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食物就像是魔法。”首相说,同时他还有机会尝到了一份流沙包,甜美带着鲜味的流沙涌入嘴中的刹那间,首相两眼发光,那种美妙绝对无法形容。真的,中国食物真的就是一种魔法吧。
年轻人们高兴完毕,又开始认真地准备起大公的午餐来。小布丁虽然不精通于厨艺,但很乐于打杂帮忙,洗菜特别认真,葱和菜叶一根根一片片地清洗干净,仔细的不得了。
三个大小伙商量好病号饭的菜单内容,制订清晰,分工明确,各自忙碌得有声有色。做菜的时候,香气四溢,厨房里不一会儿就围满了闻香而来的人,有厨师,有服务员,纷纷请求三个大小伙多煮一点,也给他们尝尝。
欧小楼手快,额外炒了一盆香肠蛋炒饭给他们吃,广式香肠,小葱加鸡蛋,少许搁了些洋葱和碎胡罗卜丁,稍微加了一点黑胡椒,炒完往桌上一摆,还来不及做点摆盘点缀呢,酒店厨师和服务员围上来你一勺我一勺地,像飞来的一群鸽子,嗖一下便把食物抢光了。然后是交口不迭地称赞声。
中餐其实在外国非常流行,而且流行了很多年,哪有华人,哪就有中式菜馆,可是厨子并不是各个都很正宗的,有些特别糊弄事,反正随便煮点都可以骗骗老外。蛋炒饭这个以前大家绝对吃过,绝对不算第一次见到,但是欧小楼做的偏就是和外国的中餐馆不一样,无论是卖相还是味道都要好吃好看上无数倍,简直是独门绝技。
看老外们都痴迷疯了,何弦笑着对欧小楼讲:“这要是再做点小笼包和烧饼给他们吃,他们还不崇拜死我们。”
“可以啊,有时间就可以,反正对我来说,待在厨房做食物远远要比枯坐在酒店房间里等消息要有趣。”欧小楼笑着说。
“喂,你可是驸马,你要有亲王的架子。”
“什么架子呀,大家都是人类,人人平等,不是还有那句话嘛,我为人人,人人为我。互相分享才开心啊。”
“得,当我白讲,不愧是我姐生出来的好儿子,和她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何弦懒得搭理欧小楼了。
大家继续忙碌。做完了午餐,用很好的保温餐具装好,让专员派送了过去。几个年轻人带着餐具也跟上了,到了医院,在小房间把菜一一摆盘好,再让护士送进了大公的病房。年轻人们并不露面,依然让护士说是首相特地安排的。
这天大公的午餐有六样。一盅鸡腿菇、百灵菇和鲍鱼菇熬制成的鲜菇汤,汤清味鲜,点缀着几粒枸杞,衬得白色的菇丝格外秀美。一道手打鱼丸,鱼丸下垫着碧绿的小棠菜,鲍鱼汤勾芡调制成的鲜汁,浇在鱼丸与小棠菜上,好似上了一层琥珀光,闪闪耀眼。一碗瑶柱丝莴笋粥,熬得十分绵稠鲜香。一盘特制的干捞虾仁香菇青菜瘦肉馄饨,皮子加了少许碱水,吃起来十分筋道,而且泛着金黄色,皮子擀得非常薄,一煮后非常透明,露出丰富馅料的颜色来,八只馄饨大小划一,整齐地码在餐盘里,配有特调麻酱和油醋酱,鲜香爽口,吃上一口管保回味无穷。然后是一盘刀工精美的水果拼盘,甜橙、圣女果和脆梨都切出了花朵的形状,摆盘漂亮极了。
大公先尝了一口鲜菇汤,鲜美得眉毛都要掉下来,再挖了一口鱼丸吃,那鱼丸做的软糯极了,因为是照顾老年人,所以没打得太上劲,相反是极其嫩滑,吃到嘴里轻轻一抿就可以融化掉,像含着一口雪一样,却又充满着春天江水的气息与鱼群的活力,好像看到了一个从未到达过的东方国度,看到了波澜壮阔,水河秀丽的景象。再尝了一口粥,同样是白米熬粥,早上是甜味的,中午却神奇地变成了咸味,搭配的颜色变了,味道也大不相同,瑶柱的鲜与韧,莴笋的爽和脆,完全赋予了白粥截然不同的口感。随后大公尝了一颗之前从来未见到过的馄饨,啊,吃到嘴里完全是爆炸的口感,才轻轻咬了一下筋道的皮子,就涌入口中一包虾仁与菜混合的鲜汁,然后馅料一起冲入唇齿之间,好像有非常活泼的鲜虾在嘴里跳动,但是配合起来的却是夏天雨后的傍晚,那种带着清洌水气的风的味道,是融汇着大自然之美的鲜味口感。太棒了!
大公脑海里充满了画面感,那画面中遥遥的仿佛伫立着一位等待的女子。儿子曾经向他描述过,自己爱上了一位东方的美人,她有乌黑像丝缎一般美丽的长发,漂亮的黑色眼眸,蔷薇一般美丽的嘴唇,她有独特的黄色皮肤,她小巧玲珑,说话柔声细语。大公无情地拒绝了儿子的请求,便让那位可怜的东方美人遗憾而去。大公从来没有当面见过那位姑娘,但是大公永远记得儿子描述心上人时的神情与喜悦。
大公眼眶渐渐湿润了,美好精致的东方食物,一定是心灵十分秀慧玲珑的人才可以制作而出,儿子曾经那样欣赏东方的文化,迷恋着东方的佳人,但是都被大公拒之于千里之外,从那以后,大公和儿子的关系再也不像从前那么亲近,儿子像是一具傀儡,麻木的完成大公的心意……直到他离去的时候,他也没有过上过一天自己向往的生活。
大公想到这些哽咽了,人真是要到失去的时候才追悔莫及,如果一切可以回到从前,他恐怕自己会疯狂一把,索性都不强求了,就成全儿子的心愿吧,让他与自己真正心爱的女人相守一生,哪怕不用他继承王位,哪怕让他到中国去生活,想来也会避免悲剧。
可是……
大公伤心地抹了抹眼泪,继续吃那好吃到无法形容的麻酱馄饨,从前排斥的,瞧不上的,现在竟然就这么自然地融入到身体里。因为想到这些美食曾经都是儿子喜欢的,来自东方的,所以越吃越有感情。大公默默将餐点吃完,心里的悲伤忽然被一种满足和幸福感所代替。就好像儿子正陪在自己身边一样。
笑颜如旧。
亲切,熟悉,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