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路过了最开始梦游似的几天,之后也就没什么了。
高天赋者虽然稀少,但也不至于到大熊猫那种地步,他们学校就有好些个,没什么好惊讶的。
守护甜心快看完了,接下来呢,要不把死后文重新看一遍?
林小路陷入沉思。
她以为,这样的日子,可以一直持续下去。
但是,灾难之夜,降临了。
几乎如同噩梦一般。
她和妈妈在第一时间进入避难所。
可到最后,就连避难所,也被怪物攻破。
人们开始尖叫拥挤踩踏哭喊。
小路和妈妈一起,往避难所深处挤去。
她亲眼看到,有个小孩摔倒了,那个年轻的母亲哭着,想把孩子扶起来。
一双双脚已经从小孩身上踏了过去。
鲜血蔓延,年轻的母亲哭喊着祈求别人停一停,但越来越多的脚踩在小孩身上。
小路几乎走不动路。
要不是她的妈妈,抱着她,恐怕小路也会摔倒,然后……
背后是怪物的吼叫。
她们能看到,一双双血红的眼睛。
还有一个个倒下的生命。
这里,是地域吗?
走着走着,踩到了水。
小路低头,看到血红的液体,从后面蔓延了过来。
多少死去的生命。
这是地域吧!
她们挤到了避难所的最深处。
怪物还在不停厮杀,越来越近。
林小路紧紧地抱着妈妈。
忽然,金色的火焰亮了起来。
有人兴奋地喊了一声。
“职业者!”
“太好了,我们得救了!”
“职业者来了!”
最开始的寂静后,人群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林小路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她看向妈妈。
“妈妈,我们得救了!”
“妈……妈妈?”
林小路的声音越来越小。
她看到,妈妈双眼无神,一张脸保持着某个说不出来的表情。
小路可以确定,妈妈还活着。
可无论她怎么摇晃,怎么叫,林妈妈都没有反应。
灾难之夜后,临江开始了重建。
林妈妈诊断出精神疾病,不能看到红色,每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只是默默盯着某个地方看,同时也丧尸了工作能力。
好在这段时间,临江一切生活物资由联盟调配,食物方面不用担心。
林妈妈接受治疗,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不见好转。
小路很担心,请了假,每天陪着妈妈,不知道该怎么办。
直到有一天,在林妈妈的主治医师的介绍下,她们去了一个工作室。
有许多和林妈妈相同情况的患者,在这里接受治疗。
只是过去一个星期,林小路惊讶地发现,林妈妈的精神大大好转。
她喜极而泣。
但还是不放心,就这么过去了一个月,确定林妈妈基本好转,她重新去上学。
小路成长了很多。
她更加认真的学习。
主动搜寻职业者的资料。
以自己的资质,应该能成为职业者。
她要变强。
但是,在某个周日的晚上,她被妈妈带走了。
“来,小路,跟妈妈去个地方。”
当时,小路看到,妈妈脸上的表情,非常祥和,非常温暖。
她想也不想地答应了。
于是,林小路参加了神教的弥撒。
这一晚,她看到了一个,如同陌生人一般的妈妈。
也听到了完全颠覆三观的理论。
什么职业者都是怪物,什么怪物才是使者,黑白兑换,善恶不分。
林小路想回家跟妈妈好好理论。
但她没有这个机会了。
当晚,她被强制服下了平安丸。
这个白色药丸,在抑制天赋的同时,还具备着超强的上瘾性。
只要一天中断,就会出现一系列的不良反应。
严重的,甚至会当场晕倒。
普通天赋的人,一天三次,一次一片,也就够了。
但是,像林小路这样,精神高达1.3的孩子,必须加大剂量。
她被硬塞进了十八片。
而把这些平安丸塞进她嘴里的,正是自己的妈妈。
林小路永远也忘不了,她的妈妈当时的表情。
无比狂热,像是失去了理智。
而妈妈看向自己的目光里,满是恶毒。
她是这么称呼自己这个女儿的。
“罪人!”
从那一晚起,她所有的命运,戛然而止。
不是改变,而是断点,后来的人生,已经毫无意义。
黑暗笼罩了她。
不知道神教用了什么手段,她的天赋数据,被改动了。
她重新变成了那个平平无奇的女孩。
小路升上高中,进了鹰山中学。
每当她看到觉醒班的学生,看到他们穿着训练服跑步,双眼深处,都有些莫名的光彩。
因为长时间大剂量的服用平安丸,林小路的身体素质,一落千丈。
手臂非常细,脸色苍白,声音很弱,看上去就像是个病秧子。
而因为要给她持续供应大量平安丸,家里的钱也越来越少。
直到那个晚上,她回家,大门紧锁,无论怎么敲都没人开。
小路给妈妈打电话,没人接。
小路在门口,等啊等,等到深夜十点。
小脸冻得发青。
终于,大门开了。
她惊喜地站起来。
双眼刚刚亮起的光芒,一下子黯淡了下去。
出来的,不是妈妈。
一个陌生男人,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往外走。
路过她身边时,笑了笑,伸手想摸小路的脑袋。
小路跟触电似的往旁边躲,但身体太弱,一下子摔倒在地。
男人啐了一口,骂了两句很不好听的话,走了。
林小路站在大门前,沉默着,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要回去吗?
这个以前是家的地方。
一些事情,发生在动漫里小说里,你看了,可能会感到难过或者气愤。
但如果这些不好的事情,真实地发生在你自己身上。
根本不会有什么悲伤啊难过啊之类。
只有平静。
像死了一样的平静。
林小路变得更加孤僻。
她开始远离人群。
独自上下学。
拒绝所有人来自己家。
而那些大门紧锁的晚上,她背着书包,在临江里漫无目的地游荡。
像是丧尸。
她坐在天桥的台阶上,下面车水马龙,还有路灯橘黄色的暖光。
她滑着手机的通讯录,上上下下。
活了十多年,竟然不知道该打给谁。
她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说。
手指停在某个名字上。
脑海里出现白衬衫的少年背影。
阳光正好,温暖干净。
小路忽然就把脑袋埋进膝盖里,呜呜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