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亭,光听这名字,就能读出几分诗意。
南越阮家兄弟进入东边澜国境内后,羸弱的澜国士兵,抵抗不住南越军的汹涌攻势,一路丢城失地,眼看整个大好河山就要拱手相让,只得派人议和。
因为连番攻击,南越军也已经成了强弩之末,正好顺个台阶下,于是又提出了让澜国割让三座城池,双方这才达成合约。
听雨亭就在最东边的东阳城中,位置极其优越,从这里,甚至能看到远处的澜国土地。
即使在这样雅致地方,越王阮婴齐吃穿用度也极为朴素,他明白心中的豪情壮志,不愿意在声色犬马之中消磨了斗志。
他的弟弟高昌侯阮建德也是这般,这两兄弟,想要做的,就是如何逐鹿中原,称霸天下。
他们二人身旁站着的一人,英气逼人,相貌雄毅,面如冠玉,玉树临风,他叫林忠,是阮军都尉,也是越王的女婿,不过他的女儿刚一过门就去世了,但是林忠对阮家忠心耿耿,对那个刚过门的妻子恋恋不忘。
这一点,感动了阮家兄弟,并把阮家的嫡系部队,从来只能由阮家王族掌握的部队——阮军交给林忠带领,林忠也不负众望,将这支部队带得风生水起,让它成为了南越最精锐的部队。
越王问道:"听说何诺军南下攻打南卫,你认为有多少胜算?"
高昌侯认真地道:"十拿九稳。"
越王看了看手中的情报,道:"不过按照目前的军报,何诺军一败再败,似乎南征之败,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高昌侯道:"在外统兵,我从来不看军报上的东西,都是报上去糊弄人的。战场之上,才能捕捉到真正的战况,根据我的经验来看,何诺军败得太没有道理,恐怕这其中有诈。"
越王点点头,补充了一句:"也不可一概而论,还要看着军报究竟是谁写的。"
"忠儿,你点一支阮军前往南卫,看一下目前到底是什么情况,别太大张旗鼓。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办事,不需要急于办成,给你足够的时间观察、寻找战机,这种事你擅长。"
林忠躬身道:"领命。"
听雨亭,始终细雨淋漓。眺望出去,满眼的风景如画。
越王坐直身体,从一只木盆里掏出一把饵料,抛向栏外湖中,惹来无数条锦鲤跃出湖面,望着这番灵动景象,望着这番场景,感叹道:"何时我们才能鲤鱼跳龙门啊。"
高昌侯也跟着丢了几把饵料,看腻了锦鲤翻腾的画面,拍拍手站起身,道:"以前吧,我们继承父辈留下的江山,总觉得天经地义,现在还这么认为,只不过多了几分珍惜,我们现在脚下的土地,是我们真刀**打出来的,才知道占领一块地,好好守住,是多么的难。"
听了弟弟这推心置腹的话,越王想起来死去的父亲,一字一眼说道:"我们两兄弟前方还有很多路要走,但是只要我们不放弃,总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高昌侯微微一笑,终于拿起酒碗,轻轻喝了一口,道:"百年之梦,希望能在我们兄弟手中实现。"
......
河阳城,何诺军大营。
何诺案头上堆着连日来的军报,几乎都是败绩,丢城失地,但何诺似乎对着都不在意,他更在意的是牺牲了多少士兵,目前的军力还有多少。
当听到各营回报,军队损伤并不大,主力部队几乎没有损失,就放心了,准备下帐。
但是帐中那些一线大将受不了了,纷纷感叹道:"我从打仗一来还没有败过这么多次,实在是窝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仗不是这么打的啊!"
何诺原本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结,道:"军令如山,就按我说得做。"
众人都知道军令,不敢违拗,但是脸中仍然是欲言又止的表情。
何亮终于受不了道:"何亮我第一次独立带兵打仗,但是这仗的确打的窝囊!"
见到何亮似乎有些气急败坏了,先锋赵峻茂大声喝道:"莽夫!"
何亮跳脚道:"这么打败仗,你不急啊?"
赵峻茂语塞,一时间无法应答反驳。
何诺当即站起来,喝道:"都给我安静点,难道你们忘了出征之前的约定吗?这点小败都承受不了,以后怎么获得大胜?"
何诺话音响起,大帐之内雅雀无声,何诺继续问道:"你们知道这次出征的目的吗?何亮你先说。"
何亮声音扬起:"击败南卫,报河阳城战之仇。"
孟啸尘道:"通过南卫的城池来壮大我们自己。"
储修能道:"以战养战,通过战斗,扩充军队。"
何诺摇摇头,道:"南卫国树大根深,百年来经营,我们想要短期灭掉南卫,不现实。物先腐而虫生,当今攻灭南卫,最重要的是,引起南卫君臣猜忌,从而最大程度消灭南卫的有生力量。如果顺利的话,此次出征都有望攻灭南卫国。"
听到众将似乎都不解其意,何诺解释道:"如今我们一方面示弱给卫国,可以让其麻痹大意,从而为以后的反攻做好准备,更重要的是,通过营造出一种战场假象,离间南卫君臣,从而卫以后的战争作准备。"
孟啸尘仍觉得有些可惜,道:"大哥,我们曾经号称常胜将军,如今败这么多次,实在是耻辱。"
何诺平静道:"常胜将军的名头算什么,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是舍不得放手的。"
孟啸尘撇了撇嘴,嘀咕道:"恐怕孑然一身才有资格说这话吧。"
何诺道:"就按照我的安排,我们一败再败,直到退出南卫国境,然后听我的号令,合适的机会,对敌人,一击致命!"
帐中大将齐声点头:"诺。"
何诺叹息了一声,想了想,自己终究还是资望不够,那些天下名将,无论出什么号令,下属想的是服从,而不是质疑。
何诺明白,接下来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