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情况啊?
上官妙然忘着何弦的一脸邋遢样,这个自私的小子还真会出一些让人闹不明白的新花样。
“继续说。”朱宇坤忽然吐出三个字。
继续说,说什么?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何弦挠了挠脑袋,灵光一现,说道:“朱师傅您一定知道吧,我想蒋董一定对您说了,她不仅帮我们垫上了欠债,还给欧小楼安排了非常有前途的好工作,就在王宝和大酒店里学厨,您看欧小楼多聪明的娃,凭他的天赋与刻苦,一定会发奋图强,大有可为。而且他啊还和小布丁谈上了恋爱,两个人还蛮配的,现在他忽然有了好工作有了不错的女朋友,生活焕然一新,天天乐呵呵的,小楼从小生活过得苦,我可是从来没有看见他像现在这么高兴过,我是当舅舅的,我当然很重视小楼,希望他过的好,小楼如今的一切都得来不易,所以朱师傅您说,我这个当舅舅的,是不是应该努力帮助大外甥生活过的更好些更安稳些,是吧?还有还有,这位上官妙然啊,他毕竟不是学厨的,他有自己的职业和人生规划,他家大业大,因为情伤一时走错了路,但他早晚会清醒的啊,清醒地回到他原来的世界里去,所以我们也不必耽误他时间,放他回去吧,他只要想明白了,未来的生活会过得非常好,我们,我们带他玩一段时间就好啦,强留着他又是何苦呢……”
说到这里,何弦咽了一口唾沫,想不出啥新句子了。上官妙然在一边一片愕然,万万没想到何弦一路上抱怨的那些粗话全不作数,他心里的想法竟然如此诚恳,而且听起来,自己在何弦心中还挺重要……这么一想,真是又肉麻又别扭……
朱宇坤却悠悠道:“嗯,继续说。”
“啊?还继续说,说不出什么来了,朱师傅。我的想法和理由已经全部说完了。请您考虑吧,朱师傅。”何弦苦着脸说道。因为何弦确实把话都说光了,而且没有撕破脸,上官妙然除了惊讶之外,自己想说的话也被何弦讲掉了,于是决定静观其变,先听听朱宇坤的想法。
但是朱宇坤却说道:“我没有什么好考虑的,我已经做好了一个决定,不会改变。”
“什么决定啊。”何弦与上官妙然忍不住异口同声地问。
“你们会正式以我徒弟的名义参加本次大赛,从现在开始,你们将接受最刻苦艰辛的训练,而我会用最高最严的标准要求你们,磨练你们,直到你们有资格接受比赛为止。”
咦?上官妙然愣了愣。怎么这事绕了一大圈子又绕回来了。他们搞出这么多事、遭了这么多罪,求的不就是这件事嘛。在他们统统放弃的时刻,朱宇坤竟然把它重新提上了议项,而且雷厉风行的执行了它。咦?上官妙然只犹豫了三秒钟,忽然觉得自己不用走了。
“师傅,我想留下,但我在美国有个工作团队,有不少项目进度要联系,再加上我家里……”
“如果你想参加比赛,就得全力以赴,尤其是你,上官妙然,一张白纸,从零开始,却妄想要进入世界级的比赛。我希望你是以你的荣耀吸引所有人注意,而不是以你的失败与羞耻。”朱宇坤说到。
“我……”上官妙然语塞。
“每个月,你可以有一次机会上网,与你的家人和工作团队联系。“
“每个月一次啊……”上官妙然皱了皱眉头,这实在是太少了。
“如果接受不了,你可以立刻退出,去找别人帮你想办法。”
找别人……还能找谁,不就是找蒋桥,一想到蒋桥,上官妙然莫名打了一个寒颤。唉……还是不要了。上官妙然侧过脸,望着那幽深的山谷和一轮骄阳,武当山顶的风光实在太炫目迷人了,气势磅礴,超凡不俗,与过往经历过的一切截然不同,上官妙然深深呼吸着早晨清新的空气,觉得心神舒畅。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他忽然不想再争取些什么,即便是这样被半囚禁似的未来,深不可测完全离谱的未来,他也想要接受一下看看。
“那好吧,师傅。我愿意跟您学习。“上官妙然斩钉截铁说道。
何弦顿时像被雷劈了一下……我靠?!!!!上官妙然是吃错了什么老鼠药,他竟然会答应这么疯狂的要求?!!!!!!是不是有病?!!随便花点钱都可以买到比赛资格吧,何况他还有蒋桥帮忙呢!!为什么要留在这里啊?!!!一留可就是三个月啊!!!啊?!!!!
何弦瞪着上官妙然,上官妙然故意挪开了眼神。
靠靠靠!!!何弦全身发抖,失去了一名战友,现在剩他一人孤军面对朱宇坤。
朱宇坤忽然转过身来看着他。
何弦急忙低下头,躲开他的双眼。
“朱……朱师傅啊……我们……我们当年是因为欠债,逼的走投无路……现在,不欠债了,欧小楼已经有了好工作……其实比赛这事……对我们来说已经不是非去不可的了……何况吧……我……我一文科生,成天写字的……我长这么大……蕃茄炒蛋都炒不明白……我……跟您……学厨,学下去……还比赛……不太妥当吧……“何弦哆嗦着说道。
朱宇坤却淡淡地回答道:“你不用跟我说这些,我只记得你带着欧小楼与上官妙然,跪在我的面前,手里捧着茶,对我说,你们想拜我为师是真心的,苍天可知,日月可鉴。你们说当着这么多前辈和叔叔阿姨的面,向我跪下了,正式向我磕头拜师,你请求我千千万万要记住那一天,那个瞬间。好,拜师这件事,我记住了,并且当了真。所以现在,无论你说什么,都推翻不了那个瞬间,因为从那个瞬间开始,你们就已经是我的徒弟了,永远不会改变。”
“可……可那不是……那不是在……“
“我应该还记得,你在大雨里对我说的话……”这一句朱宇坤哽咽了,没有把话说完。但何弦知道他是在说北京的事情,那一晚,他和欧小楼、上官司妙然跪在朱宇坤的面前。
他说过:朱师傅,我就猜着您在这儿,不管您心里多苦多不好受,我们先回去好么,别在大雨里淋着,别伤了身子,我们回去,到时候您要打要骂,我任您罚。我们三个虽然都不是朱啸飞,但我们三个是真心敬爱您,这段时间的相处,我们除了身份是假的,其他都是真心的。朱师傅啊,求求您了,您别折磨自己了,您这么痛苦,我们看着都心疼啊!朱师傅,您要是不嫌弃,我们三个都愿意给您当儿子,给您养老,照顾您一辈子……
当时,那一声一声师傅叫的多么诚恳,多么真切,转眼到了现在,何弦却觉得朱宇坤的安排是在强人所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