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认，我当然承认，可是师傅，你教我，本该是我来感谢您，孝敬您，可我不仅从你这里学到了本事，还要收你这么贵重的礼物，这怎么可以？！我不行，我不行不行，绝对不能收，小布丁，你这个，也不行不行不行，不能收不能收。”欧小楼摇头摇得像拨浪鼓。

“那我们两个会很不高兴哟。”吴清玄与小布丁异口同声说道。平常一直斗嘴，这时候倒站在了统一战线。

“诶呀，我真的不是不尊重你们不喜爱你们的意思……我是觉得我受之有愧，我想把我拥有的最好的一切都送给你们，感谢你们这么喜爱我，可是我……我……是个穷小子，我什么也没有……”

“但是我们喜爱你嘛，我们觉得你值得收下我们的情谊，你现在给不了我们什么没关系啊，等你将来再给也行啊，就算你一辈子啥也没有，我们还拥有你嘛，对吧？”吴清玄说道。

“对对，他说的就是我的想法。”

“废话，我说的本来就是你的想法，我要拥有他一辈子做什么。呐，这个扳指，他不敢收，就给你吧，你帮他带在身上，这么一来也算是你俩交换过了信物，怎么样，徒媳妇，以后喜酒要不要请我喝啊？”

“诶呀你好讨厌你好烦喔。”小布丁嘴上这么抱怨他胡说八道，但是一把将扳指拿过去了，从手上解了一条长长的手链下来，把扳指一串，当成了项链戴在了脖子上，丝毫不客气，明显就是愉快地收下了。

欧小楼在一旁看傻了，呆呆地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这就是交换礼物了呗，好嘞，都摆平了，你有蓝宝石，她有玉扳指，你不用担心介怀收了她贵重的东西，我呢也以师傅的身份代徒弟向徒媳妇下了聘，圆满。这就叫交换信物，搞定啦！”

“啊？！！清玄师傅，这扳指可是你朋友送你的礼物，你把它转送给我们？你朋友会生气的吧。”欧小楼依然在顾虑。

“什么呀，我一个修行之人，哪要这么多俗世之物挂累，纵使它价值连城，还不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要不是朋友所赠，早随便丢置了，现在友人之赠赠予友人，不失为一个好归处。再说了，我的朋友皆非凡人，他要知道了也会高兴的。”吴清玄笑微微说道：“你看，这就像我有这雕豆腐的技艺，对我来说是无用的，我也可以弃之不顾，但我选择将它传授给你，希望你将来事业有成，也会挑个优秀合适的好徒弟，把这手艺分享出去。”

“我会的，清玄师傅。”

“那这个扳指就当作我的叮咛，见着它就如同见着我了，莫失莫忘。再拒绝可就没意思了啊，小楼，你虽然呆板，但不至于愚懦的喔。”

“不会了，清玄师傅，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收下。”欧小楼说道。

“那我也谢谢你吧。”小布丁说着谢谢，但冲吴清玄做了一个鬼脸，“略略略。”

“调皮。”吴清玄笑，拍她脑袋。小布丁要揪他胡子，欧小楼急忙拉住她。

【幽梦锦城西，海棠如旧时】

偷闲打盹时，何弦做了一个梦。

梦见夏天南方的小城里，在一座唯美园林中的湖心亭。

拨片勾弦，灵魂轻盈，留声机传来一声声婉转软糯的评弹词。

一位满头华发银丝的老太太穿着一袭孔雀绿斜襟盘扣绣海棠春叶真丝睡衣，轻摇一把蟹青捻金地金竹枝缂丝团扇，脚上着一双水青色真丝缎绣双燕平底船鞋，半卧在一张明式刺猬紫檀逍遥椅上。

椅旁是一张明式花梨木平几小案，小案的一角搁着一只粉彩开片画海棠蝶恋花四方陶瓷罐，罐顶上压着一块串红宝珠编冰丝穗岫玉如意佩，胭脂红的冰丝流苏长长得垂了下来，在流苏流淌向的那个地方，搁着一盏古法脱蜡的海棠琉璃盘，半透明的浅口盘中盛着两块海棠形四色紫芋绿豆奶椰橙茸羊羹，三块晶莹剔透浅粉色的玫瑰水晶饼。

在这些小巧精致的点心旁边是一座上了年头的潮阳锡海棠茶船，烟灰色的老茶船顶部有一片紫铜的如意纽雕花滤口，茶船四周则是雕刻精美的梅兰竹菊四君子花纹。

茶船上搁着一只珐琅彩绘双蝶戏海棠朱泥思亭茶壶，茶船边上是一只珐琅彩万花描金釉品茗杯，杯子下垫着一盏青海波涛纹铜茶托。杯中是十年陈的白牡丹福鼎老寿眉，茶水金黄澄澈，满溢着花香，芬芳如蜜。不仅于此，杯边是一盏小巧精致的台湾柏采窑豆青釉香炉，炉里打着唐法制百蕴香香篆。

轻烟袅袅，茶清玉秀。老人家安闲地闭着双眼，手中小扇一摇一摇，说不出的惬意悠然。何弦沿着九曲桥慢慢靠近，远墙上蔷薇开得正泼，池塘里金鱼穿荷。艳阳晒得天下白，唯独这里幽邃静逸，老人家在摇椅上很快便睡着了，团扇从指间滑落。何弦走上前轻轻将团扇拾起，但还是冒失地撞到了平几，方抬头的功夫，老太太惊醒了，一拍摇椅扶手怒目瞪着他。

“你！”

这一声“你”把何弦惊醒了，心脏噗嗵噗嗵直跳，何弦坐起身捂着心脏，只觉得一阵迷茫。梦里老太太虽然白发如霜，容颜沧桑，但模样看着却十分熟悉，左思右想，那根本就是花蕾老到七八十岁的模样。一想到花蕾，何弦心里咯噔一下，觉得太可怕了。

“这可真特么不对劲啊……”何弦自言自语，看向上官妙然，问他：“你小时候有没有看过一部名字叫做《戏说乾隆》的电视连续剧，乾隆是郑少秋扮演的，电视剧里分了好几个故事，乾隆微服私访江南，跑到各种地方遭遇各种不同的奇情异事，剧情十分好看，但有一个特别诡异的地方，那就是每段故事里乾隆遇到并与之相恋相爱的美人都是由赵雅芝一个人扮演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就是说，乾隆无论跑到哪，都能看到赵雅芝，虽然恋情很不同，但对象都是同一个人……你说乾隆特么不感到烦吗？导演的脑子一定是被枪打过了……你懂我的意思吗？观众会审美疲劳啊……靠……咦？我在说什么？诶呀，我也搞不明白我一开始想表达的是什么了……我说，我刚才做了一个梦……”

“闭嘴，没人想听。”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