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 咱们现在去哪?”徐二郎小心护着刘怡, 许是举办山歌大会,镇上人来人往,很是喧哗热闹, 下河村参加山歌大会的人,由村长领着去了擂台那边。
“四处走走, 顺便去私塾看看小狗子,今儿是山歌大会, 说不定私塾今儿放假。”刘怡摸着下巴, 想了下让徐二郎带着她往私塾方向走去。唱山歌刘怡听听还行,真让她上场的话,估计会吓死人。
山歌大会是澧县难得盛事, 这天四面八方的人云聚而来, 一方面是为了欣赏山歌大会,这天亦被称之为赶集之日, 看着街道两侧各式各样的东西, 不由得觉得嘴馋。
“前面很热闹,发生什么事呢?”刘怡好奇往前面眺望,不知怎么的,突然前面传来一阵叫嚣声,还伴随着小孩子的哭闹声, 这大街上怎么会有人吵架,何况还带着小孩,难道是又遇上什么流氓地痞?
“不知道, 媳妇小心些,前面人多,要不我们去旁边的酒楼?”徐二郎指着街道旁耸立的酒楼,一小会,前面汇聚了几十个人,差点将街道都堵塞了。今天事情太多,巡逻的捕快没来得及赶过来。
“好。”知道徐二郎担心她身子,两人相携进了旁边的酒楼。
“欢迎光临!客官需要些什么?”刚踏进酒楼,酒楼的小二弯着腰,笑脸迎人走了上来,肩上搭着块毛巾。
“去二楼,媳妇你要吃点什么吗?”徐二郎转身问着刘怡,不急不慢上了二楼,酒楼里坐满了人,或是粗布麻衣,或是锦衣华服……熙熙壤壤很是热闹,两三个小二来回穿梭,嘴里麻利说着菜名,动作利落干脆。
“还不饿,随便点两个糕点,上壶茶。”刘怡靠着临窗的位置坐了下来,二楼比一楼要安静些,就着临窗的位置朝下面看了去,下面闹事的人却是熟人。
三年前何三在下河村大闹一场,随着何三的离去,赵寡妇悄无声息从下河村失了踪迹,有人说赵寡妇羞愧,带着狗蛋匆忙走了,也有人说赵寡妇跟何三去了镇上……什么说法都有,三年没见,赵寡妇比以前消瘦不少,不过身上却光鲜亮丽,看来至少有一点没说错,三年前赵寡妇是跟别人走了,只是这‘别人’不知是谁?
徐二郎让小二报了酒楼的糕点,照着刘怡的口味要了三个糕点,回过头就看着刘怡望着窗外,顺着视线望了过去,“是赵寡妇?”
“嗯!应该是她,没想到三年不见,赵寡妇日子过得倒是不错。”刘怡冷嘲笑着,锦衣玉食的日子可没那么好过,赵寡妇右颊红肿,嘴角带着血丝,披头散发,死死将孩子揽在怀里,恶狠狠瞪着站在身前的华服女子。
“小二,你认识楼下闹事那些人吗?”刘怡抬头问着小二。
小二放下手上的茶壶,往楼下瞥了眼,笑着答道:“客观是外地人吧!楼下的是何夫人和何家四姨娘,这事隔段时间就会出现,镇上人都习惯了!”
刘怡和徐二郎像是一样,何夫人……难道三年前赵寡妇真跟何三走了,赵寡妇以前在镇上有个烧饼摊子,何三没少去纠缠赵寡妇,还想着何三应该会娶赵寡妇过门,没想到何三家里早就有了妻妾,赵寡妇进门可想而知,日子会多艰辛!何况赵寡妇还带着个拖油瓶,刁难怕是少不了。
“何夫人?可是镇上何三的妻子。”
“对,就是何三。”何三是镇上有名的恶霸,为富不仁,没少让人记恨,可是没办法,人家何三身后有后台,一般人哪敢真的上门找何三晦气。
小二离开后,刘怡和徐二郎靠着窗,听着楼下的吵闹。
“贱人,爷可怜你才让你进门,没想却是个不守妇道的贱人。”何夫人冷冷看着跪坐在街上的赵寡妇,不过是个死了丈夫的寡妇,要不是看着她无亲无故,对自己没什么威胁,她哪会这样轻易就允许赵寡妇进门。
偏偏这赵寡妇不安生,进了何家大门,老想着往外跑,整天就知道闹事,带着个拖油瓶也就算了,还妄想招惹别的男人,不好好教训一顿,莫不是让她丢了何家的颜面,说着就让身后的丫头狠狠甩了赵寡妇几个耳光。
何三在澧县横行霸道,靠的就是何夫人娘家的关系,何三喜欢赵寡妇不假,却不会为了赵寡妇反驳违背何夫人的意愿,赵寡妇长得不错,一段日子娇养,体态自然跟着妩媚不少,打从她一进门,何三就极少去其他屋里歇息,家里那些女人自然怨恨不少,便联合起来对赵寡妇下手,也就有了今日这一幕。
“我没有,夫人我真的没有。”赵寡妇使命磕头,眼睛却不断寻找何三的身影,盼着何三能赶过来,何夫人成了精的人,哪会不明白赵寡妇那点心思,对跟前的丫头使了个眼色,丫头下手更狠。
“还说没有,喜翠亲眼看着你跟男人在葫芦巷见面亲热,还敢否认。”何夫人冷言冷语,偷汉子,不守妇道,这可是要被浸猪笼的大事。
何夫人抿着嘴,鄙夷看着地上披头散发的赵寡妇,不过是个乡野粗鄙寡妇,却妄想正妻之位,真以为她跟何三说的哪些话,她不知情,赵寡妇怕是忘了何府能做主的人不是何三,是她。
“夫人,我没有,真的没有。”听着两侧行人纷纷指责何夫人,赵寡妇嘴角忍不住上扬,她原本瞧不上何三,中意徐二郎,想让徐二郎娶她进门,徐家在下河村算是知根知底的熟人,若真嫁给徐二郎,她不用为日后生计发愁。
可是没想到,徐二郎宁可娶刘家村刘怡,也不乐意娶她过门,不过是个没张开的小姑娘,有什么了不起的,撩拨徐二郎几次,都没见徐二郎动情,所幸赌了口气,点头愿意嫁给何三,点头后她才知道何三家中早就有了妻妾,后悔无用,她只得隐忍,一边在何三面前乖巧听话,一边步步为营跟何三家里那些女人争斗。
她不是什么都不懂得愣头青,演戏每次都恰到好处,更加懂得利用何三对她的宠爱,在何三站稳,偏偏她没想到,何三压根就不敢反抗何夫人。
“怎么,心疼赵寡妇了?”刘怡似笑非笑睨着徐二郎纠结的脸,刘怡这位置,刚好能看清赵寡妇脸上一闪而逝的狠辣,以前在下河村时,刘怡就觉得赵寡妇这人心思太深,哪怕下河村老胡家彪悍的柳氏,最多也就对着王氏打骂,却不会想害人性命,可赵寡妇这人不同,每次看她的眼神,好似想要吃了她一样。
这种人哪像是农村妇人,听下河村乡亲说过,赵寡妇是赵大牛从外面买回来的媳妇,不是正经人家的女儿,刘怡当时没明白过来,后来才回过神,不是正经人家女儿,意思便是说出身烟花柳巷,从那地方出来的人,心思都拐了好几个弯。
“媳妇说啥话?我跟赵寡妇没关系,这女人很麻烦。”徐二郎摇摇头,大哥就是太耿直,才老是被这女人算计了去,他明明什么都没做,村里却有人说他要娶她过门,周氏那事谁知道赵寡妇有没有横插一脚?
“二郎这话咋说?”刘怡大吃一惊。
抬起头,吃着糕点,打量着徐二郎,赵寡妇样貌身材都不错,不然何三也不会纠缠她那么久,明知道她是个寡妇,还带着狗蛋,依旧愿意将她娶进门。手段必定不简单!不过二郎咋会知道,她还以为男人都很迟钝。
“很讨厌!”徐二郎深黯的眼,扫了眼楼下坐在地上楚楚可怜的赵寡妇,不喜欢赵寡妇身上的气味,阴冷的味道让人起毛,不想媳妇总是暖暖的,闻起来很舒服。
“很讨厌!”刘怡嘴角抽了下,难道说是小强的直觉?
“嗯!”徐二郎认真点头,赵寡妇和王氏是同一类人,算计心重,这种女人若是娶进门,迟早得家宅不宁,狗蛋比小狗子大,蛮横不讲理,哪像小狗子乖巧听话,能把小孩教成这样,想来赵寡妇也好不到哪里去。
两人说着,楼下这会突然安静了下来。
何三从轿子走了下来,就看着何夫人冷冷呵斥赵寡妇,看着赵寡妇脸颊红肿,样子狼狈,狗蛋被赵寡妇护在怀里,眼角余光望着何三走近,低头对着狗蛋说了两句,神态愈发卑微,“夫人,我真的什么都没做,今早我带着狗蛋出门,去了趟下河村,夫人说的葫芦巷我根本不知道是哪里?”
“坏人,为什么要欺负我娘?”狗蛋在赵寡妇怀里挣扎,挥着拳头恶狠狠瞪着何夫人,何夫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待何三走进时,才回过神,脸上笑容冷了三分,该死,竟被这贱人算计了,何三眼里的怒气,她自然没错过。
“发生什么事了?”何三冷冷望向何夫人,小心扶起赵寡妇,将赵寡妇和狗蛋藏在身后,戒备注视着何夫人,这些年靠着何夫人娘家的势力,何三的生意扩展了好几倍,对何夫人何三敬重过于喜欢。
何夫人很少笑,总是冷冰冰僵着一张脸,哪个男人会喜欢上这种女人?比起何夫人的冷漠,赵寡妇温柔善解人意,更讨何三欢喜。
不久前,何三还跟何夫人提起,想抬赵寡妇做平妻。何夫人哪可能点头,二话没说就拒绝了,何夫人出身书香门第,当年要不是瞎了眼,怎么嫁给何三这个恶霸,区区一个乡野寡妇,竟妄想跟她平起平坐,何夫人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看着何三这神态,刘怡禁不住笑了起来,“二郎,还好你没娶她进门,不然娘估计会被她气死。”赵寡妇那心思,刘怡哪会不明白,看着赵寡妇这样子,刘怡不由得想起刘倩,真像!何夫人和上辈子的她何其相像。
“嗯。”徐二郎一本正经点头,眼睛闪过恼意,想起赵寡妇跟他说过的哪些话,心底怒意怎么都忍不住。
“二郎你咋了?”刘怡看着徐二郎脸色一变,怒意转瞬即逝,不由得觉得奇怪,好好地怎么就生气了,谁惹他了!
“没事。”徐二郎摇摇头,这些事他不想让刘怡知道,赵寡妇太不安分了,要不是今日他亲眼看着这一幕,说不定还真会被她之前说过的话给骗了,什么叫做在何家的日子生不如死,什么叫做想让他找何三,让何三休了她……真可笑!
“二郎真的没事?”刘怡哪会相信二郎真的没事,脸都变色了还说没事,“二郎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难道是关于赵寡妇的?”
刘怡扫了眼楼下的赵寡妇,看着何三冷声责骂何夫人,话落,敏锐察觉到在她说出赵寡妇三字时,二郎身子僵了一刹那。
看着刘怡面色不善,徐二郎轻声将早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赵寡妇上午回了下河村,那时大伙都在村长家,不知怎么的赵寡妇将徐二郎叫了出去,对着徐二郎就是一顿哭诉,哭得徐二郎莫名其妙,还让徐二郎来镇上时,去万福楼等她。
听着徐二郎的解释,刘怡嘴角怎么都忍不住冷笑,好你个赵寡妇,怪不得被骂不要脸,果真是不要脸,都做了何三的妾侍,还想着勾搭她家二郎。难怪二郎听到她要来镇上时,表情有些纠结,那时候她觉得奇怪,老黄叔都说了她这身子稳了,只要不碰着肚子就出不了事。
当时她还以为二郎担心她身子,原来是因为赵寡妇。
还好二郎定力好,压根没受赵寡妇蛊惑,不过刘怡还是很生气,踢了二郎几下,在二郎脸上狠狠咬了两口,扫了眼下面的冷脸的何夫人,和得意洋洋的赵寡妇。
赵寡妇这么关心她家二郎,她也得回份礼才行,凑在二郎耳边交代了几句,结了帐就去了小狗子的私塾去探望小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