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苏金南捂着嘴又咳出不少血丝,可他却不管不顾地继续说道:“可那些愤怒的大域修士,可不会管你是不是跟此事无关,你继续留在这里,会有性命之忧,所以……赶紧走吧!”
“六房主,你……”
莫良露出感动之色,紧接着又想到了什么,连忙道:“可那些妖晶都变成了空壳,很多六房底子亲眼看见,妖晶里的妖气都被什么东西吸走了!若是不出意外,矿场中的妖晶也全都变成普通石头了!你完全可以拿此事去做解释……”
“没用的,莫道友你还是太天真了。”
苏金南摇头,“除非我能找到吸走妖气的那个东西,此事你不用多管了,我犯的错误,我一力承担便是,你不过是我请来助拳的修士,何必进来掺和!”
莫良怔怔地看着苏金南,良久,他站起身,郑重其事地抱拳行了一礼,道:
“说来可笑,我听信外界谗言,说苏家之人尽是些狗屁倒灶之辈,而今遇到六房主,才知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六房主大义,真乃我被修士楷模。
此番我虽出过一次手,但比起房主点拨之助,远远不如!报酬我便不要了,六房主,保重!”
说完最后一句话,莫良重重一抱拳,二话不说转身离开,步子逐渐加快,眨眼间就消失无影。
修真之辈,心怀大义者寡,自私自利者众多。
苏金南勉强爬起来,不顾身上脏兮兮的努力炼化疗伤丹药,似乎真的好心,任由莫良离开了。
营地中死伤不少,但还有更多毫发无损的,被毁掉半个营地很快重建。
苏金南移步主帐,将身上压箱底的丹药都拿了出来,全力疗伤。
等到东方既白,他身上伤势已好了大半。
顾不得心疼丹药,他立刻唤来心腹,脸色阴沉地吩咐道:“此事,做两手准备。若是无法让老祖满意,就将莫良推出去,此人在两日前便带着所有妖晶迅速潜逃,所有人都被他耍了,明白吗?”
“小人明白!”
做完这些,苏金南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想矿洞走去。
“散修之辈,比起宗门修士,心思果真是太单纯了。”
苏金南低低笑了起来,说不清是在嘲笑莫良,还是在嘲笑自己……
而在此刻,苏蝶音与鹰钩鼻老者堪堪到达二房山门。
看到那原本应是苏漓住处的院楼化成一片废墟,苏蝶音脸色微变,立刻飞过去。
鹰钩鼻老者双眼一眯,不紧不慢地跟在后头。
“怎么回事?苏九州的住处为何被人毁了?苏九州呢?!”
苏蝶音飞到废墟上空,嗅到那一丝血腥味,脸色顿时阴沉得可怕,立刻转道飞往自己所住的山峰。
其身子还未临近,苏蝶音便看到一道灰色流光从中飞出,落于她身前。
“化神?!”
本是满心不在意的鹰钩鼻老者看到灰色流光,脸色登时一变,苏蝶音的奶奶死后,身后竟然还有化神?
他惊讶的同时,灰色光满散去,显出麻衣中年的普通之极的脸。
鹰钩鼻老者却越发震惊了。
“如此
年轻,此人有潜力冲击渡劫……”
“光叔,你出手了?”
苏蝶音看到麻衣中年光明正大地飞出来,立刻明白了什么,紧张的神色稍有缓和。
麻衣中年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其身后的鹰钩鼻老者,眼神示意后,才道:“事情有些复杂,你和这位…苏家道友,跟我来。”
“也好!”
鹰钩鼻老者听到麻衣中年的称呼以及苏蝶音之前的话,立刻隐约猜到两人的关系,露出笑容点头,示意麻衣中年带路。
麻衣中年见此,脸上倒无多余的表情,转身落下山峰院落中。
满脸担忧的苏母看到苏蝶音,顿时露出欣喜,而后她看到其身后的鹰钩鼻老者,顿时大惊,连忙就要行礼,鹰钩鼻却抢在其起身之前制止道:
“不必多礼,说起来,你还是老夫的干儿媳妇,这么多年没来,你不怪老夫,老夫就要谢天谢地了。”
鹰钩鼻笑呵呵的,苏母闻言脸上也露出一丝笑容,勉强应付道:“…老祖说的哪里话,我们做晚辈的,又怎么会怪您呢。”
“如此甚好,呵呵……”
麻衣中年站在一旁没有说话,他自然看出来鹰钩鼻老者如此和善是看在了他的份上,并且有所误会。
不过,他也不准备解释,直接推开房门,让苏纤云和苏正两人出来。
“师尊!”
看到苏蝶音,原本情绪低沉的两人立刻精神一振,围了上来,而后他们才看到鹰钩鼻老者,大惊失色地行礼道:“老祖!”
鹰钩鼻老者点了点头:“发生了何事?细细说来,我既然来此碰上了,就不能不管。”
苏纤云闻言立刻将之前发生之事细细说了一遍,他口才不错,将苏定川的跋扈刻画得入木三分,就连亲身经历当时场面的苏正,也不禁暗自佩服,若是让他说,绝对没有大师兄来得生动。
鹰钩鼻老者听得眉头直皱,“若照你这么说来,苏定川的确有失公道,苏定先肆意残害我苏家天才弟子,此事决不姑息!”
“苏九州人呢?还有,文冰又去了何处?”
苏蝶音听了半天,都没听到苏纤云提及这两人,忍不住问道。
此话一出,苏纤云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一时间难以启齿,苏正却是直接站出来,恨声道:“师尊!文冰…呸,苏文冰他忘恩负义,不仅睁眼说瞎话,往苏九州身上泼脏水,还背叛您,直接加入苏定先一脉了!”
“什么?!”
苏蝶音身形微震,似乎是不敢相信苏正所说的话,“你……在说什么?”
“师尊……”
苏纤云语露苦涩,“师弟说的没错,三师弟他……叛变了。苏九州救我等三人性命一事,被他一搅和,站不住脚。苏定先才好借此发难,至于苏九州……她失踪了。”
苏蝶音怔怔听着,半晌无言。
她不过只离开了几天,怎么家中就发生如此大的变故。
鹰钩鼻老者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见所有人都不说话后,他当先开口道:“如此说来,唯有找到苏九州,才能知道苏定先他们有没有说谎。若苏九州并不是如他们所说的那般不堪
,而是根基未损,尚有恢复的机会,那此事我定一管到底!蝶音,你尽管放心!”
他说着,又转头看向麻衣中年,终于露出本来目的,温声问道:“这位道友,不知尊姓大名?”
麻衣中年却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看着苏母,看着苏母脸上的心疼之色,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半晌,他转过头,面无表情道:“免贵,姓凌。”
“原来是凌道友……”
鹰钩鼻老者附和着,似乎在辨别这句话的真假,而后他也道出了自己的名讳。
“老夫苏家太上,苏沉轲。我观道友面生,应该不是我九州域之人吧?”
麻衣中年摇了摇头,“散修。”
苏沉轲闻言,目光顿时大亮,“那道友可有兴趣做我苏家的客卿太上,你放心,我们……”
“我去找苏九州。”
麻衣中年没等苏沉轲继续说下去,转身离开了院子。
苏沉轲脸上的笑容僵了一僵,但很快就恢复自如,笑呵呵地走到苏母身边,问道:“小茹啊,你和那位凌道友是如何认识的?可方便与我说说……”
苏母满心为难,可碍于苏沉轲的身份,她不得不开口道:“倒不是什么秘密,我曾帮了他一些小忙。他为何留下,我也不是很清楚。”
“什么忙?”
苏沉轲认真起来,语气中多了一丝不着痕迹的咄咄逼人。
苏蝶音僵在一旁,心中焦急,不知道该如何帮娘亲渡过这一关。
她没想到苏沉轲一见到光叔,就会露出这般嘴脸,当着她的面挖人不说,还逼问光叔的来历……
此时此刻,苏蝶音生出一种强烈的预感,苏沉轲此人来二房,很可能非但不能帮到她,还会给她带来大麻烦!
却说麻衣中年下山后,来到一座凡人城池前。
不论是苏蝶音和苏纤云,都对苏九州深信不疑,他相信苏蝶音的能力,苏九州既然不是苏定先那一脉所说的那样,反过来想。
那此女多半是有所察觉,提前离开了苏家二房势力范围。
“身受重伤,修为尽失,逃不远,最好的藏身之地,便是凡人城池。”
麻衣中年目中光芒一闪,抬头看向城池牌匾。
“大苏城。”
此称和记忆中那个叫做“大苏镇”的地方,仅仅差了一个字。
麻衣中年眸光微微恍惚,转瞬间又全部收敛。
“一场荒唐梦,我早该忘了。”
念及此,麻衣中年抬脚走入城门之中,两个守城的士兵见他面容普通,气势却非凡,倒也没有上前找死。
“上好的百炼剑,便宜卖啦!”
“刚做好的冰糖葫芦,不甜不要钱哩……”
“……”
凡人城池的平安喜乐,热闹非凡,与冰冷险恶、充斥着尔虞我诈的修真界,仿佛毫不相干,在两个世界中各自运转。
或许是提前控制了情绪,麻衣中年脸色没再跟之前那般波动,他面无表情地穿行在人群中,神识肆无忌惮地扫过一片片房屋楼阁。
忽然间,他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