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柳青青在任何时间出现在任何地点,刘飞阳都不会感到意外,想当初在中水的时候,她可是敢在夜里跟着自己走半个中水县的人。
要知道,当时是在飘雪的夜晚,刘飞阳头上顶着孝布,怀里揣着菜刀。
但是能从她嘴里听见“这还不够”
足以让刘飞阳感到震惊。
在他的印象中,乃至在所有人的印象中,柳青青都是个狠辣的角色,这条野鸡脖蛇不咬人还好,发火的时候能追出几公里,并且咬到之后不会轻易松口。
“你好像变了?”
刘飞阳没有继续追问她掉泪的原因,可能是眼里进了沙子,又或是想到什么,只是他现在确实感觉到,站在身边的柳青青与以往不同。
“我不知道,我的生活怎么被我过成了这个样子,原计划都是好好的,可活着活着,就发现一切与设想的背离,并且背离的原来越多”
她更加莫名其妙的发出感慨。
刘飞阳没继续追问,他发现自己也没有原来快乐,如果现在要说他最幸福的是那一段时光,他会果断的回答是坐在曹武庙的炕头,每天有所期盼,并且不那么沉重,下午的时候盼着安然过来送饭,晚上的时候想着回到家能蹲在安然的墙根下抽一根旱烟,然后睡过去,第二天照常上班。
“刘飞阳,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你也会像齐老三一样,被新人给踢下神坛,你要明白,齐老三可是惠北市独一无二的大枭,他不是张腾、不是吴中更不是马汉,他的位置足以让百分九十九以上的人仰望,可他这样的人也有光环黯淡的一天,如果你也有这么一天,你该怎么办?”
柳青青少有的声情并茂表达,不像是以往的青姐,更像是活了二十几年的柳青青,她不像是在问刘飞阳,更像是在问自己。
刘飞阳的沉重是因为背负的太多,不明白她为何有这样的情感。
不重不轻道“如果你遇到问题,可以跟我说!”
柳青青听到这话,突然转过头,眼神中竟然有一些无助,她看了两秒,眼神又变得坚定起来,随后就是刚刚的颓废一扫而空,霸气道“我柳青青会遇到问题?这辈子都不可能有难住我的问题…”刘飞阳摇摇头,没有回应。
与此同时,公寓里。
这是齐老三的房产,也可以说是他十几年前的房产,自从盛世华庭开业以来,他就住在最顶层,还没回来过,如果不是盛世华庭停业整顿,那里太冷清,他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到这个几十平的小房子。
今天维多利亚开业,从这里能看到燃放的烟火,很璀璨。
介念、魏良胜、还有螃蟹都在这里,他们本想把窗帘拉上,可被齐老三给制止,说看不见光还能听见声,没有必要。
这房子的客厅不大,宽度只有三米左右,有沙发,有茶几。
此时的茶几上摆着一个棋盘,齐老三坐在沙发上,螃蟹在对面拿个小马扎,两人正在下棋,介念和魏良胜愁容满布的坐在一旁,闭口不言。
现在的齐老三相比较盛世华庭最顶层的三爷,好像老了很多,一个月的时间,他头上已经出现比黑发还要多的白发,脸上的皱纹也明显增加。
螃蟹,从齐老三出道开始就跟在身边的兄弟,几十年过去,却从未走到他的心里,有几次被边缘化,又有几次临危受命。
这次不同,在以前支持齐老三的人都选择中立,中立的人开始倒戈的情况下,他却主动回来。
“死棋?”
齐老三盯着棋盘,嘴里冒出两个字,他手里拿着一摞吃掉的对方的棋,不断摆弄,发出咔咔声响。
“死棋!”
螃蟹开口肯定道,自己的连环炮已经把齐老三逼到毫无退路,在作出任何抗争都是徒劳,两人以前经常下棋,可所谓的以前也有十年了,自从齐老三成了三爷,螃蟹还是螃蟹之后,两人就从未下过棋。
“要不然缓一步?”螃蟹开口问道,以前两人经常在这样。
齐老三认真的盯着棋盘,审慎思考,自己只剩下一个车,还有两个没过河的小卒,而螃蟹还剩下两个炮和一个马,要说缓一步未必不能翻盘,只是翻盘的概率不大,下到最后很有可能自己一无所有剩个光杆司令。
如果走到这步被人赢了,未免太过难看。
“不缓了!”齐老三思考之后摇摇头。
“不缓可就输了”螃蟹抬头看着他,他突然之间觉得三哥老的太快,好像都已经不认识,曾经背靠着背让十几位仇家围在中间还能睁开眼睛,大吼着让他们来的豪情已经不在,犹如做梦一般。
魏良胜和介念看了眼棋盘,也都莫名感到悲哀,他们都知道下的是棋,棋上表达的却是惠北市的局势。
“曾经有一步棋下错了,一步错,满盘错”
齐老三悠悠的叹道,他说的错是不应该那么着急追杀刘飞阳,如果按照以前的套路,撩拨圈子的那群人,最后赢的极有可能是自己。
只不过,当时全惠北人的眼睛都在盯着,自己唐唐三爷如果不干出点什么,就落了下乘,容易被人看轻。
“不对,那步棋没下错”
齐老三又开口否定,要怪只能怪刘飞阳命大,如果他死了,那么一切都不是现在这种情况。
“今天维多利亚开业,听说惠北市中层以上的人,去了大部分,就连上次开会的那几个都有人打电话过去表示祝贺”
螃蟹声音不高,因为现在谁都认为,刘飞阳是即将升起的新星,而齐老三注定成为他崛起路上的垫脚石,在没有野地事件之前的刘飞阳,充其量就是在人们口中流传,值得重视,可把三爷摁倒则大为不同,这是实质性的向前一大步。
“这样不能翻盘了么?”
齐老三还盯着棋盘,自言自语道。
他越是说,房间内的气压越低,其他人还好点,魏良胜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嘴巴,如果当初跟着刘飞阳从那个包厢里走出去该多好,也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自从进入这间屋子开始,他就没笑过,有几次更是偷偷在厕所给自己两个嘴巴。
“能翻盘!”
齐老三突然开口,重重说道。
“唰!”几人同时把目光看向他,像是看到希望带有几分炽热。
随后就看,齐老三一手搭在棋盘上,抬手一掀,把棋盘扔到地上,棋子散落一地。
齐老三挺起胸膛,又恢复神奇,傲然道“我不认输,谁能让我输?”
三人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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