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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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要比平时忙碌不少,下班已经快要晚上9点了。虽然忙碌,但李真心里的计划却一直没有放下。

他计划的第一步是单租一间房子。因为一个人住,方便行动,他已经在内部系统上看好了一套一居室,离门店距离有点远,这样正好可以避开熟人。但是目前他和两个同事合租,合同还没到期他突然要搬出去,有点不讲情理,所以他必须得找个理由,同时跟他们道个歉。

“彪哥,小朱,吃夜宵去,好久没喝一杯了”,李真招呼着。

彪哥是住主卧的同事,叫邓彪,长得不高,但有点胖,一头卷曲的短发,同事都打趣叫他彪哥。

“可以啊,正好喝一个,忙了一天,好好放松下”彪哥爽快的回答,他一向喜欢喝酒。

“师傅,你是要请客吗,那我必须去呀”,小朱调皮到。

“行,今天我请客,去吃烧烤”李真咧嘴一笑。

“那今天可不能放过真哥啊,一定得喝到位”,彪哥起哄到。

随后一行三人有说有笑的从店里出来。

现在全国的城市建设的都一个模样,无非就是高楼大厦,广场立交,唯一能体现城市特色的地方可能就剩饮食了,而夜市更是一个城市饮食的标志。就像成都的串串和兔头,西安的胡辣汤和凉皮,本地靠海,当少不了各色海鲜。他们来到一个烧烤排挡挑了一桌坐下,周围也坐满了形形色色的食客,有光着膀子的男人,也有打扮时髦的女人,都说夜市是一个城市最有烟火气的地方,这里没有工作的烦恼,没有职场的勾心斗角,有的只是喝酒吃肉的口腹享受和吹牛吐槽的畅快。李真很喜欢这种放松的感觉,只有此刻他才感觉自己是属于这座城市的。

几杯啤酒下肚,一天的疲惫都被驱散了。李真酝酿了一回儿开口道:

“住完这个季度,我可能就不和大家一起住了,我准备单租一个房子”,他说完向两人看了一眼。

“什么情况啊,师傅,住的好好的,怎么要搬走”小朱放下手里的烤串,好奇的问。

“八成是有了对象,准备同居去”,彪哥从嘴里吐出虾皮。

李真没有回答,只是假装低头害羞笑了一下,算是默认了。因为他真的找不出合适的理由,所以只有扯这个慌了。作为一个单身汉,突然要抛弃合租同事,自己租房,和女朋友同居是最容易被大家相信的理由。

“师傅,啥时候的事啊,之前一点迹象都没有,你这保密工作做得够好啊”,小朱问。

“你师父这人,就是心细,而且要面子,怕被大家知道了,后面万一处不成被人笑话。现在能告诉我们,那肯定是处的八九不离十了,搞不好很快就结婚了”彪哥一副我都懂的表情。

“不过真哥,你要是这么想真就是见外了,大家都这么熟悉了,你还当外人。

不行,得罚你一杯”,说着给李真倒满了一杯啤酒。

李真没说话,端起被子一饮而尽。

“到这月末刚好就满一个季度了,我这段时间也抓紧给你们再找个靠谱的人合租,如果到月底还找不到,我就把下个月的房租接着交上,等找到人了,再让他接着交”。李真说。

“应该挺好找的,现在毕业季,租房的学生多。”小朱说。

“那你什么时候搬过去啊”,彪哥问。

“这两天把,搬过去还得慢慢收拾呢,”李真搪塞到,其实他是想尽快搬过去,然后好为计划做准备。

“师傅,什么时候把师娘带来,也让我们见见呀”,小朱打趣道。

“以后吧,有的是机会”李真说。

“彪哥,你那对象处的怎么样了,都带回来住过几次了,应该也快结婚了吧。”李真故意岔开话题。

“还八字没一撇呢,她父母非得我先买了房,才准我们结婚”,彪哥叹气道。

“你这些年应该也攒了不少吧,再加上她攒的,买房应该不成问题吧”

“嗨,处前一个女朋友花了不少钱,没攒下多少,先混着吧,走一步是一步”。

彪哥边说边啃食皮皮蟹,听起来有点失落。

“小朱,在学校的时候有没有找女朋友,”李真又去问小朱。

“在学校处了一个,不过毕业回老家了,我们还联系着,我正在看能不能把她忽悠过来”,小朱说。

“你们好歹工作这么多年,都攒了一点家底,我现在是孑然一身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买的起房”,小朱接着叹息。

“你才刚毕业,也就22岁,着啥急,慢慢来,你看我都快奔三了,都不着急”彪哥安慰他。

“不过你女朋友可要抓紧点,要是分手,再找可就难了,社会上可不比学校里,女孩子要求都高着呢”,彪哥语重心长。

“大家出来混都不容易啊,来,喝一个!”李真感叹一声,举起杯子。

“老板,再加6个生蚝”,彪哥一边举杯,一边喊道:

“真哥,这玩意儿大补,你现在可得多吃点”。

接下来聊得也都是一些家里的,工作上的事情,哪个亲戚又借钱了,哪个同事又结婚买房了之类。不知不觉一箱箱啤酒已经喝光,时间也不早了,李真付完账,他们结伴向家走去。望着周围的万家灯火,再看着身边的同事,他感觉挺幸运的。孤身一人在陌生的城市打拼,认识这么多相处融洽的同事,大家相互帮忙,相互慰藉,让他的孤单减少了几分。

夜色渐深,城市退去白天的喧嚣,早已安静下来,安静的夜晚总是能引起李真无限的遐想和沉思。短暂的一周又过去了,人一辈子就是在这样平淡的一周又一周中度过的,大部分时间因为忙忙碌碌而喘不过气,经过短暂放纵后又恢复生气,一觉醒来又是新的一周,就这样周而复始,不经意间度过大部分人生岁月,白了少年头。那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呢?他和同事们都是这个城市中平凡的一员,想一粒尘埃一样渺小,可是不管多平凡的人,都是自己人生这幕戏的主角啊,有属于自己

的精彩和高光时刻,也有属于自己的落寞和失意,它们共同构成了我们不平凡的一生,我们永远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有坚持走下,然后安静的感受它所带来的悲喜。

周一早上大家上班一般都比较晚,一是周末太忙了,需要多休息一下,二是客户工作日本来就少。可是李真早早来到公司,租下了之前早就计划好的那套一居室。押一付三,看着信用卡上扣下去的那一万多块钱,李真还是有些心疼的,但是为了自己的计划,这点付出还是有必要的,他这样安慰自己好让心疼能减轻一点。

这一天几乎都没什么事,他心里都在想着搬家的事。如果你迫切的想去做一件事情,总会感觉时间过得特别慢,好不容易熬到了快下班,李真早早吃了晚饭,他借了同事的凯越轿车来搬家,因为东西不多,他估计轿车一趟应该可以全装下。

彪哥和小朱得知他今晚就要搬家,还是吃了一惊,没想到昨天刚说完,今天就搬走。他们俩私下打趣道,真哥一向稳重,没想到这次竟这么着急,这就是爱情的魔力啊。他俩想帮李真一起搬家,李真一再推脱,他尽量不让别人知道自己住哪里。可是小朱执意要帮他,李真最终拗不过就同意了,师傅搬家,做徒弟的不帮忙说不过去。

这辆凯越轿车是同事新买的,要是干的好,一年买下这个车还是不难的。李真边开车边打量车里崭新的内饰。他很喜欢车,大学刚毕业就拿了驾照,买一辆这样的车对他来说也不难,他曾几度犹豫,但最后还是压制住了这种冲动,买房在他看来始终是第一位的,其他需求都要靠边站。所以周围很多同事开车带客户去看房,而他至今还是骑着电动车,风里来,雨里去。他喜欢观察路上的汽车,一边看一般憧憬着自己什么时候能买一辆,多年下来,只要看一眼车灯,他就能判断出是哪个品牌的哪个系列。

等计划成功了,一定要买辆车,圆了多年的汽车梦,他告诉自己。

本以为没多少行李,可是等到整理时才发现自己低估了。虽然单身,平时从不做饭,没有锅碗瓢盆,可是衣服都要装一大箱,加上被褥,洗漱用具,后备箱肯定是装不下了,只能放后排座位上。就像所有搬家的人一样,平时舍不得的扔东西,这时终于可以下决心扔掉了:年会抽奖中的只用过一次的电动洗脚盆,几年都没穿过的衣服和鞋,只翻过几页的营销类书籍。人一生不知要买多少这种没有实用价值的东西,美其名曰享受物质生活,殊不知无意间自己已成为物质的奴隶,都扔掉吧,就像《搏击俱乐部》里说的“抛弃一切,才能重获自由”。

从5楼把所有行李搬到楼下,李真和小朱已经累得满头大汗,衣服都湿透了,两个人坐在车里,开着空调,向李真新家驶去。希望这是最后一次搬家了,李真望着窗外升起的月亮在心里默默的说到。新家到这里有3公里车程,是一个上世界90年代的老小区,好在3楼,行李搬上去要比刚才轻松一些。说是一居室,其实就是一个大开间,只是用隔断隔出了一个客厅,后面就是卧室,里面放了一张双人床。客厅右手边是厨房和卫生间,都非常狭小,屋里的装修也很普通,冰箱,电视看起来有些陈旧,李真并不看中这些。

一进门他们就打开空调。

“师傅,这房子装修不行啊,有点旧了,师娘能满意吗”小朱一边聊起上衣吹着空调,一边好奇的问。

“哦,我们一起看的,她觉得挺好,就定下来了”李真说。

“师娘真是贤惠啊,那她什么时候搬过来?”

“估计还得几个星期吧,她有事回趟老家”

“师娘是做什么的呀,你们怎么认识的?”

“我们是高中同学,好久没联系,后来从同学那里知道她也在这工作,就联系上了”。

“同学好啊,知根知底,生活习惯也接近”,小朱羡慕到。

“嗯,那剩下的我慢慢收拾,你有事先忙吧,今天辛苦你啦”李真说。

“对了,你会开车吧,顺便帮我把车开回去还给老赵”

“没问题,师傅,跟我你客气什么”。小朱站在空调下吹了一会儿就下楼去了。

送走小朱,整个房子突然安静了下来,以前合租总闲吵,但现在突然的安静又让他很不适应。望着窗外一片黑暗,一阵孤独向李真袭来,又是一个陌生的环境,现在晚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每到一个新环境,他总是会失眠。

忙起来吧,打扫房间,收拾床铺,也许累了就能睡个好觉。他打开手机上的广播,调到一个谈话节目,好让屋里有点人声,然后一边听着节目,一边干活。虽然他知道这房子住不了多久,但仍然打扫的一丝不苟,他用抹布把桌椅彻底擦了一遍,不放过任何一个死角,然后又用拖布把地擦了两遍,即使住的时间再短,那也是他家呀,他渴拥有一个自己的家。他曾憧憬如果有了自己的房子,他会在阳台养很多鲜花和绿植,每天给他们浇水、修剪;要买很多画挂在客厅,不用很名贵,但要显得出品位;要买很多厨具,每天做自己喜欢的饭,再也不用吃小摊和外卖了,虽然现在还不会做饭,但他相信自己能成为一个好厨师。

现在的广播节目真是越来越差了,过了10点全是卖药的节目,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郭德纲的相声,虽然有的相声听过很多遍,但每次听到他还是忍不住大笑,深夜周围一片寂静,只能听到他偶尔发出的哈哈笑声。

忙完已经快12点了,现在他真的筋疲力尽,洗完澡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周二早上,李真被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吵醒了,他感觉有点疲惫,似乎没有睡醒,而且这样的下雨天,正适合睡觉。周二也是他们门店例行休息时间,只留少数员工轮流值班,不幸的是今天轮到他值班了。他拿起手机给小朱发了消息,撒谎搬家太累了,需要休息一天,让小朱替自己值班。但是发完消息,他却没有困意了,因为接下来还有好多事要做,按照计划,第一步租房子已经完成,下来该第二步,准备工具了。他躺在床上,思考着要准备的东西,以及接下来的行动步骤。其实这几天他一闲下来就在

想这些事情,已经计划的差不多了,为了不漏掉细节,他拿出手机把要准备的东西列了一个清单。

1.黑色旅行包

2.黑色长袖外套,长裤,帆布鞋

3.黑色口罩

4.黑色雨伞(大号),蓝色雨伞(小号)

5.黑色棒球帽

6.黑色雨衣

7.电动车

8.绳子

9.一字夹卡子

10.劳保手套

11.蓝色短袖外套,裤子,帆布鞋

12.假发2个

13.折叠铲

14.塑料布

15.双肩包

16.手电筒

17.租车/借车

看着列出的长长一串清单,他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胡乱洗了把脸便出了门。在小区门口的杭州小笼包,以最快速度解决了一屉包子和一碗混沌,吃完饭,整个人感觉精神了不少。现在他要去城西的服装批发市场。

这个城市作为全国知名的服装、小商品批发基地,最不缺的就是批发市场,李真要去的是其中最大的一个,在这里几乎没有买不到的东西。其实这些清单里的东西在网上都能买到,但是从现在开始他必须谨慎,因为网购会留下记录,而且买到的不一定符合条件,需要亲自去市场挑选。同样处于安全原因,他没有选择网约车,而是选择在路边等车,今天下雨不好打车,等了十几分钟才等来一辆空车。

坐在后排座位上,看出外面的雨滴滴答答的打在车窗上,外面的世界显得很安静,打着各色雨伞的路人行色匆匆,路上的汽车在缓慢移动,不时亮起红色的尾灯。这种景象李真感觉很奇妙,内心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激动。对这个世界上的其他人来说,今天不过是平凡的一天,他们和往常一样庸庸碌碌,没有人知道他,一个叫李真的人,今天要去为一项秘密工作做准备,此刻他正躲在一辆汽车里窥视着整个世界的人,而人们全然不知,这种感觉有点刺激。历史上那些连环罪犯之所以屡次作案,估计也是为了享受这种刺激的心情。

下了车眼前出现的是一栋5层高的楼,虽然不高,但占地面积有几万平米,鼎盛时期这里曾有三千家以上的店铺,意大利时装周上首发的西装,皮鞋,不出三天就能在这里找到,比原版发售的还要快。不过随着网络时代的兴起以及快递行业的发展,这里早已不复往日的辉煌。不过下面三层仍然有上千家店铺,四楼以上被当做了库房。李真穿梭在一眼望不到头的店铺中间,身边穿梭着各色口音,和皮肤的人,中国制造的各种衣服,鞋帽,生活用品就是通过他们在这里的精挑细选,然后通过汽车,火车,货轮发往世界各地,默默影响着几十亿人的生活。

在这里十元一件的T恤,二十一件的牛仔裤遍地都是,李真要挑选的是那些没有logo,没有图案的最普通的款式,最好是满大街都能见到的。

“老板,这款旅行包多少钱?”李真指着一个的黑色旅行包

“40”

“能便宜点吗?”

“要100件以上38”

“没便宜多少啊”

“我们这主要是批发,单卖没多少利呀”

“能防水吗”

“没问题的啦,不信你可以找瓶矿泉水试试”

“有更大号的吗?”

“这已经是整个商场最大的了”

“好的,来2个吧”李真递过一张百元大钞

“现金啊,现在用现金的可真不多”

李真不想用手机支付,怕留下记录。

“老板,这帆布鞋黑白灰各来一双,44码的”

“自己穿吗,看你脚也就42码吧”

“没有,买来送人”

他故意买了两双大2码的鞋。

“老板,这个假发我试一下”李真指着一个郑伊健款式的长发说。他自己是短发,露着脑门,因此需要遮一下。

他戴在头上试了下,说:

“还有更长的吗,高晓松那样的”

“高什么松,是哪位啊,没听过”,

“算了,就这个吧”

“还要别的吗”

“再来个‘张杰’那样的厚刘海款式”

“没问题”

他对着清单,一件件的细心挑选着,很快一上午就过去了。整个商场,就属他买的东西最杂,估计也没人能猜出来这个小伙子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要干啥。李真看了下采购清单,其他都已买齐。就差电动车和租车这两项了,租车需要等时间临近了在办,电动车只能下午买了,而且买的东西太多都快拿不下了,只能先回家。他背着大包小包蹒跚出商场,幸亏雨已经停了,否则真不敢想象一身行囊在雨中打车的狼狈景象。

雨后的天空变亮了很多,不过太阳还是躲在浓浓的云层之后,他打上车满载而归!

吃完午饭,又睡了一觉,养足精神的李真下午2点又出发了,继续他没有完成的采购。他直奔二手车市场,他要买的是电动摩托车,而不是汽车。虽然赶集,58同城这些网站上很容易找到,但是需要电话联系卖家,他不想给对方留下任何电话信息。同时他也不想买新车,感觉太浪费而且流程太麻烦。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直接去二手车市场买,现金支付,不给对方留下任何信息。

这里简直就是二手车的海洋,整整齐齐的排列了几百辆,老远看去蔚为壮观。他挑选了一个7成新的棕色车,充满电在市场里试骑了几圈,一来检查车的状况,二来看看电池容量,不能跑几公里就没电。然后他又仔细检查了车上的细节,从电池到储物箱,看是否有能识别出个人信息的一些特征。确定没问题后,留下10张大钞,满意的离开了。到家后他又特意看了下电量,5公里的路程,4格还剩三格,续航没有问题!

现在一切就绪,就等7月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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