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发生什么事了,为何如此的慌张。”四方川家家主推开宴会厅的大门,朝着守在的武士问道。
长着长长的的胡须,一头的白发,双眼却不时给人气势上的压迫。
他是这座显金驿的城主,更是传承世世代代的四方川家家主,外面的惨叫声,让他不得不暂离为甲铁城的贵客举办的宴会,出来瞧一瞧究竟。
一出门,看到本该守门的武士竟然擅离职守,气得胡须都要飘起来了。
刚想开口怒喝一通,便见到守门的武士满脸惊慌,走一步摔一跤,跑一步滚一圈,来到他身边。
呼吸急促,瞳孔放大,身体不停地打哆嗦。
“你这蠢货,是什么把你吓成这副鸟样,难不成卡巴内攻进来了?”
武士一脸震惊地看着四方川家家主,刚想比个大拇指夸赞城主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时,四方川家家主身后的门再一次被推开。
“父亲,我想他一定是看到了很可怕的事情才吓成这副模样的。”
“菖蒲你怎么出来了,怎么不多享受一会宴会呢。”见到四方川菖蒲出来,刚才还在气头上的四方川城主,一脸慈祥地看着他的这个长女。
吾家有女初长成,四方川菖蒲 ,治理显金驿的四方川总领的长女,常穿着一身干练又不失礼数的衣服,经常协助四方川城主治理显金驿,是他的得力助手。
“父亲,我是来看您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助的。”四方川菖蒲微微一笑,她并没有透露出其实她只是不喜欢呆在宴会厅里而已。
虚假的微笑和奉承,除了能让甲铁城的客人开心一些外,就没有更多的用处,既不会给显金驿带来一点好处,也不会增加显金驿每月的粮食补给。
好不容易抓到机会,她怎么可能回去,又何曾谈得上享受宴会呢。
“就让我替父亲好好问问他吧,而且,我也很好奇今晚为何如此的‘热闹’。”四方川菖蒲提起裙摆,躬身请求道。
“好,那就交给你,替为父好好问问。”
对于这位他最喜欢的女儿的要求,四方川城主自无不答应的道理。
不过看着越发英姿飒爽的女儿,他的心里还是不住的哀伤。
“如果是个男子,那该多好啊。”
自己终将老去,四方川家又没有出现能够独当一面的年轻人,四方川菖蒲倒是很符合他的要求,可惜,从古至今都没有女儿家能够接手一个家族的事业,更别提在担任四方川家家主的时候,还有一座显金驿需要她去管理。
四方川城主那复杂的眼神,四方川菖蒲并没有看到,就算是看到了,恐怕她也不会顶撞他的父亲,硬要扭转他那种女不如男的念头。
只有实践才能出真知,只有将显金驿交到她手里,然后做出一番成绩给世人看,那才能证明一个人是否有能力并不在于性别,而在于那个人。
“外面怎么了,你不要慌张,将你看到的听到的如实告诉我,只要是实话,就没人会处罚你。”四方川菖蒲温柔地握住那名武士的手,盈盈一笑。
跪在武士哪里还能忍得住,这可是大小姐啊。
眼中常含泪水,不断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恐惧,终于用内心战胜了恐惧,大声喊道:
“卡巴——”
“卡巴内——来了啊。大小姐、城主大人,快点跑吧。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四方川城主:!!!
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我再给你一次组织语言的机会,好好说话,这次你就算说那些刁民造反了,我也不生气。
四方川菖蒲:0.0~
卡巴内——
先不管武士说的是否是真的,光是卡巴内这个名字,就足以达到小儿止啼的作用。
生活在这个悲哀的时代中,卡巴内是人类的天敌,是将人类当成猎物的狩猎者,不管人类有多么警惕,卡巴内总会抓住人们松懈的一刻,将局势逆转。
人是卡巴内的食物,又是制造卡巴内最合适的来源。
吸干人类的鲜血,将他们转变为新的卡巴内,加入卡巴内大军中,然后带领新的卡巴内寻找新的人类。
如此周而复始,只要这个世界上还有人类的存在,那么,卡巴内永远不缺乏供应商。
四方川城主怒了,举起手掌就要往下拍,“你是不是疯了,我们有护城河,有坚固高大的城墙,卡巴内如何能攻进来。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这个疯子,我就把城主之位让给你。”
眼看沙包大的巴掌就要砸在武士的脑袋上,四方川菖蒲立马拦住了自己的父亲,劝说道:“父亲大人,切莫动手。”
“我不能让一个妖言惑众的家伙留在显金驿。”此时的四方川城主已经失去了理智,其实他只要再派人去外面瞧瞧,就一定会发现平常宁静的显金驿此时已经是战火纷飞的局面。
可卡巴内是他最不愿提及的东西,也是最为惧怕卡巴内出现的众多人之一。
只要与卡巴内扯上关系的人,绝对没有好下场,人就该活在安全的地方,只要饿不死,就算是苟延残喘也是能活下去的。
只要能活下去,一辈子不去与卡巴内战斗,又有什么不对的呢。
因为畏惧,四方川城主不愿相信这个事实,畏惧使得他懦弱,为了遮掩住他的懦弱,他决定先打死这个擅离职守的武士,然后再去面对现实。
是时候用别人的血让自己冷静一下了。
可他没想到的是,他引以为傲的女儿挡在了他的面前。
不同于四方川城主的暴怒,四方川菖蒲反而率先冷静下来,不管武士嘴里说的是不是真的,他们都要往最坏的情况考虑。
“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并没有说谎。”四方川菖蒲死死地挡住暴怒的父亲,努力不让自己胆怯,鼓起勇气,向那名武士求问。
“是真的啊大小姐,我没有欺骗你还有城主大人啊,都是我亲眼看见的啊,你们不信的话,只要出门登上瞭望台,就能看到数不尽的卡巴内正在城里乱窜。”武士感觉自己委屈极了,但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谁叫他的地位与面前这俩人有天地之差呢。
“怎么可能,他们到底是如何突破护城河和城墙攻进显金驿的,这不可能!”四方川城主咆哮道,他怎么也不敢相信,那么高的城墙,那么深的护城河,难道也挡不住那些该死的野兽吗。
“这是天要亡我族啊!”
武士低着头不敢看哭的悲伤的四方川城主,这位刚才差点要了自己命的男人,他可不敢去触霉头。
所说他很像提议让城主和大小姐快跑,不过此时,还是暂时保持沉默的好,免得又被当成出气筒,喊打喊杀的。
四方川菖蒲咬着嘴唇,她与四方川城主一样,不敢相信这一切。
可武士说的话极其好证实,只要派个人去看看,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来栖!”四方川菖蒲叫道。
“属下在!”
隐藏在暗处的高大男子走出,手搭在刀鞘上,一脸肃杀之气。
九智来栖,侍奉四方川家的武士,主要负责四方川菖蒲的身边护卫,以出类拔萃的剑术在整个武士圈子里都小有名气,隐隐约约有种显金驿最强武士的称号。
只见他板着长脸,半跪在四方川菖蒲面前,低头,沉默不语。
“来栖,去正式下这位擅自离开岗位的先生所说的是否属实,速去速回,真的属实的话......”
“属下一定会将真相带到。”九智来栖大声回道,然后朝着府外走去,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显金驿的治安如何,他最有话语权。这座驿城虽说不富裕,但在四方川家的治理下,很少发生饿死人的情况,人们只要肯劳作,活着并不是一件奢望的事情。
可如今外边的动荡声,让他不得不往最严酷的情况思考。
无论是九智来栖、四方川菖蒲还是趴在地上痛苦的四方川城主,他们都知道,最坏的情形出现在显金驿。
四方川菖蒲咬着嘴唇看着她的近身侍卫去打探情况,她的心思却十分的复杂。人类是不可能打得过卡巴内的,作为显金驿治理者中的一员,她所了解的比起普通人要多得多。
对付卡巴内的办法只有:敌追我跑,敌跑我藏,敌凶我宅......这三种不怎么有效,却最能保证幸存率的方法。
简而言之,用一个字来概括,“苟”。
只有苟住,人类才有休养生息的机会,只有苟的漂亮,人类才能将总人口的数量提上去,找到合适的生存法则。
高墙围绕的城市,被称作驿城,现如今还活着的人类都生存在驿城中,利用高墙,将卡巴内与人类隔开,形成一个较为安全的环境。
如同驿城所遵循的苟字法则,骏城也是如此。纵横交错的铁轨连接着所有的驿城,人们通过骏城,将物资运输至每一个驿城。用骏城那厚厚的铁皮,将人保护在车厢内,与凶残的卡巴内隔绝开来。
可以说,骏城就像是一座驿城的缩影,除了没办法装载那么多的人,也没有供人们耕作的土地外,在对抗卡巴内的策略上,两者是一模一样的。
不一会儿,面色凝重的九智来栖,迈着沉重的步伐匆匆赶了回来。
四方川菖蒲的心情仿佛跌落到深不见底的深渊。
“卡巴内,攻进来的,四方川城主大人还有大小姐,快点去避难吧,我会组织其他的武士尽可能地阻挡卡巴内的攻击。”九智来栖不惧生死,半跪在地,“还望菖蒲大人能组织更多的平民一同前往整修好的甲铁城,只有登上甲铁城,我们才有一线生机。”
“不行,我不能把你一个人留下!”四方川菖蒲突然叫道,随后又捂着嘴,她也不清楚为何会说出这样暧昧的话来。
好在,此时已经是危急时刻,两人都没有看重这件事的意思,四方川菖蒲摇摇头,逼迫自己清醒一些。
然后,恢复以往的表情,冷静地说道:“我会跟你们一起战斗的,显金驿是我四方川家的驿城,我四方川家自然有义务抗击来袭的卡巴内,救出更多的百姓。”
“菖蒲大人,您......您没必要这样做。”九智来栖心中叹了口气,他明白这位干练有自己注意的女子,是不会轻易因为危险而改变自己的注意的。
只要点头应道:“菖蒲大人,到时候你一定要跟在我身边,九智来栖发誓,就算是丢掉这条性命,也要保护好你。”
“放心吧,我们谁都不会死的,只要我们齐心协力,总会找到办法的。”
此时的四方川菖蒲还不明白,坚持并不会带来胜利,就像人们常说成功是需要努力的,你不努力的话,怎么知道自己是个没天赋的人呢。(括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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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恩看着身首分离的武田,内心有着说不出的悲伤。
“为何会这样子,你不是条咸鱼吗,为何还要那么拼命保护别人啊。”
“你倒是醒醒啊,你不说是要我还站着,你一定会在我身后支持我的吗?”
“武田你这个废柴啊,卡巴内他们还没有绝种,那些在高墙内享受的大老爷们还在吃着人血馒头,难道你没向他们报仇就甘愿死去吗?”
·······
任凭肖恩如何的咒骂,武田已经醒不过来了。
身体渐渐地冰凉,或许武田对于死亡也不怎么抗拒,他的脸上并没有悲伤的痕迹。
与其变成卡巴内以另外一种形式活着,能够保持人类的身躯,或许便是上天给他唯一的也是最后的恩赐。
死的人死了,化为一抔尘土,回归大地。
活着的人依旧要为了继续活下去战斗。
卡巴内侵袭了这座和平的驿城,无数的人被卡巴内咬了,吸了血,然后站起身来,加入卡巴内的队伍,扑向曾经的同类。
手无寸铁的平民们,除了哀嚎、求救,也只有抱头鼠窜这一条出路了。
哪里没有卡巴内,他们就往哪里跑,即便他们也明白,没有了高墙的保护,暂时安全的区域最终也会沦为卡巴内的统治。
生的希望,不断催使着他们,就算是为了多活一秒钟,他们也要多争取看一秒世界的权利。
在卡巴内的侵袭下,显金驿的人们第一次感觉到名为平等的存在。
不过,人群中,显然有个异类。
他并未像其他人那般,顺应着潮流,向更高、更安全的地方跑去。
反而逆流而下,穿着粗气,躲闪与他相向而来的人潮。
“生驹,你可一定要活着啊,千万不要死了啊,你的梦想还没有实现呢。”
“我这就去救你,你一定要坚持住啊!”
胖乎乎的逞生一脸紧张地朝着显金驿的大牢跑去,他最好的朋友也是最好的工作伙伴,此时正被关在那里。
谁也不知道在没打开盒子前薛定谔的猫是否还活着,就像此时,谁也没有预料到,卡巴内真的利用扶桑城,攻破了显金驿的城墙。
正因为这份突如其来,显金驿很难招架的住。
当知道卡巴内攻进来后,逞生并未想着第一时间逃跑,而是想起了今日甲铁城 到来时,他那个“傻的可笑”的朋友,竟然为了一个疑似被卡巴内咬伤的家伙辩护。
在人人都憎恨卡巴内的背景下,很难想象得出,一个正常的人会为一个有可能在十天半个月转变成卡巴内的疑似卡巴内感染体提出辩护。
当时,逞生就立马捂住了生驹的嘴,希望生驹的话并未被人听到。
只可惜,生驹被判以勾结卡巴内的罪行,关入显金驿的牢房中。
没有人可怜被带走的生驹,就连逞生也只是气不过那些武士下手太狠了些,在他心里也希望他的好友能够冷静地想一想,为何要祸从口出的道理。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卡巴内还是来了,来的那么的突然。
“加油啊逞生,在跑快一些,你一定能够救下生驹的,一定!”
城破,人还活着,逞生快马加鞭,很难想像一个胖乎乎的胖子,能够在拥挤的人潮中飞快的逆流而上。
带着救友人的信念,逞生使出了吃奶得劲,疯狂地朝着危险的区域狂奔。
他要担心突然袭击的卡巴内,还要注意不会与逃跑的人撞上,再加上他胖乎乎的身体,当他赶到显金驿的牢房时,这里什么都没有了。
“生驹——生驹——”逞生冲到关押生驹的牢房,却发现自己的友人早就不在这里,牢房的锁被扔到一边,显然自己的友人已经被就出来了。
“太好了太好了。”
逞生松了口气,他相信以他友人的智慧和勇气,一定能够安全地逃到甲铁城的。
不仅是九智来栖明白登上甲铁城是唯一的生路,作为骏城的修理工,逞生更是明白只有甲铁城才能将他们带出去,求得一线生机。
不过,正当逞生要抓紧时间离开时,显金驿周围传来络绎不绝的咆哮声。
“不好,是卡巴内!”
意识到这片区域逐渐被卡巴内占领后,逞生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现在放在逞生面前有两个选择,一个是不要脸,二是有尊严的死去。
所谓的不要脸,当然是拔腿就跑咯。可是他又能往哪逃,就算他用尽吃奶的力气,也跑不过这群野兽啊。
第一个选择pass,那么有尊严的死去?
看着肥嘟嘟的肚子,逞生左看右看,希望能找到利器,直接自杀得了。
他这身肉岂不是卡巴内眼中最好的大餐?!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你们不要过来啊!”还未等逞生想出做何选择,闻到人类气息的卡巴内,出现在显金驿的大牢内。
看着胖乎乎的逞生,怎么看都像是在看一顿美味的正餐。
抱头蹲防,逞生认命地闭上眼。
“没想到逞生大人没有救出生驹,反而把自己给搭上了,真是太惨了。”
“生驹,你一定要记得我,记得逞生大人是为了救你才死掉的。”
“......好像生驹他是自己逃出去的,啊啊啊,不要吃我啊。”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短短的一分钟,逞生感觉自己度过了漫长的一年。
身体并未感受到疼痛,而徘徊在耳旁的嚎叫声也不见了踪影。
鼓起勇气睁开眼,逞生觉得自己的一定是看到了奇迹,否则......
“我竟然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