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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爱，所以珍重】

收拾行李的时候，还是夕阳如火的傍晚。

因为订航班时间尚早，所以上官妙然在客厅的沙发上合着羊绒毯子小睡了一会儿。那沙发很阔很深，像巨人的怀抱。上官妙然全神贯注陪着苏碧薇很久，此刻真有些累了，他睡意昏沉，隐约听到苏碧薇去洗澡，过了一会儿，又感觉到她来到客厅，全身赤裸，像个小猫一样轻轻钻进了他的毯子，并向他的臂弯与胸膛贴近，索取他的温暖。

她仰起头，趁他半梦半醒，用嘴唇摩挲着他的眉，他的面颊与嘴唇，就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在放学之后，他们悄悄在卧室里的亲热一样，熟悉，温存。那种青梅竹马的感觉瞬间又回来了，满溢在她的亲吻和她的思绪之间，她真有些后悔，曾经离开这个坚强稳定完美的男人，投入到一段太短的新感情中，但是好在，她新寡无助的时候，他又成为了她的救世主。

也许她敢这么冒险，这么妄为，就是因为知道他永远会在她身后，牢牢地接住她，不让她天使的羽翼受伤。

她兀自感慨，情难自抑。

这时他醒来了。月光溶溶。他双眸中深情凝如湖泊，他亲吻了她的额头，但不是嘴唇，他知道她此刻是赤裸的，却没有为此所诱惑，他只像是友好的挽留着月光女神，轻轻拥着她，无声无息。

“妙然，我想……”她欲言又止。她想用身体和一次激烈的欢爱来回报他的陪伴。她也想用这种结合来证明自己并不孤单。

上官妙然当然明白她的意图，但是他的目光穿过她的发络，看到茶几上巴斯蒂昂与她亲吻的照片。那张照片令他感觉到悲伤与沉寂。因此，他故作不知，他什么也没有做，没有给她继续进展的机会。他只是沉默的轻拥着她，看着她，像看着一段深锁在自己心间的过去。

悲寂，轻轻蔓延着，他慢慢闭上眼睛，不再看她了。

苏碧薇哽咽了一下，觉得在他们之间曾经牢不可破的羁绊，忽然有了变化。但她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感觉，她也只好放弃自己的意图，缓缓闭上眼睛。

休息过后。二人起身，一同赶往机场，坐在静悄悄的贵宾候机室里等待着飞往法国的红眼航班。

苏碧薇手中的机票与护照一记一记轻轻晃动着，像是一种不安的颤栗。

她深呼吸，欲言又止。

她想告诉上官妙然，她刚才渴望发生的那一场云雨缱绻是错误的，但她又羞于启齿。

然而上官妙然深知这些，甚至比她要清醒。

他能察觉到她的全部不安与焦虑，他知道她已经开始被内疚与惭愧折磨着，她只会更焦虑，她不会放过自己。

微笑。他轻轻握住她的手，她避开了，他没有在意。

她肌肤的娇柔，她气息的芳香，她青丝的墨色，她的一颦一笑，安静后的微小动作，她的坏习惯，她的虚荣心，她喝水时咽喉细微的颤动……关于她的一切，都早已铭刻在他心田。他最后拥有了她一次，这一次会是永远。

非常平静的，他把他的那张机票撕成了两片。

“妙然？”她吃惊地望着他，他的眼睛深邃如同湖泊，如水一般温柔。

“你，不用再担心了。”他低沉地说道。

“我不是……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用。我懂得。我们两之间，有些事情不是改变了，而是不同了。“

苏碧薇沉默。

“你不用再担心，我们之间的关系会落到哪一步，永远不必了，因为今天，我会给你一个答案。“

“妙然？“苏碧薇目光晃动，带着不安与伤感。

但是上官妙然却始终很平静，像是呈水平线的海面，所有深情都蕴藏在几千米深的海底。

停顿了将近一分钟，他缓慢诉说道：

停顿了将近一分钟，他缓慢诉说道：

“我在95号州际公路上发现过一具尸体，冻住的眼睛像是块混沌的玉，我走近她时，心里想的其实是你。

那是我们分手后的第二天，纽约忽降暴雪，我在州际公路上发了疯似的开车，它不是你离开的方向，我不知道自己在追赶着什么，雪片像刀锋一样与车窗狠狠摩擦，嘲讽似的噪动，时速表上蒙着雾气，我快的接近模糊，完全看不清前面的路，我随时有可能撞到一辆货车，随时可能滑出路面撞向一棵树。我赴死一般加速，疯子一般握着方向盘嚎叫，我想的都是你……

车子熄火后，我徒步在暴雪里走，直到发现那具尸体我才瞬间冷静下来，就像头部被枪托一次暴力的重击，我报警，我在雪地里僵坐着，冻得满头满脸都是冰渣，警察到来时他们很可能会发现两具尸体，然而浸蚀在死亡般透骨的冰凉中，我想的全部是你。

很长的一段路程，从我们分别后，我独自走过来，这一路……我一直在想你……我把你的面容和身体，分成数十种细节，让每一个细节在每一个无眠的夜晚思念一遍，于是那些细节撑满了你离开我后的时光，恍若你还在我身畔，在枕边细语的你，从浴室探出头来笑着的你，在露台上一边擦着手霜一边望着夕阳出神的你……

但是看到你重新回到我的视线中，这又让我心生奇怪。过去的你我与现在的你我，不停在重叠又重叠。于是当我坐在这儿，我就会情不自禁想起我们共同走过的路，和我们再也回不去的那些时光……

你赤裸在我怀里的喘息声；你和我 从6000 米高空跳伞时紧紧相扣的十指；你在好莱坞山顶醉醺醺地说：妙然，快啊，我们要从这里跃向那一颗星星；你踹开我的脚踩住油门一头冲进索诺拉沙漠；你在塞维利亚港口狠狠扇我的那个耳光；还有我从未说起过你高烧时的呓语，你说妙然，我被你困住了……

困住了……

你所有不计后果的冲动终于都变成了我珍惜如命的回忆。

我能背出你事无俱细的生平，而我却还在渴望着不停不停地了解你。

于是我们分开之后，我又去到了许多你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你已经不再去那些地方，但是我找到了它们，想象你经历过的一切，看见了你所在往昔的幻相。

我渴望，与你重逢，也渴望，在与你重逢之前，先理解你。

即使你会再次离开我，我也渴望把你彻底看清楚。

可是原来，当我视线中的你终于回来了，你的声音，你的名字，你的面容，以及我自己，我和你的一切，早已经变得异常模糊。

直到最后，我终于在一片模糊中发现，过去，未来，没有任何不同——在遇到你之前，在遇到你之后，我渴望的……原来一直……都是你。而这个答案是一把钥匙，它并不是一把枷锁。

无论将来会不会再相见，我会永远记住现在这一分钟，这一分钟里我对你许下了一个誓言，它比结婚誓言更适用于我和你。我爱你，苏碧薇，直到永远，但是现在，你自由了，离开我吧。“

“妙然……“苏碧薇瞬间泪落如雨，”听完你说这段话，我第一次觉得自己配不上得到你的爱了……”

“你配得上，因为我爱你。“

“妙然。“这一次，苏碧薇主动握住了他的手，心底里有一种沦陷一般的感动，想要抛下一切顾虑就此将一生托付于他的冲动。

上官妙然轻轻抚挲着她细腻的肌肤，轻轻在她耳边说道：“苏碧薇，我不会再追着你的影子跑了，我不会陪你去法国。在努力接近你的路上，我把自己变成了另一个上官妙然，我释放了我内心的欲望和阴暗，我也越来越明白，我们并不是彼此的soulmate，虽然我依然深爱着你，虽然我依然愿意在暴雪的黑暗中不要命地想象你，但我不会再对你纠缠羁绊。”

“妙然？“

“轻装上阵吧，碧薇，卸下我的爱，卸下这份压力，自由地去做你自己。“

“我……妙然，You deserve better。”

“To

me.You are the Best.You are the one.always ahough I k

be together。”

“妙然……我很感动……但我现在不敢给你任何承诺与希望，我……”苏碧薇双目垂泪，但是强行假装自己没有被他感动到过，怕因此而尴尬。因为，他其实已经拒绝她了。这种拒绝使她再次清醒过来。他和她之间，很多东西的确物是人非，有一种难言的沧桑与无奈。

“不用，什么也不用，我已经懂得爱情最美好的状态，是在爱着一个人的时候并没有荒废自己的时光。你走吧，随便飞向哪里。我爱你。即便你永远不会回来。”

“谢谢你，妙然。“她拥抱了他，他也回以她温柔地拥抱。

随后，他轻轻起身，挽着他的风衣与行囊，沉静地离开了。

PS:作为豆瓣独立电子音乐人，2018年，我建立了个人的音乐小站，大家追文的空余时间，欢迎来我的小站听听我的音乐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