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若是你经历过被人嘲讽,若是你因为命格的低贱而被人拒之门外,你就会明白我的心思。”
南宫翎自嘲起来,因为面对的是萧逸,这个上一世因为凰命之说,将她剜心取血的萧逸。
所以她愿意打开话匣子,说一说那满腔的怨气。
很少有人知道,她也是怨念的,也很少有人知道,她其实也是嫉妒的。
可是她没办法,上一世的她,一无所有,她只能默默忍耐。
而这一世,有靖冥,这个对她爱之入骨,护之入髓的男子。
她有了靖冥这个后盾,自然胆子也大了起来,敢于说一些不敢说的话。
靖冥说,这一世给她最大的宠溺,便是给她一次机遇,一次让她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和性子,随心所欲的活下去,活着自己喜欢的模样,活着自己顺心的模样。
这样的宠溺,她感觉好极了,以至于她不需要在压抑内心的一切……只需要说出那心中的所想。
虽然她依旧知道,有些话不能说太多,有些事还是不能做。
但是在适当的范围内,也能任性,也是极好的,不是吗?
“我出生的时候,本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的,我拥有南宫府嫡长女的身份,我的外祖家是太医世家,我的外祖母的家族更是一个神秘的贵族世家,甚至我的师门无极天山,也是云国举足轻重的师门。这本该是我这一世的荣耀……可是……”
南宫翎的眼神黯淡了起来,“可是还容不得我炫耀,我便因为七八岁的时候,那世外高人的算命之说,毁去了未来。我的族人,将我看成拖垮南宫氏的灾星,对我敬而远之,甚至不将教育资源倾斜给我。你能想象吗?”
南宫翎戳了戳自己的心口,“我,南宫府的嫡长女,也有自己的骄傲。可是我的西席先生却不如庶出的南宫玉……只因为,她是凰命的,而我是乞丐命的。更有甚者,我母亲被人下了毒……却将这一切的源头归罪在了我的头上,说是我导致了母亲的早逝。”
“母亲的死,对我的打击很大,你知道吗?我少年失怙,父亲因为和母亲鹣鲽情深,也相信了我命中克母。以至于我得不到父亲的怜爱,得不到家族的支持,母亲而已经入土为安,孤立无援的感觉,四皇子,你知道那滋味吗?”
南宫翎的声音越来越低沉,“那是一种安静,安静的让人恐慌。那也是一种恐惧,恐惧的让人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仿佛这一生都笼罩在了黑暗里,难以解脱,不得解脱。甚至心里面,感觉自己就是个罪人,一个东岳大陆都会排斥和厌恶的人。你能感觉所有人都抛弃的滋味吗?”
“所有人都抛弃的滋味?”萧逸的心此刻开始揪痛起来,隐隐的,难以控制的。
“我也想要拥有凰命,能够被人们温柔以待,能够活在鲜花和光明之中,被人们称赞。可是我天生有了乞丐命,我又有什么办法?我这样的命格,让我又有什么办法?”
眼泪滑下,她却没有擦眼泪的动作,只是将绢帕放在鼻尖,阻止那鼻水也流出。
“我也嫉妒我那神仙之姿的庶妹,她拥有了一切我所不能拥有的东西,可是我又能如何?不是我的,我强求不来,我只能安静的待在一旁,尽管被嫉妒噬心,也只能陪上笑脸,告诉自己,不属于自己的,求之不得。”
南宫翎的声音是那般的脆弱,让他想要拥住她,轻声的安慰。
“所幸,我这人虽然嫉妒,却不会嫉妒成狂。我知道不属于我的,我不会强求。更知道我求不来的,不可以刻意的掠夺。但是这不代表我没有人最起码的嫉妒心和虚荣心,我也想要被人捧在手心,也想活出一个女子被人纵容一生的模样。但是我这样的人,没有那个资格,不是吗?”
她说没有资格的时候,让萧逸动了动唇,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所以,我这样的人,在经历过地狱之后,更知道什么是珍惜。我珍惜每一个真心,每一个真的对我好的人。所以,知道外祖家即将面临的灾祸,不管那灾祸多么的惊涛骇浪,我都会尽我所能的帮他们挡一下,或是减缓一下。毕竟这个世界上,真的疼我而又关心我的人,不多了,不,应该是凤毛麟角的。”
南宫翎的自嘲,让萧逸心疼了,他的声音放缓。
“在你的心里,只要是你在乎的人,你一定会竭尽全力的保护吗?若是有人这般对你,你一定这般待那人吗?”
“是,只要是真正关心我的人,我一定会尽我所能。”
“如果本王也如此的护着你呢?”
这话让南宫翎疑惑的歪着头,他护着她?也许会吧,只要她还有利用价值,他确实会护着她。
可是他不会像靖冥那般,无条件的护着她,宠着她。
萧逸的护着,是上下级的护着,是对一个手下的庇护,而不是男人对女人的爱护。
她不相信萧逸的心里真的有男女之情,也不相信萧逸除了自己会爱上别人。
如果真的有爱情,当初萧逸是如何下的了手的?
所以,她不信,不相信萧逸改变了性子,甚至改变了心性。
“你不信?”萧逸有些失望。
“我愿意与四皇子以物换物,不过是求得我外祖家的一时风平浪静。至于其他,妾身不过是闺中女子,万万是不敢猜想的,不是吗?”
南宫翎将方才放飞的心情收了回来,表现出进退有度的模样。
她刚打开的心,刚刚真情流露便被自己一句话给问回去了吗?
他看着她擦着泪水,心被泪水灼伤,他握住她的手,“若是你愿,我愿意做那个让你值得回报我的真心人。”
这话很重,让南宫翎忘了擦拭泪水,她抬起头,看向萧逸,而萧逸的眼神则是一派认真。
这样的模样,差一点,让她信以为真,若是没有死过一次的话。
“四皇子,左右我都会为了猎到巨源,而常常初入四皇子府上的,想必这件事是否为真,咱们可以细水流长的来看。”
南宫翎的回答让萧逸的眼睛慢慢垂下,她还是不信他的,只是为什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