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才说完,容曼就被鱼骰打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
脸都被打得歪到一边去。
容曼错愕地看着鱼骰道:“你打我!你竟然打我!”
鱼骰被关押了许久,失去了一身荣誉之后的老男人,最是能看清人心。
时隔多年才发现自己身边的女人竟如此蛇蝎心肠,就连她的女儿也是这般狠厉无情!
“我打的就是你这个毒妇,事到如今,竟还不知悔改!”
容曼捂着脸,有些恍然,毕竟这些年,鱼骰从未对她动过手,待她如同心尖尖上的人儿。
这样的人,竟然动手打她了!
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在了哪儿?
更不敢轻易将他惹怒。
鱼骰闭眼,失望夹杂着满腹辛酸,怪自己疼错了人,养出了白眼狼。
要是当初把对鱼落音的心血都砸在鱼清欢身上,或许今日的局面会有所不同。
鱼清欢对他冷漠,见死不救,顶多心里也就认为这逆女一向如此,反正以前也没怎么疼爱过,虽会记恨但却不至于失望。
但鱼落音见死不救,这对他的打击可不是一星半点的大。
这些年,他把鱼落音看得比啥都重,甚至还超过了男丁期盼,对容曼更是事事迁就,把最好的都留给她们娘俩,而今却落得这般下场,而娘俩没有半点感激之心。
反倒责怪他没本事,害她们落得这般田地。
这就是人心,这就是本性!
鱼骰悔不当初,早该看透容曼的本性,那等烟花之地出来的女人,性子能好到哪去!
怪他色欲熏心,被蒙蔽了眼睛,只顾着贪图她的容貌,却忘了把应该持守的原则守住。
鱼骰看着眼前的女人,失去了脂粉跟华服的装扮,容貌狰狞宛若恶鬼,一双眼透露着愤恨与算计,实在恶心令人不忍直视。
“这些年我在你们母女身上砸了多少心血,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你女儿就是这样回报鱼府的!”
容曼心惊地往后退,摇头解释:“老爷,不是这样的,音儿一定是尽力了,不是见死不救!”
鱼骰再也不信她的话:“可不是见死不救,她是巴不得我们全死了,别妨碍她跟大殿下你侬我侬,现在鱼府已经不是以前的鱼府了,对她而言,鱼府是累赘,没了更好!”
容曼没有反驳这话,按照她对鱼落音的了解,确实是这个样子。
打小,她就给鱼落音灌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思想,在个人利益当头,一切皆可抛!
鱼府没了就没了,但她绝对不会拿自己的前途性命来开玩笑。
没错,这就是她含辛茹苦培养出来的女儿!
容曼也没想到自己培养出来的孩子,最终却是成为把她推向深渊的刽子手。
但现在她是真的害怕,鱼骰从未这般对待过她,忽的心生胆怯,不敢说话了。
反倒是庄函,虚弱地攀爬起来,百感交集道:“想不到,最终还是欢儿救了我们!我的欢儿啊!”
鱼骰一听,心底猛地涌上来许多内疚:“是啊,想不到最终还是欢儿救了鱼府,是我这个当爹的,亏欠了她!”
霍元军冷眼看道:“好了,有什么话出去再说吧,赶紧离开这里。”
还了人情,他还要回去跟鱼清欢讨要人情来着。
这笔账,算不清。
他的问题还没完全解决掉,至于这些人跟他没多大关系。
几人出了大牢,明媚的阳光打在几人身上,刺得鱼骰都睁不开天,抬手阻挡。
自由与阳光的味道,让重拾希望的鱼骰倍感温暖。
心中暗暗决定,只要活着就好,只要离开大牢就好,什么功成名就都不重要了。
鱼骰去拉庄函的手:“夫人,我们走,回家!”
未曾发现容曼那惊悚的表情,恶狠狠地瞪着出去的两人,心里就跟被什么刺扎了似的难受。
庄函这些年,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此刻正高兴着。
“老爷,走慢点。”
鱼骰才想起庄函病了,这次病的很是严重,便真的放慢了脚步:“小心点。”
容曼看着他们,突然就笑了,笑得心酸,笑得眼睛都溢满了泪水。
然前面的两人浑然不知。
鱼府,大厅。
程锦云高坐位上,瞧见缓步而来的几人,危颜正色道:“跪下!”
鱼骰虚弱地跪了下去,重重地给程锦云磕头,声泪俱下:“母亲,孩儿不孝!”
“你现在才知道不孝,早干嘛去了!”程锦云声声斥责,鱼骰无地自容,惭愧至极。
程锦云让他们都去了祠堂,跪在列祖列宗面前惭愧,跪了足足一个上午。
直到庄函承受不住,晕了过去,这才作罢。
容曼看着鱼骰紧张不已地给庄函医治,自己仿佛就是个笑话般站着,失魂落魄地回了房间。
看着许久未曾回来的屋子,竟生出了一丝陌生,仿佛觉得眼前的房子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旋即,不久便官差过来,开始在鱼府的物件上,门窗上贴上封条。
容曼心惊不已,上去询问,才得知原来鱼清欢放她们的条件是要他们集体都迁出曲京,这辈子都不能回来。
也跟着跪下,不语,但心里都清楚,今日出来已经注定,回不到过去了。
程锦云没有责备,但也说出了要集体迁移曲京的意思,这辈子都不能回来曲京。
离开曲京,意味着要回去乡下,乡下二字可想而知,那是与种田种地密不可分的关系。
当官差朝她这边走来时,容曼慌了,摇着头往后躲:“不,我不要离开曲京,我生要留在曲京,死也要留在曲京!”
将房门锁的死死的,任凭外面的人如何敲门,都不肯打开!
容曼都执意不走,把自己关在了房中,端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人,早已失去了昔日风华光彩。
此时的她,俨然一个叫花子叫人唾弃的形象。
容曼大受打击对着镜子狂乱地笑:“哈哈哈……”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比起被人牙子捡起的时候,还要狼狈,还要凄凉,还要可悲!”
她这辈子做的最聪明的决定,就是跟了鱼骰,做的最错的决定,就是把鱼落音养成了一个冷血无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