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死日呗,活一天算一天。”欧大海叹气,假模假式地擦了擦眼泪,“我知道你现在日子好过了,出了大名,我有次悄悄跟着你回家,我看见你带着何家的人一起住在很好的大房子里,我知道你现在有钱了,可惜我过去待你们母子不好,就算我现在得了重病,我也没脸要求和你住到一起。我现在只希望你要是还看在父子血缘的关系上,拿点钱出来帮帮我呀。”
“你要多少?”
“你……你先给我十万,十万就差不多了,好吗?”欧大海一提到钱莫名兴奋,搓着手说道。
“十万……”
“你现在身上要是有钱的话,也留给我吧,我今天已经没钱吃饭了……”欧大海老着脸皮,向儿子伸出手去。
欧小楼翻出皮夹,买菜钱总共还剩下两百多,欧大海一见到钱一把都抓走了。
“还有吗?”欧大海问,“就这么点?”
欧小楼摇了摇头。从他看到欧大海第一眼起整个人就是懵的,一腔怒火堵在胸口,要不是看欧大海变成了这步田地,他真怕自己控制不了冲动狠狠怒吼他,甚至朝他鼻子上挥两拳。但是欧大海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肮脏的破口袋,不堪一击,这让欧小楼积压多年的怒与怨无法再转加到他身上去。于是任由欧大海拿走他身上唯一的一点钱,欧小楼都克制着,双手像冰一样凉。
“那你再帮我想想办法喔……”欧大海紧紧攥着两百元钱,不甘心地讲。
欧小楼调头想走。
“喔喔,对了,还有件事,我十多年前,给你妈和你投过意外伤害和家庭财产损失的保险,我记得保险单应该是交给你妈这里保管着的,诶呀,我记不清楚了,我这里是什么也找不着,家里铺子不是被烧掉了么,你回家去你妈放东西的所有抽屉和大橱里找找看,把保单带来给我,我兴许可以靠那个弄到点钱。”欧大海忽然两眼放光的讲。
欧小楼猛地转身看着他:“你知道家里铺子烧掉了?”
“对,对啊,我回去看过,一楼烧的一片漆黑,还好楼上没事……但我怎么找都找不着那张保单了……”
“你回去过?”
“我……”
“家里的铺子烧掉了,你心里想的只有一份保单?”
“发生意外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们要把损失争取回来嘛……”
不提铺子也罢,一提铺子欧小楼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损失?你有什么损失?家里的铺子你是拧过一颗螺丝还是挂过一张门帘?你为它支过灶还是生过火?不!你什么也没有做过!家里的铺子一砖一瓦一点一滴都是妈妈亲手支撑起来的,她供我吃穿她抚养我长大,而你这个做父亲的人只会一次又一次回来厚着脸皮伸手向我们要钱。如今妈妈的心血被一场大火烧成了黑炭,你脸上没有一丝的惋惜,你心里只想着用它的残烬去弄钱。你有没有一丝反省过为什么会活成今天的样子,你有没有对这个家感到过一丝一毫的惭愧啊!!!”欧小楼的怒火终于完全爆发了出来,愤怒地斥责着这个没有一丁点责任感自私透顶的父亲,甚至隐隐的,他感觉到家里那场大火就和欧大海有关。
“你别吼我,我生病啦。”
“你生病?!妈生重病躺在医院的那段日子,她渴望你去关怀照顾的时候,你在哪里?!”
“那你什么意思,跟我翻旧账?你不想管我了?我活成这样了,我厚着一张老脸来找你,我容易吗?”欧大海恼羞成怒。
“到底是你不容易,还是妈不容易,妈最难的时候都没有向外人伸过手,你呢!”
“好好,我们不要吵架,你快点回去替我拿看病的钱吧。”
“我看你是无可救药了!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父亲!”欧小楼怒不可遏,刚要转身,忽然后脑勺狠狠挨了一闷棍,欧小楼手里的菜篮摔在地上,整个人朝下倒去。几个男人涌过来用绳子将欧小楼牢牢绑住。
混乱里他们七嘴八舌在吵架。
“你们干什么,谁叫你们动手的,他到底是我儿子。”欧大海着急地喊。
“他都不想认你了,你没听出来嘛,现在弄钱最要紧,他不肯拿钱,我们就想别的办法。”
“干嘛?!现在还有什么办法?!”
“你不是说他有个舅舅很有钱嘛,问他要钱。”
“你们这意思是?要绑架?”
“罗嗦什么,你做不做啊,不做今天的货都买不到了。”
“行……行吧,但是你们轻一点啊,别把他打伤了,好歹是我儿子。”欧大海又重复强调了一遍欧小楼是自己的儿子,但与亲情比起来,拿钱去买毒品才更重要。于是很快他便妥协了,与几个毒友们狼狈为奸,放弃了原本向欧小楼骗钱的计划,变成了丧失亲情危险的绑架。
【小楼去哪儿了?】
朱宇坤这天只叫了欧小楼到家里来帮忙。想不到一大早小楼出去买个菜,眼看过了十年钟都没有回家。朱宇坤和雨澄澄越等越奇怪,便一道撑了伞去菜市场打听,听见有菜贩说看见欧小楼跟一个邋里邋遢的陌生老男人走掉了。朱宇坤起先以为欧小楼是去做什么好人好事,但是打欧小楼电话,始终是关机状态。朱宇坤便紧忙联系上官妙然与何弦,何弦电话没人接,朱宇坤只找到了上官妙然,问他小楼有没有去找过他。
上官妙然画了通宵图纸,听见师傅的问话有些奇怪,但听清整件事后也皱起了眉头。
何弦只知道在他身边吃喝玩乐,半夜还爬起来在窗景大浴缸里喝着红酒泡澡,现在睡得跟死猪一样。上官妙然接了师傅的电话,想起何弦曾对自己提到过欧大海的事情,觉得事关重要,于是伸手一把将何弦从床上拽了起来。
“做……什……么……呀……”何弦挣扎道,一肚子起床气。
“你手机呢,看一下小楼有没有找过你。”上官妙然问。
“手机……昨晚看美女直播看没电了。”
“你这个废物。起来,我们得去师傅那儿。”
“师傅怎么啦?找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