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重的跪在了地上。
但即便如此,我还是硬生生地挺起了脊梁骨,直起了腰,笔挺地跪着,昂着头,不屈地看着眼前的这个我恨入骨髓的男人。
“不堪一击。无用,废物,窝囊。”
男人冷漠的声音传来,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柄利剑狠狠刺穿我的心头。我的胸口火辣辣的,强烈的怒意如果有温度,足以把我周围的一切都焚烧成灰烬。我看着那个男人明朗如刀削一般的脸庞,牙关咬得咯咯直响,几乎能够从压根渗出鲜血来。
可是我的双手却是一刻也不停,一次又一次地扇着我耳光,我的脸都已经麻木了。
“弱小,无能,就是你的错。因为你无能,所以你娘该死,所以雨烟该被男人侮辱,梦雪的眼睛也该瞎,这都是因为你的弱小和无能的错,弱小就是罪过,除此之外,没有别的理由。”
冷冷的声音,像是一桶冰水浇灌在我的头上,让我从脚底一直凉到心里。
“不给你们生活费?那都是我刻意的安排。”男人近乎残酷地说着,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我却是心跳家族,“一个十八岁的成年男人,还需要别人的施舍,这简直就是最大的无能和耻辱。爱新觉罗氏不需要你这样的废物。你这样的无能子嗣,没有活着的权力。
“家里拮据贫苦,为什么不动动你的脑子,去闯荡四海,聚敛钱财,却要你娘和你妹妹受苦?你娘病危,为什么不带她去美国最优秀的约翰?霍普金斯医院,用几百万的先进技术和仪器为她治疗续命?为何你还需要你的妹妹出卖自己的身体和尊严补贴家用?别告诉我没有背景没有后台做不到,这个世上,在你这般年纪就靠自己的头脑双手,白手起家、发家致富的商界青年才俊不胜枚举。”
“王一生,害死你娘的人,不是我。是你的无能。你的无能害了你的两个妹妹,害了你自己。无能,懦弱,窝囊,就是你的罪过。”
冷漠而雄浑的声音在我的脑海里隆隆作响着,而我却像是被抽取了灵魂一样,大脑一片空白,再也不能思考,甚至连呼吸都停止了。
我呆呆地跪在那里,虽然不能说话,两行滚烫泪水却是顺着我的眼睛缓缓滑落了下来。
弱小么,无能么……
我真的,那么弱小无用么……
也许,还真的是吧。
虽然眼前这个男人的话语无情而冷酷,但却也是最无情的事实。
如果不是我的无能,如果我能够再有本事,再有能力一些的话,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我的身体都在剧烈地颤抖着,眼角肌肉颤抖,泪水一滴接一滴止不住地滑落,不单单是因为想到妈这些年的困苦,阿雪和烟烟遭受的那些苦难,更多的,却是对自己当初能力弱小的愤恨。
“这个世界的规则很简单,弱肉强食,强者为王。从植物界,到动物界,无处不在说明这个道理。兔吃草,蛇吃兔,鹰捕蛇。动物界是多么的等级森严,简单明了,只有自以为聪明的弱者才会用无聊的团结和情谊自欺欺人安慰自己。
“自古以来,这个社会就分为贵族,劳民和农奴,现在改了点形势,站在权力巅峰的,永远是精于计算,踩着别人头顶往上爬的人物。商界,能够淘金百万,腰缠万贯的,也永远都是那些有商业头脑和进取之心的龙头。能者上位,胜者为王,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社会的统治者永远是有着优秀基因的精英。女人依附于优秀成功的上位男人,因为那样的男人不但有优秀健康的基因,也有丰富的生存资源,能够保证人类的进步。男人追寻美貌的女子,因为美貌的女子意味着健康发达的基因,也能够保证人类的发展。
上位者和下位者之间永远不会有交情,不会有友情。他们只有统治和被统治。强权和反抗。兄弟之情,愚蠢的亲情,无聊的爱情,那都不过是建构在同一阶层而没有利益冲突和竞争的基础上的虚伪谎言。蒙古狼,永远不会和羊讲道理。
“这个道理,再过万万年也不会改变。生物进化论一直都演绎着优胜劣汰的事实,没有能力的废物和弱者,永远只会被强者剥夺资源,踩在脚下,也就只能摇尾乞怜或者苟且偷生,以求获得强者的施舍和同情。”
“自己无能,就没有怪怨别人不予施舍的权力。有本事,就自己站起来,让别人看看,把那些站在你头上俯瞰你的人全部打落水底,不然,你就一辈子任人宰割,看别人脸色。”
那个男人有条不紊地讲述着,隆隆的声音震得我双耳阵阵作痛,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两只手已经停止了对我脸的抽打,无力地垂在两侧,手掌上一片酸痛。
我一点一点地握紧了双拳,直接咯咯作响,但是双脚却不受我控制地跪着,像是灌了铅一样,不管怎么动都站不起来。
“斗争,竞争,统治与反抗,这才是人类发展下去的动力。其他的,都只是会让人腐朽堕落和沉迷安逸的谎言。想要占有更多资源,想要得到这浩浩天下,站在世界的巅峰,就去斗争,去征服,去把你的敌人都打倒,除此之外的一切,都只是弱者的证明。逆子,今天我给你上一课。如果你还有一丝丝不愿沦为废物的心,就证明给我看看,让我看看你的能力,有朝一日,亲自爬到我的面前,把我这个统治一切的魔王父亲打垮吧。”
那个男人深沉而冷酷的声音久久久久地在我的耳边响彻着,可是我的身体却依然无法动弹,像是被钢铁外壳固定了身形。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声带却是咕噜一动,声带处微微一松,我居然可以开口说话了,只是,那个男人却是缓缓地抬起了左手,五指如扇分开,左手上的掌纹清晰可见,但还未等我看清那个男人的掌纹,我就感到自己的脖颈向下一折,脑袋一垂,被强行低下了头,目光只能怪对着地面,不管我怎么反抗,脖颈都是一阵僵硬,抬不起头和那个男人对视。
我啐了一口,咬了咬牙关,最后,却是对着地面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声凄厉而沙哑,几乎疯狂:
“说得好!”我突然高声道,然后重重地一拳打在了地面上,指骨的疼痛完全被我忽略。
“虽然我恨你入骨,但是你这几句话,我不能再赞同!不错,我就是个弱者,妈的痛苦,烟烟的死,阿雪的眼睛,责任的确都在我,正是因为我太弱!!既然你说我弱,那我,就强给你看看!嘿嘿嘿,哈哈哈……”
我近乎残酷地笑着,大滴大滴的泪水混杂着我嘴角的鲜血溅落出来,洒在地面之上,我整个人都在颤抖,因为我清楚我该走到的道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