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街,若敖府。
门前两只狮虎兽的石雕,面露凶相地注视着正前方,令所有来若敖府的宾客都望而生畏。
樊霓依只带着雪竹一个丫鬟出来,倒不是因为其它丫鬟她不喜欢,而是因为所有的丫鬟里,只有雪竹年龄比她小点,有沟通语言,而且是那种可以无话不谈的朋友。
樊霓依第一次见到狮虎兽,调皮地将自己的手伸进狮虎兽的口中,狮虎兽口中的猩红舌头是日常定期用动物的血,配上一种草药涂抹上去的,可以保证颜色纯正逼真,同时还不招来一些蚊蝇之类的东西。至于上下两排的利牙,那是真的狮虎兽的牙齿镶嵌上去的。
雪竹跟在一旁还没来得及提醒樊霓依小心,之间樊霓依的手臂已经被利牙触及到白嫩的皮肤,手臂上立刻出现被指甲划过的痕道,樊霓依一气之下,找来一块石头使劲地敲打狮虎兽的利牙,发现这狮虎兽的利牙着实坚硬,竟然没伤半分。
“姐姐,这可不能砸,惹怒了姥爷不高兴,可得有苦头吃。”
“我就是要气死他,他要是不满意,大可立刻休了我。”
“姐姐,你真是身在不福中不知福,能当姥爷的夫人,又得君上赐婚,这哪是寻常百姓家的女儿可以随便得到的殊荣?”
“你瞧瞧,”樊霓依指着自己身上被打的伤痕说:“把我都打成这样了,我要是再不还点颜色给他看看,他还以为我好欺负的。”
“姐姐,姐姐,你走慢点。”雪竹小跑着紧跟在樊霓依身后。
樊霓依本来就是奔着替胡灵儿偿命来的,所以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现在对她来说最要紧的是,就是要想方设法败坏若敖天的名声。
比如,堂堂西丞相若敖天费尽心思娶进门的妾室是她樊霓依这个模样的。
“雪竹,你可知道这西城街有多少店铺是若敖氏的人开的?”
“知道的不多,不过倒是知道有几个商铺是姥爷的亲外甥若敖汉寿将军开的。”
“还是个将军?”
“是啊,这若敖汉寿是前锋营的将军,西城街唯一一家的粮盐店就是他开的,还有不少的成衣店和酒楼。”
樊霓依听完雪竹的介绍,抿着嘴偷乐了起来,许久才拉着雪竹的手说:“你快带我去瞧瞧。”
樊霓依来到若敖汉寿的盐粮店,发现这个店的价格普遍要比东城区的贵不少,私下纳闷地问雪竹:“为什么这西城区卖的东西都这么贵?”
雪竹四处观察了下,一手挡着樊霓依的耳朵小声地说:“姐姐,你还不知道吧?西城区的老百姓都必须从这里买盐粮,要是敢跑到东城区,一旦被抓到,那后果轻则有蒙面人上门泼些动物的血以作警告,重则就会半夜被火烧房子。”
“太可恶了!”樊霓依忿忿地说道:“这就没王法了吗?东西两城价格差这么多!这不明摆着若敖汉寿仗势欺人吗?”
“唉,都是穷苦百姓,谁也不敢得罪若敖一族的人。这西城的百姓都知道东城的斗丞相爱民如子,可是又不能搬迁过去,可不就得忍气吞声地任人宰割吗!”
樊霓依见雪竹说话也直,是她喜欢的性格,于是也不隐瞒地问:“雪竹,姐姐问你句话,你要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也很恨若敖家族的人?”
“嗯。”
“那好,一会儿姐姐就替西城的百姓收拾收拾这些若敖氏的奸商!”
“姐姐,你当真不要命了?这要是叫老爷知道了,后果有多严重你想过吗?”
“你要是怕了,你就自己回去。”
雪竹见樊霓依有点不悦,立即也变了态度说:“既然姐姐都不怕死,雪竹也不怕死,说吧,姐姐,你要我怎么做?”
樊霓依在雪竹身边耳语了一番,雪竹立刻小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只见盐粮店铺前挤满了人群。
樊霓依坐在一张圈椅上,神情悠闲地看着面前的人群,身后耷拉着脑袋站着几个店铺的伙计,显然他们是知道樊霓依的身份。
“各位父老乡亲你们好,我就是前日若敖大人新娶的妾室,也是君上赐婚的丞相夫人,我叫樊......”樊霓依发现自己得意忘形差点说漏嘴,立刻改口:“我叫胡灵儿,小名樊樊。我家老爷说新婚燕尔,应该和西城的百姓同庆,所以今天就派我来做几件事,第一件事是,今日起,凡是在这盐粮铺里买米面油盐的,全部是买一石送两石;第二件事是凡事在同号钱庄上欠了钱的,不管欠多少,只要你们跪下来磕一个响头祝福我们新婚快乐,所有欠的债立刻销据;第三件事是,只要能背下并且传诵这个歌谣,就可以去同号成衣店领取一件衣服,记住,以上三件事只限今天。”
“夫人,敢问唱哪个歌谣?”人群中有个老者第一个开口问。
“丞相纳妾黑脸婆,出了朝堂便回窝。夜夜欢愉不哆嗦,只因君上赐得多。”
樊霓依张口就瞎编了一个顺口溜,自己是强忍着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出来,把在场的都逗乐了,连同身后站着的伙计也在一张苦瓜脸上挤出些许笑容。
要知道樊霓依的这个顺口溜,暗讽着若敖天费劲心思娶了一个黑脸婆,还得每天当她是个宝贝地宠着,只因为是君上赐的婚,就算是哑巴吃黄连有苦他也不能说出来。
百姓们都很配合樊霓依,樊霓依走哪他们就跟去哪,人群的队伍不断壮大,不大会儿功夫,就将盐粮店、成衣店等等但凡是若敖氏成员开的,能低价买的都低价买了,能免费拿的也绝不手软都拿走了。
中间不知道是哪个伙计快速地偷跑去军营中禀报给若敖汉寿听,若敖汉寿气得快马加鞭地赶回来。
“你这个贱人!”若敖汉寿一个马鞭就要朝樊霓依身上打来,雪竹眼疾手快地用自己的身体一挡,背后狠狠地吃了他的一马鞭,愣是将她后背的衣服斜开了一条缝,露出雪白的肌肤,很快,在这雪白的肌肤上,便呈现出一条头尾粗细不一的鞭痕来。
“好你个若敖汉寿!竟然敢打我!你可知道我是君上赐婚的夫人?你眼中难道就没有君上了吗?”
若敖汉寿本来就是莽夫一个,在气头上哪里管得上谁是君上,幸好身旁知趣的管事强拉着劝,这才消气冷静下来。
“论辈分,我好歹也是你舅妈,是你的长辈,你竟敢以下犯上?再说了,我这也是为老爷做事,难道你不希望老爷得福报,将来让我给他生三五个儿子?”
樊霓依见若敖汉寿不支声了,便咄咄逼人道:“难不成你是真希望你舅舅百年之后断了香火,好让他的家业都归了你?”
“侄儿......不敢!”
樊霓依见若敖汉寿好歹是个前锋营的将军,且年纪比自己也大了几岁,这个时候对自己毕恭毕敬的态度,叫她心里好生痛快,都说穷寇莫追,樊霓依偏要再气气若敖汉寿,好杀杀他的锐气:“不敢?不敢你刚才还敢对我下手?你这是连君上都不放在眼里了?更别说你舅舅了,是吗?”
“不......不是的,侄儿刚才不是有意冒犯的......”
“既是这样,那我在你这店铺里做点好事可以吗?”
若敖汉寿看了下身后的东西已所剩无几,心里就是再疼痛也不敢得罪眼前这个黑脸婆,只好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舅妈,侄儿军中还有急事就先回去了,你在这......怎么弄都可以。”
“好,去吧。”樊霓依见若敖汉寿憋着气又发飙不了的表情,心里比抹了蜜糖还高兴。
高兴之余,她也知道,今天的事,别说若敖汉寿放不过自己,就是若敖天,还指不定怎么盘算着叫自己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