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响亮地鼓掌声。拍手的不是别人，正是九斤。他还附上了一句评价：“精准！教科书一样精准的评价。酣畅淋漓。”

这下十四郎面子压不住了，在外人面前，女人和孩子都不给自己面子。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但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然忍住了怒火，微笑着说道：“既然话都说到这个地步，我也知道我和你们之间没什么旧情份可讲，那就在商言商吧。听说地羊鬼被你们买走了。地羊鬼石化了一个我很好的朋友，我一定要救他。既然你们清楚我买得起，那就痛快地开个价吧。”

十四郎干脆说道，从皮带扣里掏出一根雪茄，咬掉茄帽，掏一枚破破烂烂的军用打火机点着，旁若无人地抽了起来。

九斤觉得自己似乎是第一次听到十四郎管阿茂叫作朋友，也第一次说出开价吧，我出得起这种话。听起来竟莫名其妙感觉到心里有一股暖流，一种热血沸腾。

“呵呵，旧情份。你想听什么情份？”山岚风信子同样抽着她的烟斗，嫣然一笑百媚生，气场上丝毫不输给十四郎。

“我什么也不想听，谢谢。开价吧。”十四郎非常强硬地说道。

那个表情和那个语气，一瞬间让乔立扬和九斤觉得，他和这个女人其实半毛钱的关系也没有，他们根本从头到尾都是敌人，根本没有过感情。

这句话结束的时候，房间里的温度诡异地下降了一些，像是空调和通风管道自动打开了，屋子里有一道小风，悠悠流动起来。每个人的发丝都微微拂起，但没人知道这是怎么了。

“哼，不想听。是啊，你十四郎何曾听过别人说什么。你只按你自己的想法活，你的心意，你的欲望，你想的一切都是第一重要。可是别人的死活，与你有何关系呢？”

“适可而止，女人。”十四冷冷道。

“我生日那天，我从一天之晨等到第二天清晨。穿着婚纱像傻子一样充满了希望在十字架前站着，十点了，夜深了，其实我知道你不会来了……神父说他要下班回家，我把他绑在圣坛上。他吓得尿了裤子，但我还是没有嫌他臭放他跑。最后呢……我等来了警察，等来了电视台，却没有等来我的新郎。”

“我说别说了！”

十四郎咆哮。“当着孩子的面扯这些没用的干嘛？！过去就是过去！既然无法改变！为什么还要提！”

风大了些。

“你做的出来我为什么不能提？！”她将烟斗朝地上一砸，同样吼了起来。

“你说我自私任性！难道你不自私任性？！一男一女看对眼了就一定要结婚？！你说结婚就穿着婚纱通知我一声等着去了！不用我同意？！我就必须得去？！我当时没觉得我们感情发展到那一步了，我就必须接受你单方面的一切决定吗？！你怎么不说是你控制欲强？！”

“我当时已经怀孕了！为什么不能结婚？！我想生下我们两个共同的孩子！想守着你们父子过一辈子！”

“可是我当时反复问过你有没有怀上，你却没有告诉我你已经怀孕的事实啊！所以不知情的我逃婚了！就是这么简单！”

“这也叫理由？！你当时问我是否怀孕的态度！那是一个男人面对真爱女人的态度？！而且电话里问算是什么？！你根本就没有想过要负责任！你当时根本就不想要老婆和孩子！窝囊废！伪君子！”

“好好好！我窝囊废！我伪君子！儿子就在这里，你亲口告诉他，你已经嫁给别人做老婆，这辈子不可能回来当他妈妈了？！让他听听，到底是我这个当爹的无情，还是你这个当妈的过分！”

“够了！你们两个！”乔立扬一下捂住九斤的耳朵，大声吼了起来，“我就没有见过像你们这样自私的父母，你们这样吵架，这样胡说八道，考虑过九斤的感受吗？！”

九斤怔在原地，似乎没有反应。全场愣了一下。刚才光着身子怂蛋一样蹲在这里的男人，现在竟然敢站起来吼一群黑社会。

黑社会们都怔住了，但九斤挥开乔立扬的手，淡淡一笑，“这都什么年代了，离婚的父母一大堆，未婚生子的人也一大堆，感情破裂就散，何况是没有感情，有什么大不了的。我才不当回事呢，爹妈这种事，没有就没有呗。他们可以当我是充电话费时送的，我也可以当他们全死了。将来的路，我靠自己就能活。”

乔立扬一听反而觉得更心酸，顿时咆哮起来了：“听听！！！听听！！！！！你们不觉得可耻吗？！尤其是你这个当妈的，这是你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和儿子见面吧，他都长得这么大了！你没有一句嘘寒问暖，没有一句关怀，就知道在这里和男人吵架！！还有你，十四郎，你什么时候可以改改你的大男人作风，少说一句话会死吗？！非要争个嘴上的痛快。”

十四郎忽然沮丧了，神情十分黯然，他从裤裆的夹层里掏出银行黑卡，交到乔立扬手上，说了一句：“诶，我的事，你不会懂。你完成和他们的交易吧，我出去静一静。”

他说着话往外走，保镖拦住他的去路。

他一拳一脚，直接把人打趴下了，连着门板一起卸下丢在外面，扬长而去。

乔立扬愣住了，看了看手里的黑卡，这辈子第一次摸到这么高级的银行卡……这十四郎是真的有钱啊……

“九斤！乔！！！”小俏的声音，与酸一起跑来了。去找他们的保镖一早被打倒在电梯里。

呵呵。一直没有发话的押九摩武，此刻忽然笑了，搁下酒杯，走向九斤，神情意外的慈爱，他站到孩子面前简直是一个庞然大物。

小俏与酸同时倒抽一口冷气，还以为要打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