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立扬踩着挎斗摩托车，一骑绝尘，疯狂地冲进了茫茫沙漠。

他想离这个混帐的世界远一点，最好能够一下子冲进他的空境界里，享受他的空空荡荡、一无所想。但是迎接他的只有扑面而来的大风与黄沙，他越是嘶吼嚎叫，嘴里越是灌满了风沙，防风镜渐渐也被沙尘糊得看不清了。

这时在他身后似乎有人在追他，引擎声与呼喊声不停传来。

乔立扬……乔立扬……模糊不清的声音……

那声音越来越近，莫名耳熟。

乔立扬摘下防风镜扭头看去，在他身后，一身皮衣的曼妙女郎骑着一辆拉风的哈雷戴维森摩托，如电飞驰，紧紧追随在他身后。

女郎带着银色头盔，看不清面容，也许是连俏，也许是连希。

乔立扬！她又叫了一声。

却是小野丽莎的声音。

乔立扬困惑了，一直扭头看着她。没有注意前方的石块，他的摩托车狠狠撞在石头上，几个连空翻滚腾飞了出去，乔立扬像一个破枕头一样被狠狠摔在了黄沙之中。

乔立扬？

美丽女郎停下摩托车飞奔到他身边，她俯下身摘下头盔心疼地看着他，“乔，你没事吧。”

乔立扬嘴角淌下一道鲜血，艰难地睁开眼睛，看到她美丽的脸庞。像宝石一样灿烂的女人，像豹子一样矫捷的女人，像玫瑰一样炽热娇艳的女人。如果能在最初的时候放下架子与顾虑，不顾一切地追求她，挽留她，结成一段真正适合他的爱情该多好。

可是哪有什么如果。

他望着她的脸，望到的只有苦涩的回忆与眼泪。

“小野丽莎……”他呢喃着她的名字，只有在爱人的身边，所有的愤怒与戾气才会化解，“你终于出现了，可是……你一定像他们一样触摸不到……”

“乔。”她握住他的手，将他的手紧紧贴在自己的脸上，紧致光滑的肌肤，那美妙的触感像一道闪电滑过他的心尖。

她是真实鲜活的！她竟然是真实鲜活的！！

“小野！你！你活着？！！”他震惊地呼喊，重重咳嗽了起来，刚才一跤可摔得不轻。

小野丽莎将他抱入怀中，“我在，我在。我在你的身边，永远不会再离开你了。”

“怎么会……小野…怎么会…怎么能……真的是你……”乔立扬紧紧抱住了她。

小野温柔地在他耳边呢喃：“乔，你看起来很伤心是吗？”

乔立扬没有否认，而是立即承认了自己的虚弱与悲观：“是，我很伤心，小野，我非常伤心，我为你而伤心。”

“为什么要为我伤心。”

“因为这一切只不过是一场荒谬又无稽的游戏！十四、猴子、贾斯汀、达善仁、酸，他们虽然死了，但是他们都会回归到各自的神界，享有永生与欢乐。只有你身为人类，是最最无辜与无谓的牺牲品，你无法再复活，你只能成为时间的尘埃。”乔立扬说着说着嚎啕大哭，“小野，我只想向你一个人忏悔，是我错了，是我一意孤行，我自以为可以当救世主就抛下了整个团队，如果不是我，你们不必冒险踏上那架航班，如果不是我，也不会让你去做这样危险的事情，如果不是我，你根本不会死！小野，原谅我……我错了，我错的昏天黑地，我错的无可饶恕，我错了！我错了！小野丽莎，在我们分别之前，我甚至假装无情，没有告诉你我心里真正爱着的是你！我爱的一直是你小野丽莎！！原谅我，原谅我吧……”

乔立扬像孩子一样哭泣着，哽咽委屈悲恸欲绝。

小野丽莎轻抚着他的头发，他的颈，他的后背，像母亲又像是情侣一般安抚着他。

“乖，乔立扬，别这样，你这样让我如何是好……”她轻声说道：“你们在腐烂发臭的土地上竭力奔命，你们慌乱不安，你们手足无措，你们在竭尽所能之后又互生猜忌与决裂，你们凭吊无奈的死，痛悔不安的生，对未来丢失希望亘信念。你们这样有趣，你这样失落无助，让我如何是好？”

小野丽莎的一番话语令乔立扬发懵，他不明白她说这堆奇怪的话用意何在。

乔立扬转脸看向她，泪眼交织之间，她的容貌并没有发生变化。

“小野丽莎？”他错愕地问。

“怎么？”她妩媚一笑。

“是你么，小野丽莎？”

“你连我也开始怀疑了？”

“我不敢怀疑你，哪怕你只是我一时的幻觉，我也不想怀疑，能重新见到你的时间太可贵了，一分一秒我都不愿怀疑。”

“那就好。”她始终笑着，松开环绕他的双手站了起来，“我喜欢看你这样意乱情迷，我喜欢看你又充满了幻想，我喜欢在你心底重燃希望的那一瞬间……”

话音未落，小野丽莎化成一道浓浓的黑烟，浓浓的黑烟又变化成了一个幽灵般的身影飘在半空中。

披着黑色巫袍的拉斯普廷，就像一个恶鬼，悬在乔立扬的面前。

“是时候收网了。”他收敛笑意，死神一般无情地说道，“The game 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