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灵儿的话音才落,跟在身边的下人,立刻将樊霓依架了起来。
不是若敖府的私刑房,没有那么多的刑具。
可是,这几个下人,很会废物利用。
眼光也的确是好使,随便从桌上取来几双竹筷子,顺便将碟子里的菜倒掉,又捎上两个酒杯。
其中一个人,用一把竹筷子夹住樊霓依的食指,然后别哄着脸使劲着。
樊霓依的食指被夹得立刻痛醒了过来。
食指上滴血不见,却被竹筷子给勒出两道红印子出来。
就像是突然被灼热的铁棒烫过。
“啊-----呃-----”。
樊霓依咧着唇发出惨叫声来。
另一个人趁樊霓依张嘴的时候,迅速地将手中的酒杯立着塞入樊霓依的口中。
陶瓷的酒杯,虽说握在手里不大,可是塞入樊霓依的口中,却是清晰可见杯子是硬撑着樊霓依的上下颚。
“呃.....呃呃......”。
樊霓依双手的手指头都被竹筷子夹着,疼得越是呼喊,口中的酒杯就越靠近喉咙深处。
越是靠近,她就越想吐。
舌尖卷翘着,眼角的泪不断地被呛流出来,口角的唾液也跟随着冒星子出来。
胡灵儿终究还是不忍看。
眼前对樊霓依的这种疼痛的折磨,较之若敖府私刑房里的那些刑具虽然要小许多,可是,却也是最难以忍受的。
如果没有因为胡赫一家三口的死,她是断然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这么对带樊霓依。
别过脸去观察太子熊吕的表情,却见他摇头晃脑地只顾着自己敲木鱼,一点反应都没有。
要是正常的人,即便再和樊霓依有仇恨,也不会冷静到这种地步。
“给他碟子。”
胡灵儿想做最后的测试。
她要确定太子熊吕到底会怎么做。
如果太子熊吕接过碟子,也跟着去折磨樊霓依的话,就说明他是在隐忍着,一切的疯傻都是装出来的。
反之,她就要再找机会确认。
但见太子熊吕接过碟子,舔着上面残留的菜汁,随后又过去使劲地薅下樊霓依一把头发,放在碟子里,津津有味地躲在一个角落里吃了起来。
“派人好好看好他们两个,如有差错我定饶不了你们。”
胡灵儿甩了下袖子,用手帕掩着鼻子瞪着樊霓依一会。
她从樊霓依的眼里,看不到对死亡的恐惧。
越是这样,她就越不想让她死。
杀,早晚是要杀的。
不过,要叫对方一看到扬起的刀就吓得屁滚尿流、心生恐惧的时候再杀才痛快。
胡灵儿要的就是这种有艺术的死法。
她决不允许樊霓依死得太痛快,否则,胡赫一家三口的命就太不值钱了。
三条人命换她一条,太便宜她了。
“你放心,你我姐妹一场,我一定会让你死在最后!哈哈哈......”。
胡灵儿仰头笑着出门。
留下樊霓依和太子熊吕两个人独处。
樊霓依已经连抬起手掌的力气都没有了,侧躺在冰凉的地上,看着自己十指被竹筷子夹得都要断了似的,已经隆起了水泡。
喉咙里的两个酒杯,一直卡着,想吐又吐不出来,吞又吞不下去。
卡得她一直干呕,一直流口水。
太子
熊吕躲在一旁,碟子里樊霓依的头发已经被他都吞进肚子里去了。
“父王,我好饿,我好饿啊......父王,你快出来......”。
太子熊吕又发疯了,坐在地上两只腿伸直着在地上乱踢着。
营帐外的黑影消失的时候,他已经缓缓入睡。
子木给太子熊吕准备了些食用的,却被“罗雀铠甲兵”给挡在了门外。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将太子饿死吗?”
“罗雀铠甲兵”丝毫不理会子木的身份,淡淡地回到:“若相有命,太子和樊霓依的一切饮食,都由我们的人亲自监督供给,所以,还是不劳大人你亲力亲为了。”
又是若敖天!
子木气得将手中的食物摔在地上大骂道:“这楚国还轮不上他若敖天一个人说了算!他若敖天要再胆敢继续这样对太子的话,我子木就是豁出去性命来,也要和他理论到底。”
“这个我们管不了,你有机会还是亲自去跟若相解释吧。”
“你们......”。
子木被“罗雀铠甲兵”气得胸肺都要炸了。
“好,我这就去,反正五哥丞相死的死,进天牢的进天牢,留我一个在也没什么用了,我倒要去问问他若敖天想怎么样!”
子木怒气冲冲地抬腿就要走的姿势,若敖天骑着马大老远就听见了他的牢骚。
“子相,这是谁惹你了?看把你气成这样!”
若敖天下了马,过来嬉皮笑脸地问子木。
“若敖天,别人怕你,我子木不怕。我今日就算是把命搭在这里,我也要问个明白。”
“子相,你瞧你说的什么话啊?什么动不动就是生死的,你我同朝为相,有什么话什么误会你慢慢说就是了,何必这么激动?”
若敖天从来没见过子木像现在这么激动。
说实话,他对子木没有杀心。
子氏是圣人的后代,别说楚国了,就是秦晋两个大国都有子氏后代在为官,所以,对于有才能的人,他若敖天是不会去杀他的。
否则,一旦得到了天下又有什么用?
没有可用的人才,到手的江山也不过是块烫山芋。
子木文人一个,脑子一根筋,不会转弯地问:“若敖天,我问你,你是不是要逼太子死在这外面?你要打算这么做的话,那我辛苦建造太子殿还有什么用?”
“谁瞎说八道的,我怎么会去害太子呢?”
若敖天眉头一皱,装作一副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的态度问身边的守卫说:“是不是你们几个惹得子相误会了?”
方才和子木说话的那个“罗雀铠甲兵”,立刻就跪地承认是自己做错了。
若敖天还没有说重话,只是看了他一眼,但见这个“罗雀铠甲兵”就引剑自刎倒在血泊当中。
“你看,你看子相,你误会我了,我怎么可能会有别的意思,都是这不中用的下人多舌。”
若敖天根本没有去在意死一个“罗雀铠甲兵”,反倒是自己受了委屈,在向子木要个说法。
子木被“罗雀铠甲兵”这么刚烈的自刎,也是吓得目瞪口呆。
都说将士应该是死在沙场上,可是这“罗雀铠甲兵”还没等若敖天发话,就自刎身亡,连一句交代后事的话都没留下。
可见这“罗雀铠甲兵”果真个个都是死士,又是绝对地服从若敖天的管辖。
“子相,子相......
”。若敖天看着子木猪肝色的脸,知道子木是受到了惊吓,忍着笑用手轻拍子木的手臂。
“啊-----”,子木缓过神轻叹了句,态度也随即变得软和了下来说:“若相,这太子已然成疯,对谁都不会构成威胁了,事到如今,我也没有别的盼望了,只是先王生前对你我都是厚待有加,我身为人臣,能做的也就是让太子无忧无虑地度过余生,还请若相能成全子木的一个小小的心愿。”
“子相啊。”若敖天突然拉着子木的手,望着渐渐暗淡下来的夜色说:“我问你,郑国有错吗?”
子木不知道若敖天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是头。
“郑国的黎明百姓有错吗?”
子木依旧摇头。
“这就是了,为何你们总看到了自己想看到的丑陋,而不去看那些明明已经存在你们却又不想去面对的事实!”
若敖天叹了口气突然悲情了起来:“世人都以为我若敖天野心勃勃,可是,又有谁站在我的位置替我思考过?我已经是位居人相了,而且也是身子大半埋进黄土里的人了,这江山社稷对我来说有什么用?”
“哼哼.....”,子木苦笑了一声反问:“若相,你就别在这里跟我唱苦情戏了,难道你敢说你没有半点的私心?”
“我能有什么私心?我如今要权势有权势,要财富有财富,要军队有军队,放着舒舒服服的日子不过,我背着招天下人耻笑的骂名登基为王对我有什么好处?......,诶,跟你说这么多,你也不会理解我的心情了。当初若不是先王千叮万嘱我,我怎么可能会把去扶持公子职为王,把太子逼到这份上。”
“难道先王在世的时候,真的对你私下有交代?”
“要是先王没有交代,我哪里有传位圣旨,还有公子职这个人?”
子木被若敖天问得愕然。
“不是我要狠,而是我不狠不行,我若不狠,大楚的江山就会不保,楚国也就会成为下一个郑国,你明白吗?”
“我明白,只是.......太子他......”。
若敖天见子木已经轻信了自己的话,一本正经地对他说:“子相,我是信任你的,太子就交给你照顾,我此次来的目的,就是要亲自和你说这话的。”
“既然如此,那是我子木鲁莽了,曲解了若相的苦衷了。”
子木已经被若敖天三言两语说动了。
他并不是个糊涂的人。
可是,楚穆王在生前是否私下交代过若敖天什么,他无从考证。
但,又不得不信若敖天说的话。
毕竟,他手里有楚成王的传位圣旨还有公子职。
这一藏就是十几年,若不是楚穆王真的私下交代过,那就是若敖天这个人从一开始就做好了造反的准备。
两者之间,他更相信前者。
太子熊吕的为人,楚穆王这个当父亲的肯定是再清楚不过的。
所以,楚穆王应该是留了后手给若敖天。
若敖天察言观色,知道子木已经被自己说通了,如释重负地拍着子木的肩膀说:“好了,时辰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太子和太子殿的事,你就多费心了。还有。”
若敖天转向周围的“罗雀铠甲兵”,命令道:“你们都给我听好了,再敢有得罪子相的,都拿着人头过来见我!”
“是!”
若敖天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朝子木道别上马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