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若兰的声音不小。分布在四周看热闹的几乎全都听见了。苏焕礼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隐隐浮现猪肝色,他不过是上来跟寻常那般拍个马匹,怎么就惹火烧身了,他跟金林二家又没仇。
想起金林二家的势力,苏焕礼虽是满心愠怒,却还是强笑着转过头,极力奉承道:“原来是林大公子和金小姐,真是一对金童玉女,天生璧人,羡煞旁人啊……”
金若兰听得心中欢喜,眼睛亮了亮,她自知配不上林延兴这等优秀男儿,若非家族使力,她这辈子都不可能与林延兴结成夫妇,如今被苏焕礼这般夸赞,她心里自然几位舒服。
可苏焕礼转过身,像个墙头草般奉承林延兴夫妇,却没看到严家兄妹眼中闪过嫌恶之色,果然苏漓的家人跟传闻中那般不堪。
林延兴被苏焕礼说他和金若兰相配,就像是吃了苍蝇一样感到恶心,忍不住冷声哼道:“原来苏老板是个软骨头的两家姓奴,苏讲师有你这样的父亲,真是他的不幸!”
言罢,林延兴甩开金若兰抱着他袖子的手,转身视线在苏漓的身上停留了一息,这才独自进入楼内。
苏焕礼顿时傻了眼,他还是头一次奉承别人还被骂的,这是什么世道?!
“嘻嘻,哥我们也进去!”
严红袖拉了一把严子烨,不理会同样呆立原地,怅然若失的金若兰,朝苏漓调皮地眨了眨眼,而后联袂进入楼内。
苏漓不经意地看了一眼严红袖背后用布包裹起来的长弓,而后转过视线,这丫头的血炼之法也快大成了,七七四十九天……时间过得真快。
过了不多时,又有几家的小姐公子来了,百味楼的小宴在种种愿意促成下,赫然成了清河城青年才俊的聚集之地。
苏焕礼虽然奇怪,但以他的身份显然没资格挑肥拣瘦,立马吩咐下去准备宴会热菜。
林延兴正坐在屋内自饮自酌,他冷着一张脸,有加上取了金家千金为妻,一时间竟没有一个人前来搭讪。
不时地,他会转过头看一眼还在门口迎客的苏漓,眼中掠过隐晦的占有欲。
他看上的女人,就从来没有放弃的习惯。
金若兰从头到尾不过是家族利益交割而来的物品,他对那般肤浅的女人,可提不起半点兴趣,在这整个清河城,能让他产生极大**的,唯有苏漓一人!
“林公子新婚燕尔,竟然选择在此独自喝酒,真是令人费解呢。”
这时,一道揶揄声在耳边想起。林延兴收回目光,看到坐到他旁边席位上的严子烨,神情不由一冷,“严子烨,若是你能爬上武学院前十名,我还会将你放在眼里。现在,你以为你有和我平等说话的资格?”
严子烨的确是成长了,若是放在从前他听到这种话,必然怒得脸色涨红,可现在反应却是平淡得很,“有没有资格,不是你林延兴说了算。百味楼的苏焕礼虽然没眼光,可酒却是淋漓居的烈火,林公子胃口太大,不怕醉死在这吗?”
林延兴神情微有变化,看向严子烨的目光多了一分正视,“没想到严郡守的儿子,也没想象中那般不堪。”
“过奖过奖,流言蜚语,从来不可尽信之。”
严子烨微微一笑,伸手抱拳道:“就像是我也没想到,林公子竟然会为了区区薄利委曲求全,娶了金若兰那样的女人,真是令我费解啊。”
林延兴额头青筋显露,严子烨这话赫然戳中了他的痛处,令他忍不住反驳道:“笑话?我会是那等鼠目寸光之人,要不是……”
话到嘴边,林延兴突然反应过来,严子烨是在套话!
差点就中招了?
林延兴背后出了一层冷汗,立刻闭嘴不言。严子烨却是轻轻笑了起来,笑容异常深沉,“要不是什么,林大哥可否为小弟解惑呢?”
林延兴捏了捏手中酒杯,他此刻已恢复冷静,自然不可能再落入严子烨的陷进。
“严子烨,我承认你虽然没有武道上的天赋。骗人的本事却在你那父亲的教导下日渐精益,就连我也差点中招,只可惜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说着,林延兴不复温文尔雅,脸上掠过一抹森冷,“等清河城完全落入我的手中,再让我告诉我那是什么?严公子觉得如何?”
严子烨眸中同样掠过与之争锋的危险之意,“看来林公子很有信心,那本公子就拭目以待了。”
小宴,终是以林延兴借口身体不适提前离开,严红袖倒是想和苏漓闲聊一番,奈何严子烨急着离去,她也只能跟哥哥一同离开。
宴会少了两个主角,还未进入**便提前画上了句号,着实虎头蛇尾了一番,不过苏焕礼还是很高兴,盼着明天快点到来。
苏漓处理完后厨的事情,打道回返学府,宴会间虽然吵闹,可林延兴和严子烨两人的对话还是被他一字不漏地听了去。
虽不至后续金林二家会如何行动,但总算是决定他们身后站着其他人这一事实。
“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严子烨这段时间心性见长,如此一来,我与他的第二个约定,也不难完成。”
月光下,庭院后山树林在夜风下哗哗作响。
武道界的确有资质便是一切一说,但天无绝人之路,生机自留一线,却也有那种只适合天赋一般之人习练的绝世玄功呢……
苏焕礼忙于酒楼之事,苏漓亦是被喊去帮忙,无暇分身。
而与此同时,在朱艳所住的客栈中,苏崔氏拄着拐杖在门前急着走来走去,苏子佩亦是满心忐忑地盯着房间门,只听到门内传出一声声惨叫,一直听不到婴儿的哭声。
“这都多久了,怎么还不生啊!”
苏崔氏急得额头直冒汗,她明明请的是城里最好的稳婆,朱艳也是第三胎了,怎么也不会出意外才是的,可这都一整天过去了,朱艳嗓子也哑了,也没见着把孙子生下来。
“奶奶,你别急!我进去看看!”
苏子佩急着就要推开门,却在这时的,一声嘹亮有力的婴儿哭声终于传出来。苏崔氏与苏子佩相视一眼,俱是大喜,而后双双推开门进去。
满脸疲惫的稳婆抱着婴儿,看到苏崔氏,顿时迎了上去,脸色却不见有多好看。
苏崔氏顿时心里咯噔一声,一把包裹稳婆怀里的孩子,掀开一看,她的脸色立刻变得要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女孩!
又是女孩!
算上苏漓,朱艳生下了第三个女儿!
“那神婆不是说是个男孙,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苏子佩的脸也白了,她当然知道那神婆的话是假的,那可都是娘用钱买来的谎话,可现在孩子生了,谎话又要怎么圆?!
“肯定是神婆说了谎。不行,我得去问问清楚!”
苏崔氏将孩子甩给苏子佩,而后看也不看躺在床上累得眼睛都睁不开的朱艳,竟是一个人回去大苏镇找神婆去了。
稳婆在一边站着,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最后还是有人家过来喊人,她才拿了银两灰溜溜地走了,为大户人家接生,若是生了女儿,她这个稳婆也是遭罪的,连个红包都没的拿。
“子佩,你弟弟呢?快拿过来我看看!”
这时,朱艳终于醒了过来,看到苏子佩在旁边抱着孩子发愣,顿时急着说道。
苏子佩缓缓走过来,鼻子一酸,将襁褓摔在朱艳身边,哭道:“娘,是五妹,不是五弟啊!娘你不是说这次肯定是弟弟吗?怎么又是个赔钱货!”
什么?
朱艳瞳孔一缩,不顾下身还在剧痛,爬起来双手颤抖着解开襁褓,看到五女儿身下光溜溜的,瞬间失去所有力气,瘫软在床。
怎么可能……她明明吃了那么多偏方,居然…居然还是比不过李月莲那个贱人?!
“对了娘,奶奶已经回去找神婆了,要是神婆把咱们供出来该如何是好啊!”
苏子佩忽然慌张起来,朱艳缓缓睁开眼,一双微肿的眼睛平静的可怕,“放心,神婆她不可能泄露秘密。既然老天爷都不给我活路,我又何必再奢求下去……”
“娘……你在说什么?”
苏子佩听得不对劲,紧紧抓住朱艳的手,“娘您还有我呢,可别想着做傻事。”
朱艳脸上露出微笑,看得苏子佩后背发麻,一阵悚然。就连在襁褓里还未取名的五妹儿,也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娘怎么可能做傻事,娘只是觉得之前太心软了,看你奶奶和爹那般疼爱我,竟是没舍得下手。”
五女儿一出生,苏崔氏立刻跑回了大苏镇,苏焕礼更是连过来看一眼都没有,既然如此,吴芸的那般提议……她还要犹豫什么?
“子佩,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让你去办,此事一定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就算是你爹也不能知晓,知道么……”
朱艳突然出声,语气平静而谨慎。
苏子佩正一脸疑惑,却见娘亲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她结果一看顿时面色剧变,转眼间煞白如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