡来,旧的水泡刚破,新的水泡又起。
“樊姑娘,来,我替你砍一会儿,你把这个吃了。”
孙叔廷干裂的手里握着一个满是木屑的馒头递给樊霓依说。
樊霓依实在是饿极了,她哪里管得了脏不脏,接过馒头就张大嘴咬了一口。
卢南生见状,一把强行夺过樊霓依手中的馒头,然后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在她后背使劲地拍,樊霓依不自觉地将口中还未吞咽的馒头都吐得一干二净。
卢南生不放心,又用二个手指头扣开樊霓依的嘴查看,确定她嘴里什么都没有了,这才一脚将孙叔廷踢倒在地,使劲地踹着他的脸部、胸部。
“你住手,你快住手,我再也不吃了!”
樊霓依怎么能见得孙叔廷为自己受到牵连?用自己的身体护在孙叔廷身前对卢南生哀求着:“求你别打了,我听你的话还不行吗?”
卢南生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用武力征服樊霓依的效果,在他的意识里,只有把樊霓依驯服得跟狗一样忠实,自己才不会担心她半夜谋害自己。
樊霓依扶起孙叔廷,检查了下他的身体并无大碍后,这才重新拾起斧头继续劈木头。
还未到晚饭的点,卢南生从林管事那拿了新被套,又拿了两坛酒,和一些吃的。
一切都偷偷布置好后,待众人都散去吃饭,这才一把强拽着樊霓依进屋。
卢南生拿出事先写好的字条:今日你我就拜堂成亲,你若敢不从,后果自负。
樊霓依看了眼,什么话也不说,径直走到桌前,伸手就抓起糕点和酒菜吃将了起来。
山穷水尽的地步,樊霓依已经无所谓自己身上一副皮囊的事了。
她要做的,就是不委屈自己。
卢南生坐下来,倒满了酒,先递给了樊霓依一碗,毕竟在他心中,樊霓依现在已经是他的妻子了。
樊霓依倒也不客气,连陪着卢南生喝了三碗过后,晕晕乎乎地对卢南生说:“生哥,你知道吗?我自小父母双亡,长大了养父母也先后离我而去,你说我现在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卢南生本来也是楚宫后宫守卫,家中还有一双年迈的父母,因在宫中被他人传讹与一失宠嫔妃有染,是以被楚穆王发到柴禾房干苦力。天性本也是善良,见樊霓依说到伤心处,也忍不住抹了把脸用手比划着,表情十分地激动。
樊霓依看不懂卢南生的手势,以为他发了酒疯,撒腿就要往外跑。
卢南生见自己还打算好好的和她樊霓依沟通下,没想到她竟然是想哄骗自己好逃走,扔掉手中的酒杯就朝樊霓依抓去,正揪住她的一头秀发,随后一手把樊霓依扛在肩膀上,用脚把房门一踢关上,像扔沙袋一样把樊霓依重重地摔在了通铺床上。
樊霓依被摔得肩酸腿疼的,一个酒气上来,更是晕晕沉沉的,身体软绵绵的散了骨架似的。
卢南生又起开了一坛酒,仰着头不断地往嘴里灌酒,直喝得自己走路都踉踉跄跄了,这才冒着一身酒气爬上通铺。
樊霓依紧闭着眼睛,嘴里不时地打嗝,一打嗝的时候胸腔起伏得大,看得卢南生双目冒火,头脑里也早就浮想联翩了。
就在卢南生褪去了樊霓依所有衣裳后,正满心欢喜地要准备享受美色的时候,突然窗外一阵狂风作起,屋顶的瓦片也被掀开了不少,随后一股热浪从窗外涌进,屋内的地面也冒出了撕裂的声音。
即便是这种异象,卢南生也没打算停止,突然凭空一个闷雷穿透屋顶打在了卢南生的身上,但见卢南生身子过电地抖擞了一下就变成黑炭人了。
再看樊霓依,竟然毫发无伤,只是脸部黑色的区域有多了一块,显然是被雷又伤到了,不用说,雷已经把她的脸部当成雷区劈了。
热浪停止的时候,只是下起了大雨。
窗户边一个人影飞快地跳跃了进来,观察了下卢南生和樊霓依二人,随后又一个凌空踩踏就从窗户跑走了,没留下任何痕迹,显然是个功夫极深的人。
整个柴禾房,不知道是谁先起床的,大家都说只是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说:“卢南生被雷劈死了,快过去看看!”然后有睡得浅的人就把其它人都叫醒了,这才相约一起来到卢南生的房内。
卢南生,一头头发已经被烧焦,只剩下炭黑的光头一个,整个身体都成焦黑色,还伴有一股恶臭,不是雷劈的那又是什么?
再看樊霓依,只是脸上又添了块黑色区域,呼吸、脉搏都是匀实正常的。
“快,快去叫林管事!”孙叔廷是最后一个起来的,这柴禾房里数他年纪最大,当他看见卢南生的尸体,吓得脸色苍白了起来。
“对,走走,我们去喊林管事过来。”
有几个和林管事关系不错的,相邀着去找林管事。
到林管事门前敲了半天门没应声,几个人便推门进去一看。
“啊----!”
“鬼啊----!”
.......
看到林管事的几个人都吓倒在地,是连滚带爬着逃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