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生,她怕是坠入了他的温暖之中……
他将手里的石棉揉开,找出其中的纸条递给她,“想必闫氏老夫人是要告诉你的,而这里面有木炭……”
她点头接过纸条,只见里面写着乐氏家族独有的梅花篆体,一行小字,写着:冷霜凝,故人事,莫提。双鹰珑,储君毒,莫忘。若问及,蚩尤氏,浴火生,复来。
南宫翎愣住,冷霜凝是母亲中的毒,双鹰珑是夏侯靖所中的毒,兹事体大,祖母不让说,她懂。
可是这若被问及要提到蚩尤氏是为了什么?
这浴火重生不该是凤凰吗?怎么会成为了蚩尤氏的特色?
这是什么意思?她要怎么说?
南宫翎将纸条递给夏侯靖,“我想这是给你的东西……”
夏侯靖挑高眉头,接过纸条,又展露了高低眉,他的笑容越加的深邃,“原来那些人还是没忘了……血凤凰的事?”
血凤凰?这是什么意思?是说云国的凤凰一国之徽,还是其他……
她脑海里并没有血凤凰的事迹,到底是什么?
“有些人……贪心不死,惹了祸还想灭了族吗?相当天真!”
夏侯靖将手里的纸条放进她手里的紫铜暖炉中,看着淡淡的火焰燃烧,他单手攥住石棉,轻轻揉搓。
细碎的石棉慢慢的落入铜炉之中,逐渐的被燃烧起来。
这石棉之中夹杂了一些香料,这么细小的碎末并未形成浓烟,反而成为上好的香薰。
看来祖母将万事都准备的充分,知道她和夏侯靖必然要焚烧这纸条和石棉,竟然夹杂了香料入石棉。
这番心思,让她对祖母闫氏更是肃然起敬。
“阿翎,若是入宫,金銮殿上,你只管说大祭司后人与蚩尤氏最近在京都附近出现,其余不用再说。”
夏侯靖盖上紫铜暖炉的炉盖,笑着递还给她。
蚩尤氏和大祭司后人在京都附近出现?
当今陛下不可能不知道夏侯靖是蚩尤氏后人,那么大祭司后人又是什么?
为什么她隐约觉得这大祭司的后人,她其实是熟悉的呢?只是这大祭司的后人究竟是谁?
“我并不想问为什么,但我想知道,这么说可会有什么反响?”她轻叹一声,“总不能我言之凿凿的说完之后,别人再多问一句,而我却一无所知吧?”
“就是要你说不知道。”
“要我说不知道?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森栩和森屿来到了帝都,你可知道?”夏侯靖咧嘴一笑,让她皱起眉头。
“森栩和森屿并不是与云国皇族为敌,即便来到了帝都又如何?”
“我凌云阁中人来到帝都,必然是江湖纠纷,而江湖纠纷更多的是权力纷争……你没看到二皇子萧琮的脸色已经变了吗?毕竟陛下从不召见无关之人。”
这话说中了南宫翎的心,当今陛下是个英明睿智的君主,确实很少做无用之功……
莫非……萧琮的那份百官行述伤及了王朝的根本?
可是那些百官并不是官居要职,而且名单也不会动摇州府的根本……难道是官宦的人心要变动?
“森栩和森屿是来帮助陛下镇压可能存在的隐患的,对吗?”
她抬起头望着这个男子,看着他薄薄的唇瓣,不知这里面会说出什么让她惊讶的话语。
但不管如何,必然是合情合理的话语,只是出乎她的所料罢了。
“萧琮任意妄为惯了,孙贵妃的娘家又是国舅之家,这国之柱石的家族一旦盘根错节,必然会有一两个不肖子孙,做一些丧尽天良的丑事,再掩盖一些令人发指的恶事,久而久之,就会腐朽……这便是上了社稷根本。”
夏侯靖吹了吹手里的石棉灰尘,继续说道:“就像手上的灰尘,再仔细都会蒙上一层灰色,更何况是世家?”
“你的意思是这一次的西南雪灾是个导火索,这事件的背后是一个隐藏的炸药,一点就炸,对吗?”南宫翎立刻理解夏侯靖的意思。
“不然,我又何必触动森栩和森屿呢?”夏侯靖双手一摊,“那可是我的副阁主和堂主,两个顶尖的高手带着凌云阁的高手布局周围,自然是让那些想要铤而走险的人一个警示。”
“那为什么要提到祭祀后人?”
她不懂,如果夏侯靖就是萧靖,陛下属意萧靖为储君,为他荡清所有的阻碍,必然知道他是蚩尤氏的后人。
又何必要再问一次蚩尤氏后人?
她更想不明白,祭祀的后人到底意味着什么,为什么要提到血凤凰……
这一个个的谜团扑面而来,而她竟然一无所知。
难道上一世自己白活了一次,以至于那场西南雪灾,她只看到了形似,却没有看明白神似?
“大祭司的后人……说起来,倒是与你有关,你莫非忘记了自己的师门?”他挑起眉看向她,莞尔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当初你差点掐死我呢。”
“无极天山?”,她迟疑起来,无极天山不过是云国医者的修炼之地,始祖是云国的某位皇亲。
可是无极天山对于云国一直都是一个传说的存在,很少有人一睹无极天山的真容。
而无极天山数百年未曾干扰云国的事务,她当年因为母亲是无极天山弟子的身份,有幸得到了无极天山师门的接纳,在那里修习一些医理和药理,懂一些医术和毒术罢了。
可是无极天山不惹凡尘事物,这一次……难道也派人来了京都?是谁?夜冥还是夜浯缇?
夜冥是她的师兄,那家伙整日里穿一身月蓝白的衣衫,打扮的像是个仙风道骨的侠客,却不是真正道人的模样。额间有一点红色朱砂痣,让他看上去像是仙人一般。
可是这仙人惯常用纸扇耍宝,整日里插科打诨,全然没有意思正经的模样。
笑嘻嘻的脸上总是挂着古灵精怪的眼光,即便是扇柄托腮,也是一副要戏弄他人的心思。
整一个顽童罢了。
而夜浯缇,她的这个师妹是夜冥的亲妹妹,暗道里哥哥调皮活泼,做妹妹的也该是个活泼开朗的模样,是与不是?
可那夜浯缇偏偏是一个洒脱如男儿的女子,虽不是汉子,却已经是巾帼不让须眉的英姿飒爽。这样的师妹整日里拿着一只银制璎珞镶嵌的酒壶,横卧在梨花树下,品着美酒。
她那师兄夜冥是个海量的,可是夜浯缇却更是一个千杯不醉的主儿。
这俩人凑在一起,一个如猴儿活泼,一个如猫儿慵懒。
她从没有见过师妹有一刻是不沾酒的,总是那般,挑一个阳光底下,一壶小酒,几碟小菜,斜放在树杈上,她躺在一处最粗的枝干上,欣赏树下美景。
不过这个师妹轻功倒是堪比那森屿百里红妆,像是猫儿脚底下有软垫一般,行走无影,来去无踪。
这俩人莫非也要来?
南宫翎眉毛轻挑,“你是说无极天山也派人来了?”
“祭祀后人,一把璎珞伏羲琴,一曲华胥吟,便可通知过去、现在、未来。若是这王朝的老底被祭祀后人揭了,那隐藏的遮羞布一旦揭开,华丽之下是肮脏与丑陋,怕是社稷不保……”夏侯靖笑了起来,“待到那时,云国如何自保?”
“祭祀后人?”她只知道祭祀族人消失不见,却没见过这祭祀后人是谁……
难道凌云阁和无极天山一起出动,就是为了找祭祀后人?
只是这凌云阁是追杀,这无极天山是极力保护?
“你看样子明白了一些……”
“告诉我,是不是无极天山要跟凌云阁兵戎交接?”
“或许吧。”夏侯靖笑起来,歪着头,仿佛猜到她的心声,“你是想问我为什么非要根无极天山血拼,对吗?”
“难道不是吗?你若是知道我的处境,该不会选择与无极天山为敌……”
南宫翎自然而然的说着心中所想。
“陛下知道你娘是医女,更知道你娘来自无极天山,你可知道?”夏侯靖暗示着。
南宫翎有种恍然的感觉,“这就是宣我进宫的原因,陛下想让我阻止无极天山保护祭祀后人?”
“蚩尤氏是祭祀的祖先,浴火的血凤凰是蚩尤氏的族徽,死而复生的凤凰是云国一直传在皇族中的秘辛。这是命运,你这样说,陛下也对你无可奈何。”
“这句话是否也是保护无极天山的一句话?”她不相信这句话就这么简单。
“无极天山守护血凤凰,血凤凰出世,必然要跟随血凤凰下山。故而无极天山门人出山,便有了理由,这是开国之君的旨意,即便是陛下也阻止不得。”
夏侯靖的这句话让南宫翎皱起眉头,难道上一世她在无极天山和西南雪灾之中错过了什么?
为什么腊月二十七这个日子,所有的事情接踵而来?
上一世的腊月二十七,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应该有些印象才是……
莫非是……她看向夏侯靖,眼里带上了质疑,“阿靖,是不是这一次陛下打算围剿祭祀后人?而祭祀后人在西南雪灾的灾民之中,所以萧瑢是身负皇命的,他宁愿背负骂名,也要以灾民为借口,以镇压灾民的由头来斩草除根?”
人命在这些权贵的眼里,就是草芥吗?为什么一种冰凉席卷全身?
“祭祀后人为什么离开云国?必然是当年发生了一件不该发生的大事,而祭祀没有与皇族站一起,而是选择了所谓的真理。阿翎,你要知道,这祖先犯了错,子孙要受到牵连的,这便是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