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赵祯带着苗心禾和张修媛,送福康公主去皇家书院读书。
三人都是便装出行倒也没引起轰动,书院里的学生也不知道赵祯来了书院。
这一日王语嫣也带着林沫儿同林近来了书院。
女童蒙学部设在女子学堂的旁边与男子书院做了隔绝,教学则由沈书瑶与许惜共同负责。
林沫儿与福康在蒙学部听讲,王语嫣有些不放心自己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儿,多番嘱咐许惜和沈书瑶看好林沫儿,“许惜,不要让她欺负福康公主。”
“大嫂放心弟妹会看好她的。”
王语嫣看了看沈书瑶,“麻烦沈先生了。”
“大......大嫂放心。”
王语嫣闻言心里很不是滋味,好吧!人家都喊大嫂了,自己还能怎么办。
她只得点了点头,随即去林家作坊做事了。
林近带着赵祯与两个妃子游览了书院,将他们请到了书院里的藏书楼上。
林近介绍道:“这是书院仅有的阁楼,在楼上可以将书院一览无余。”
赵祯立在窗前看着操场上跑步的学子道:“很好,朕早就该来书院一趟。”
张修媛笑道:“官家是山长,竟然从来没露过面。”
赵祯哈哈一笑,“良娣说的是,朕以后会常来。”
林近也是第一次见这个女人,他记忆中这也是个红颜薄命的主儿,张修媛,张良娣,三十岁出头就死了。
此时她的年纪比林近也就大一岁而已。
林近心道,怪不得这个女人得宠呢!年轻、漂亮、再加上会撒娇。
苗心禾咳咳两声,提醒林近眼睛不要乱看。
林近撇了撇嘴心道,看看怎么了,我又没非分之想,赵祯都没说啥,你咳嗽什么。
赵祯道:“致远,那部大宋物权法或许对土地兼并有大作用。”
林近心道,原来你不傻,不枉我一片苦心。
“臣早已想到了此处,只是律法颁布下去容易,真正施行起来却并没有那么简单。”
“朕也明白,不过朕会想办法将此法落到实处。”
“那臣就提前恭喜官家了。”
赵祯扭头看着他道:“你也会溜须拍马吗?”
“臣说的是实话。”
此时张良娣惊讶道:“咦!这处池塘为何一半水清澈见底,另一半漆黑如墨?”
林近解释道:“池塘一边经常有学生洗墨。”
张良娣一双美目仍是疑惑,“那也应该将整个池塘染黑才对。”
“修媛您看池塘的进水口与出水口,刚好在中间穿过,将池塘一分为二,另一半是不会被墨水污浊的。”
张良娣探头看了看,“果然如林安抚说的一般无二。”
苗心禾此时眉心紧皱,也不知道在吃谁的醋。
赵祯道:“这里的景致竟然丝毫不比皇宫里差。”
林近笑道:“臣等哪天卸了差事就来这里养老。”
“你才十七就想着养老,朕的江山还需要你。”
张良娣闻言一双美目又落在了林近身上,他比自己还小一岁,果然是年轻俊杰。
她轻启樱唇,一口清脆的声音道:“听说你会作画写诗?”
苗心禾无语
的摇了摇头。
“回修媛,略懂一二。”林近回道。
张良娣道:“改日进宫给我做一副。”
林近又回道:“臣不日就要离京了。”
“那岂不是可惜了。”
“良娣,以后机会很多,不要急于一时。”赵祯笑道。
“那好吧!你下次回来不要忘记此事。”
林近点了点头,换来苗心禾一阵白眼。
“官家如今京城已是无事,臣打算近日去河北路。”
赵祯闻言笑道:“吕相与朕提议让你任河北路经略安抚使,不知你可有兴趣?”
吕老头够意思,这个位置给自己,那河北路就是自己一个人说了算,到时候自己想怎么折腾都行。
“臣必不辱使命。”
“那你便在京师多等几日。”
直到此时张良娣看林近的眼神才复杂了起来,十七岁的经略安抚使,这是从未有过的事。
她不由的多打量了林近几眼,有那么一瞬间,与林近四目相对,他那双清澈的眸子,让她不由的心神一荡,她迅速的闪躲开去。
心悸之余她想到大伯张尧佐靠着自己的关系才堪堪爬到四品,林致远只凭着自己的本事一年就坐上了经略安抚使的位置,当真是个奇人。
苗心禾更是心里打定主意必须将林近抓在手里,她不由的勾起嘴角,朝林近努了努嘴。
林近被这两个女人看的心里发毛,偏偏赵祯与她们坐在一起,看不到刚刚发生的这一切。
“官家,臣去吩咐人准备午膳吧!”
赵祯摆摆手道:“不用了,朕还要去吕相府上慰问一下。”
“官家,妾身要在此等福康,接她一起回宫。”苗心禾道。
张良娣也道:“妾身也不要去看吕夷简那个糟老头子。”
赵祯一皱眉道:“良娣不要胡言。”
“禾儿要接福康,你跟朕走吧!”
张良娣道:“官家莫非忘了妾身的表弟在书院就读?”
赵祯问道:“你堂弟张山甫?”
“对啊!等会儿麻烦林安抚将人喊来,我要与他说几句话。”
赵祯点点头道:“朕给你们留下一队护卫,事情结束尽早回宫。”
林近闻言一阵头皮发麻,宫里的女人哪有一个省油的灯,这两个女人看自己的眼神都特么不对。
赵家的女人贿赂臣子的事还少发生了?
你家妃子看我前途远大这是要提前下注啊!
你就不能长点心。
以前只有一个苗心禾,如今又来一个张良娣,谁特么受得了。
赵祯带着几十名护卫出了书院去看吕夷简了。
剩下林近一个人陪着两名嫔妃,楼下几十名护卫持刀而立,着实让林近有些心悸。
“臣去给二位贵人安排膳食。”
两个女人点头允许,林近匆忙下楼而去。
张良娣道:“你可是给福康找了一位好先生呀!”
苗心禾道:“是林先生要收她为弟子,可不是我找的。”
“可是你肚子不争气。”张良娣挺了挺肚子道。
苗心禾一撇嘴,“哪里能跟你比,一年一个也不嫌累,而且都是丫头片子还活不长。”
张良娣指着苗心禾道:“你......你有什么好得意。”
“不要忘了我是昭容,你是修媛。”
“不要拿身份压人,你我都是正二品,何来高低。”
苗心禾笑道:“也只有在这里你才敢如此说话。”
“此间只有你我,旁人又不知。”张良娣道。
“你留下来只是为了向我炫耀你又怀了孕?”
“是又如何?”
“圣人也有了身孕,而且御医说可能是皇子。”苗心禾此言值一万点暴击。
张良娣道:“那也要能生的下来,生下来也要长的大。”
苗心禾正色道:“她若是保不住皇子,你我又如何保皇子不失?”
张良娣闻言面色一变,问道:“宗亮到底因何而死?”
赵昕,字宗亮,是苗心禾为赵祯生的二皇子,去年去世,年仅三岁。
苗心禾摇头道:“我也不知,突然之间人就不行了。”
“你就不怀疑?”
“无从查起。”
张良娣回想起赵祯偶然提到过,三皇子也是有性命之忧。
“那三皇子会不会也夭折?”
“我又怎知,你不要以为有了身孕就沾沾自喜,圣人如今都不敢出那处院子,你还看不懂吗?”苗心禾没好气的道。
“多谢姐姐好心提醒。”
“哼!你我身份都一般,真要有人算计,恐无还手之力。”
张良娣点头道:“妹妹也知道,如今宫里很多妃子都强行小产,就是怕招来杀身之祸。”
也许只有谈到此事两人才会有共同话题,如果是在宫里她们绝对不敢提及此事。
此时一名护卫急匆匆跑上楼禀告。
“官家遇刺,两位贵人请速速与我等回宫。”
苗心禾与张良娣顿时花容失色,官家这才刚刚离去,怎么就遇刺了。
“官家现在如何了?”
那侍卫道:“小人不知,请两位贵人速速回宫。”
林近看到苗心禾和张良娣匆忙离去,就知道大事不好了,急忙追上去询问。
赵祯遇刺不知生死,这事麻烦了。
”林先生,让福康先去你府上住几日吧!”
林近点了点头,看着两人上了马车离去,他心中狐疑,没有理由啊!现在刺杀赵祯图什么?这件事必须查清楚。
此时大街上早已空无一人,都知道发生大事了,挨家挨户的关起了门,静静等着禁军的搜查。
往日热闹的汴京城里死一般的寂静。
林近嘱咐许惜照顾好福康公主,又喊来金台与自己回家取御剑,他要去开封府衙门。
此时想进宫显然是不可能的,开封府府尹王尧臣肯定知道刺杀的始末。
半路上季秋荻骑马追了上来。
林近斥责道:“你不要命了?”
季秋荻咬了咬嘴唇,“人家担心你出事。”
“有金大哥保护我就可以了,你这种身份被人抓去顶包都有可能,下次不要如此鲁莽了。”
“奴家知道了。”
林近三人到了开封府衙门,出示了自己的鱼符和御剑,片刻便被请了进去。
而此时府衙大堂内的王尧臣正急得原地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