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因萧景泰的话差点儿被门槛绊倒,幸好眼明手快扶住了门扉,脸腾一下涌起了血色,回头往堂屋内看了一眼,毫无意外的对上萧景泰那家伙死死忍住笑意的脸。
他一定是故意的......
晨曦恨恨的咬牙,心里暗骂他要同谁一生一世一双人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干什么要跟自己说?
虽然表面上她是一脸的无谓,可心底深处却因为他认真无比的话感到莫名的酸楚......
晨曦逃一般的跑开了,而堂屋内的萧景泰却因晨曦表露出来的慌乱和脸红露出了会心的笑意。
他就知道,她心里是有自己的!
... ...
晨曦回竹笙院当差的事情,第二日桂嬷嬷就禀报了姑奶奶萧沁。
萧沁点了点头,倒是没有说什么。
萧景泰那天过来跟自己说的话,明显就是怪自己多事,她虽然知晓那孩子个性就是如此,说话直接,从不拐弯抹角,也不是对自己不敬重,可心头到底还有些火气,便没有搭桂嬷嬷的话。
桂嬷嬷到底是府中的老人了,哪里不晓得姑奶奶的心思。
面上虽然像是还在生气,可心里却是时时刻刻关心着郎君呢。
荆氏明日要启程回兰陵,桂嬷嬷就将一应事情的安排跟萧沁讲了一遍。
虽说是回族里,可从金陵萧府回去,代表的就是萧景泰和她萧沁的面子,礼品手信这些自不必说,就是随行护卫的人手安排,也要仔细上心才行。
桂嬷嬷说的时候,萧沁就在边上不时的提点几句,直至将方方面面都安置妥当。
二人将将说完,荆氏身边伺候的婆子过来了。
萧沁客气的将人让进来,那云妈妈见了礼之后,开门见山道:“夫人让老奴过来跟姑奶奶说一声午膳不必候她,明儿就要回兰陵了,于情于理都该回去娘家告诉辞别一声!”
萧沁笑着应道:“这是应该的,大嫂这是自己去还是带着七郎一块儿?”
云妈妈嘴角一抽,急忙道:“夫人说就是过去看看老伯夫人,七郎就不带了,留在府中!”
萧沁道好,转头又要吩咐桂嬷嬷帮着准备礼品,云妈妈却抢先一步道谢,说道:“夫人已经准备好了,多谢姑奶奶费心!”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无需道谢。既然大嫂要出门,云妈妈就快回去伺候吧!”萧沁说道。
云妈妈道是,施礼后退了出去。
萧沁倚在软榻上嘲讽的笑了笑。
荆氏上次去探望老伯夫人杜氏,可是吃了闭门羹的,也不知道今儿个人家可会看在她将要离开,下次见面不知何时的份上见她一见。
虽然萧沁对老伯夫人如此对待荆氏一事有些看不过去,手心手背都是肉,再说荆慕宏的意外,最直接的原因是因为他父亲荆世男与嘉仪县主的牵扯才会遭受报复,老伯夫人直接将所有过错推到荆氏母子身上,真是有些是非不分,但这事情左不过是人家的家务事,萧沁本就置身其外,更没有插手劝和自惹一身骚的必要。
处理了一早上的家务事,萧沁有些乏了,桂嬷嬷正要劝着她去歇一会儿,却不想府中又有人来了。
来人是张氏。
萧沁让弄月将人请进来,又嘱咐碧柔去沏茶,看着走进来的张氏问道:“蓉娘一早就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儿?”
“怎么?得有事儿才能来找你啊?”张氏嗔笑一声,径直在软榻上坐下来。
萧沁想着张氏能跟自己打趣,可见心情是极好的,便说道:“瞧你一脸的春风拂面,可是有什么喜事儿要跟我分享?”
张氏是真的高兴,只点头道:“毓姐儿从女学馆来信了。”
“可见你是想女儿想的紧,一封家书就把你高兴的。”萧沁说这话开始是有几分调侃张氏的意思,可话音落下后,想想自个儿闺女,还真从没有寄家书回来的事儿,若不是丈夫沈修和上山去探望,也不知道人在女学馆怎么样。相比之下,毓姐儿却是比自个儿闺女懂事贴心多了。
“可不是,那丫头上女学也有一个多月了,我在府中也没有得到消息,更不知道她习不习惯,跟同窗舍友们相处得如何?沁娘你不是不是不知道毓姐儿这丫头大病才好不久,去年一整年缠绵病榻,与外面也无交接往来,突然间离了我去上女学,我这心里哪能放心得下?”张氏念念说道。
萧沁就跟着附和,笑着劝道:“毓姐儿自幼就是个聪慧有主见的,她自己提出来去上女学,就一定是有把握且能应付的来的,蓉娘你就放心好了,再看你这笑模样,想来是毓姐儿一切都好吧?!”
“是,这丫头自打大好后就变了许多,独立好强,也没有了从前的小性子,倒是懂事了!”张氏笑着,眼角却因陡然而来的感触而沁出了雾花。
萧沁看到了少不得又要宽慰张氏几句。
二人聊着,张氏这才将话题引到送信的叶敖东身上。
“替毓姐儿送信的人,是叶侍郎?”萧沁这才听出来,心下也是惊讶不已,这叶敖东什么时候跟风毓扯上了关系?
“在沁娘你这儿,我也不瞒着你,毓姐儿这次重返女学馆念书,也是叶侍郎帮的忙,不然要进去,还要通过什么考核试。”张氏看着萧沁压低声说道:“女学馆的洪馆主,听说是叶侍郎的同窗!”
原来竟是如此!
萧沁点点头,一脸狐疑的看着张氏。
不等萧沁问出口,张氏就低声问道:“沁娘,你觉得叶侍郎这个人如何?”
叶敖东这个人如何?
萧沁这下算是反应过来了,睁大眼睛问道:“你相中了他?”
张氏只觉得有些尴尬,抬头环视堂屋一圈,见所有丫头都垂眉顺目,俨如透明人,这才感觉自在一些,仍是压低着声音,说道:“几个月前我不是办过一场茶会么?你我姐妹多年,还能不明白我办这场茶会的意思?”
萧沁就点头微笑道: “你在那个时候相中的?”
张氏也没隐瞒,颔首道:“虽然家底不如老牌权贵,可到底是靠自己打拼出来的,这点儿倒是比旁人强多了!”
“叶侍郎为人如何,我身为内宅妇人,倒是没有接触过,但我家夫君和四郎可都是在朝中,倒是从二人口中听过些许有关叶侍郎的风评。人是不错的,家世清白,父母已故,倒是不必担心侍奉翁姑这些,自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就行了!”
萧沁从不是计较的人,上次萧景泰在陌上遇袭被叶敖东带回去衙署调查的事情,虽然处事方式颇有些让她不快,可事过境迁,萧沁也不会小肚鸡肠到以偏概全,抹杀了他出色的一面。
张氏听她如此说,脸上的笑意就越发深邃了。
“我看他也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上次他帮毓姐儿送信来的时候,话里话外都有透出想要求娶毓姐儿的心思,这事儿我还没跟毓姐儿说起过,那丫头有主见,我也不敢当时就应下,只想先问问大家的意见如何!”张氏说道。
婚姻大事毕竟关系着一个女人的一生,萧沁就算是张氏的好姐妹,也不敢冒险打包票说这门亲事可行,关键还是父母之命。
“毓姐儿不还得读两年女学么?倒是不急,你看看等她沐休回来了,好好问问她的想法。叶侍郎是不错,可关键得两个孩子看对眼了,毕竟一生一世的大事儿,马虎不得!”萧沁笑着说道。
“是,倒是我急了些!”张氏自己的考虑是想着叶敖东既然透出意思来了,她也不好吊着人家不给个态度,但是诚如萧沁所言,成亲了就是两个孩子过一辈子,看对眼了才能和和美美,这事儿少不得要等闺女回家了,好好跟她说道说道才能确认下来。
老姐妹俩叙叙说了半天话,萧沁是打算留人在府中用午膳,可张氏却说风不屈就要下朝,得赶回去伺候着,这话少不得又惹来萧沁一阵打趣。
送了人出府后,萧沁才回到揽月阁,心里寻思着张氏开始给自己女儿物色女婿,她自个儿是不是也得从现在开始好好为女儿沈如晗掌掌眼了?
自己的闺女自己了解,萧沁从来就没有打算将女儿高嫁,只想这将来选一门家世清白人口简单的,能待女儿好的寻常人家便可。
... ...
转眼间三天过去了,这天下朝,萧景泰还未从衙署回来,倒是崔荣绍先一步到了萧府。
长贵将人迎进府来,在二门处恰好遇到了姑老爷沈修和。
二人打了招呼,热情好客的沈修和就直接把崔荣绍招呼到自个儿的院子里喝茶去了。
崔荣绍原是有关案子的事情要跟萧景泰商讨的,可沈修和说萧景泰还没回来,想到自个儿院里喝茶,待人回来了,着同福过来通知一声就知道了,也不用一个人在竹笙院干等着。
崔荣绍见人都这样说了,也不好推辞。
去了沈修和的外书房,茶汤和茶点儿刚送上来,他就笑眯眯的问道:“荣绍啊,最近户部忙不忙啊?”
崔荣绍淡淡一笑,应道:“还好。”
“听说你父亲和母亲前些日子回清河了?”沈修和有些八卦的问道。
“是!”
崔荣绍刚坐下,就感觉沈修和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抛过来,一时间竟有些紧张,不知道这沈大人到底要问些什么,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可是族里要给你张罗亲事了?”沈修和看着崔荣绍一脸的笑意,带着探究目光的眸子转了转,续道:“荣绍你年纪也不小了,都二十二了,早该说亲了,可不要学四郎,那家伙可是让族中长辈们操碎了心!”
崔荣绍一头黑线,万没有想到沈修和无缘无故竟扯到自己头上来,还是他最为忌惮的话题。
“沈大人误会了,父亲母亲每一年都会回清河族里小住,并非是为了......咳,不是为了小子的亲事儿!”
“不是?”沈修和眼睛一亮,继而笑道:“那我下次见着人可得好好说道说道,这孩子的终身大事可是事关重大,就是再忙,也不能忽视了!”
崔荣绍嘴角抽了抽,他坚信自己今天出门一定是没看黄历的缘故,才会在萧府二门就遇到了沈修和。
这笔账,他打算往萧景泰头上算,要不是帮他查案子的相关资料,他也不会不时的往萧府跑.......
可这沈大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他的亲事自家父亲母亲都还没着急上火呢,他倒担心上了?!
沈修和自然不是无缘无故就关心上崔荣绍的,只是昨个儿夫妻俩睡下后,萧沁在他耳边嘀咕着张氏相中叶敖东这个女婿人选的事儿,又顺口提了自己女儿沈如晗已经及笄,倒也可以慢慢的留意合适人选,相中合适的,再让孩子们看看是否有眼缘,毕竟一辈子的事情,可不能让闺女受委屈了。
沈修和听妻子这么说之后,脑中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崔荣绍这个洁身自好前程似锦的大好青年。
崔荣绍也算是自己人,人格品性皆有保证,可不就是他最理想的女婿人选?
适才又听崔荣绍否定崔家二老是回清河张罗亲事,沈修和这心里可别提多美了,越看越觉得崔荣绍跟自己闺女合适。
正打算开口探探崔荣绍心里可有自己相中的小娘子时,同福来了。
“姑老爷,崔郎君好!”同福腼腆的站在书房门口朝内里坐着的两个人施礼问安。
沈修和一字胡抖了抖,心道这臭小子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与沈修和想法不同,崔荣绍看到同福的身影时,心里那叫一个激动啊!
“可是景泰回来了?”崔荣绍问着,一面从坐席上起身。
“是,郎君回来了,崔郎君请随小的来吧!”同福说道,又朝沈修和欠了欠身。
“既然景泰回来了,那荣绍就先告辞了!”崔荣绍含着清浅的笑意对沈修和客气道。
沈修和笑靥和蔼,点头道:“好,咱们下次再喝茶聊天!”
崔荣绍心底打了一个冷颤,嘴上应和着,脚下却似抹了油,一迈出书房,瞬间跑没影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