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招很管用,最终神婆刘答应了帮助西邓村的人去破坏厂子的建设,当然交换条件是西邓村集体出资为神婆刘盖一间砖房,神婆刘死后,村里人给她开一块墓地,把她埋进去。
但令神婆刘没想到的是,还没等西邓村人盖起来砖头房子,她就被埋进黄土了。
神婆刘阻挠厂子建设,靠的当然不是召唤出天兵天将把厂房推到。她如果有那本事,也就不会被人打断胳膊忍气吞声到现在。
既然不能把实体的砖瓦推到,那就只能从磊砖瓦的人入手了。神婆刘想通过伤害工人的身体,限制工人的劳动能力来达到目的,而她害人的手段,与她治人的手段一样,通过一种叫纸娃娃的东西。
说到这里,我们就有必要详细说一下神婆刘治病的方式。其实无论中医还是西医,治病靠的无非就是吃药,只不过西医认为吃药能治好病的原理是因为药可以把病菌杀死,中医认为吃药治好病的原理是调节人的阴阳二气。
但神婆刘治病的方法则与二者都不一样,总的来说,她的医术传承自中国南方一种古老的偏门——巫医。至于师出哪门,我们就无法考究了,因为神婆刘被西邓村的人从茅屋中请出来之后,还没来得及多说两句话,就永远无法开口了。
神婆刘给人治病的时候,首先要唱着歌在病人的身边跳来跳去,别人以为她在装神弄鬼,但实则她的歌很有讲究,她的声音低沉但不沙哑,有点像汽车行进时马达发出的嗡嗡声,让人昏昏欲睡。过不了多久,被她围着转的病人就会被催眠。
前面章节在讲啊兽的能力的时候介绍过,啊兽可以靠着气功把动物的魂魄吸走,而不能吸走人的,是因为动物没有觉魂,觉魂控制着人的意识。
但神婆刘的歌曲,可以把人的觉魂催眠,让人暂时失去意识。人一旦失去意识,魂魄也就容易被勾走了。这时,神婆刘就会把病人的中指缠一根线,线的另一端捆在一个事先捏好的纸娃娃的身上,然后再拿出一个碗,碗里装着事先准备好的药。
奇玮说到这里,我打断了他的话:“那是什么药你知道吗?”
奇玮摇摇头说:“不知道,不过,我千方百计找人带回来一些,我们可以像上次那样把药的成分检验出来。”
啊兽说:“可以肯定的是,那种药一定有吸引魂魄的作用。那个神婆刘不会气功,不能像我一样把人的魂魄吸出来,只有靠这种方式。”
“你怎么知道她就一定要把魂魄弄出来?”奇玮对啊兽能猜出他的想法感到比较诧异。
“很简单,不然她唱那些歌把人的觉魂催眠干什么。”
“好了,我们还是别打岔了,让奇玮继续说下去吧。”我说。
自从遇见他们两个,我仿佛从一个正常的医生一下变成了一个神棍术士,现在的我,居然对一个死了的巫医开始感兴趣。
奇玮张开嘴,开始继续讲述神婆刘的故事。
神婆刘拿出一个碗,碗里装着药,开始往病人的手指上涂,就像啊兽说的那样,神婆刘的药膏,可以吸引人魂魄,神婆刘将药膏顺着绳子均匀地抹上,病人的魂魄也就跟着那些药膏爬上绳子,最后被装进那个事先捏好的纸人娃娃里。
就像邓晋招魂时用女人的月经血锁住魂魄一样,神婆刘也会事先在那个纸娃娃身上涂满月经血,让魂魄不至于飞散。
原来天下巫术,本就是一家。
如果病人是中了风头疼,那个纸人娃娃的头就会吹出一股风;如果病人是得了痢疾肚子疼,那个纸人娃娃就会在肚子上开一个口,然后爬出一条模样奇怪的虫子;如果病人的皮肤不幸被烧伤了,纸人娃娃相应的部位就会冒烟。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神婆刘会再次把魂魄通过那根线引到病人的身上,藏起纸人娃娃,收起线,擦干病人手指上的药膏,然后大喝一声把病人的觉魂唤醒。醒来后,原本疼的地方就不再疼了,甚至被烧伤的皮肤也变得像从前一样光润洁白。
对于病人来说,仿佛是自己睡一觉,病就好了。
我再一次打断了奇玮的话:“你说所有病人都是在她那里睡一觉病就好了,并没有人看到神婆刘是通过什么方法治好的,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别忘了,我有一双‘时之瞳’。所有发生在以前的事情,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按照神婆刘的理论,我们生病,是因为自身的魂魄出了问题。那神婆刘治好别人的病,靠的就是将魂魄的问题转移到那个纸娃娃身上,然后再将治好的魂魄传回人的身体。”啊兽分析道。
“我想也应该是这样,因为后来神婆刘将自己的魂魄传到纸娃娃身上,就再也没有传回来……”
随着医疗条件的发达,加之神婆刘治疗方式的怪异,来她的门前寻求治疗的人越来越少,渐渐地便无人问津,神婆刘的光景也日渐穷迫。这次,村民把她请出来,还答应给她盖房子,神婆刘自然是全心全力地去帮忙。
神婆刘害人的方法与她治人的方法如出一辙,靠的也是那个纸娃娃。
神婆刘选择了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独自一人悄悄地潜进东邓村,她并没有让西邓村的人跟来是因为她不想自己吃饭的手艺被别人看到。
神婆刘悄悄走到工地的外围,选择一处背阴的地方靠着墙根坐了下来,她掏出抹得血糊糊的纸娃娃和药膏,在地上放好,然后就拖着那条断手,闭上了眼睛。
仪式开始。
她将自己的手指与纸娃娃的脖子捆在一起,涂上药膏,心中默念催眠歌词,不一会儿脑袋一歪,身子一软就靠在了墙根上睡过去了。
只是这种睡不是普通意义的睡眠,是把觉魂都催眠的睡觉,是深度的睡眠。
神婆刘睡着后,那个纸人娃娃开始动了起来,它解开绑在脖子上的绳索,伸了伸胳膊,一跳,张开四肢,顺着风跃进了厂子里。
神婆刘能掐会算,她早已算好今晚的天气,风向,等到合适的机会才开始行动。
但是那个纸人跳进去后,就再也没能出来。神婆刘第二天被发现死在工地外围的墙上,大冬天的,身子早就冻硬了,胸钱那只断手随着风一摆一摆的摇晃着。在工地里,还发现了一只倒地的纸人娃娃,两只眼睛无神地看向天空。
神婆刘就这样死了,来不及住西邓村人给她盖的砖头房子。
“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我问奇玮。
奇玮摇摇头,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不过从后面发生的事情来看,我能猜出个大概。”
啊兽说,是不是与邓福德看到的那个绿骷髅有关?
奇玮点点头,开始继续往下说。
自那以后,陆续就有民工说自己在晚上出来方便的时候也听见老厨房的房子里有类似“咯咯”地牙齿碰撞发出来的声音,一时人人自危,久而久之,大家就都不敢接近那里了。
一个月后,厂房盖成,机器也陆续到位,一切都已准备好,就等招人开工了。其实招人也很简单,东邓村的男女老少早就安排好了。
那帮建筑工人领了工钱后,逃也似的撤走了——这地方闹鬼,搁谁都不愿意在这多待,要不是前期的工钱没有结,人早就跑光了。当然,那间临时的厨房也被拆了,只留下一堆废料在那里。奇玮作为这个厂子的董事长,在和工头结钱的时候听到他无意间说出来的这个事情。于是他就想亲自到那个地方看看。
奇玮讲到这里,啊兽就有些怪他了:“这么危险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和我说?你一个人去万一出了问题怎么办?”
“当时我就是想去看看,不会想到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奇玮说。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急切地问了起来。
奇玮拿起了桌子上的水杯,喝了一口,又开始说起了那晚的事情。
那晚,奇玮开车来到了以前工地厨房的那个地方。虽然厨房早已被拆得只剩下板子,但奇玮停下车,仍然能闻到那股难闻的味道。
“真是作孽。”奇玮摇摇头。由于在了真水库里的胜利,他并不把那个隐藏在厨房的绿色骷髅当回事。殊不知了真水库那次若没有啊兽,我们两个早已成为老虎精的伥鬼。
而这次的粗心大意也差点要了奇玮的命。
奇玮忍着恶臭在地上翻了一会,除了一些沾着粪便的木板之外,就是一些破砖烂瓦,没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之后,奇玮就想去地底下看看。
四周静悄悄的,偶尔有一阵风吹过,也像是为这个冬天更增加一层寒冷。奇玮一个人站在废弃的荒地上,默念咒语,在寒风中完成了把自己魂魄化的过程。
奇玮的魂魄钻入了地面,开始搜寻那只绿色的骷髅头。他一直深入了地面米,但除了泥土和蚂蚁、老鼠等生物之外什么都看不见。
奇玮的魂魄游荡了方圆一里的土地,还是一无所获,奇玮的瞳力只能支撑十分钟,十分钟之后,如果还在地底下呆着,那就相当于被活埋。
正当他准备飘到地面上时,忽然听见身边传来一阵“咯咯”的声音,像一个人在冷极了的情况下牙齿打着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