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希带着一份食物来到十四郎的房间找乔立扬，这时候他已经醉醺醺的，昏昏欲睡。

乔立眼感觉到有人进来，但是视线模糊，已经弄不清楚进来的是谁。

他挥了下手，说了声我不想说话，然后便在沙发上倒头大睡。

小希将食物放在茶几上，去洗手间拧了一把热水毛巾来，回到沙发边上，小希用毛巾替乔立扬擦了擦脸。她从小到大被人服侍，这还是第一次替外人擦脸。她擦的很仔细，就好像认识他很久，好像他是她的亲生哥哥一样。

做完这些，小希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坐下，静静等他醒来。

乔立扬的手机不停响着，小希将它调成振动，来电显示是“亲爱的”，小希知道那是婉娜拉，可惜乔立扬现在接不了电话。小希只能看它不时响动一会儿，很是无奈。

凌晨三点时，乔立扬终于一觉睡醒，抬头看到小希蜷在一边睡着了，有些诧异。

这时手机又在震动，他拿了起来，发现是婉娜拉，他不敢接。

手微微一颤，手机从掌心滑落，摔到地上。

小希醒来，揉了揉眼睛看着乔立扬。

“你好。”她打了声招呼。

乔立扬觉得特别意外，朝四处看了看。

“不，他们不在这里，十四郎回来过，但是看你睡着了就走啦，去九斤房间睡了。这里只有我。”小希说道。

“可……可为什么……”乔立扬不明白。换成其他任何人，他可能就吼一声让他们别来打扰自己，叫他们滚了。但是换作小希，乔立扬还是很礼貌，大约是因为不够熟的原因，“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你有什么事情要对我说吗？”

小希点点头，但是没说话，而是先将茶几上的食物拿到厨房去用微波炉热了一下又捧回乔立扬手中，“我想你大概饿了，先吃点东西吧。”

乔立扬低头看着盘子里的披萨与鸡翅，忽然热泪盈眶，但嘴里还是很傲娇，“怎么了？他们推选你做代表来与我谈判吗？劝我回去工作？”

“并不是这样，他们也非常意外，我只是，我只是自己想来，想和你说说话……”小希有些害羞。

“怎么了？九斤欺负你了？还是贾斯汀？还是那只猴子。”

“不，不是，都不是，他们很好。我只是……”她看着乔立扬诚恳地微笑，“我只是想和你说一声谢谢。”

“谢谢？谢什么？”

“谢谢你照顾九斤和小俏。我只记得我被带走了，后面的事情全都不记得了，似乎过了很长的时间，等我再想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这么久，我很怕九斤和小俏因为我受到伤害，可是我发现他们都被你保护着，他们变得越来越好，全都是因为你。还有我自己……”小希心中想过很多遍这段话，也练习过很久，所以说起来非常自如流畅。

乔立扬愣了愣。

“我想，乔立扬是一份礼物，是上帝赐给我们的礼物。是因为你突然出现了，我们大家才会一个一个聚到一起。九斤和九斤爸爸关系变得非常友好，小俏也变得坚强独立了……其他人我虽然和他们说话不多，不是很熟悉，但是我很喜欢看着大家在一起的样子……乔，这些快乐都是你带给我们的。所以我想对你说，谢谢。特别真诚的说，谢谢。”小希说到此，停下了，大概是没有想过接下来要说的话，于是尴尬地笑了笑。

乔立扬瞪大眼睛看着小希，实在没想到她会说这些。

小希在他的印象里寡言少语，总是害羞，是一个扔到任何剧本里都是台词最少的主角小丫头。她摆脱希特勒精神宿体后回到上海，得知自己曾经在被控制的情况下做过许多糟糕的坏事，一直以此为耻，她不知道该如何弥补。她显得羞涩又胆怯，但是她心里却悄悄喜欢着每一个人，也对乔立扬充满了感谢。

现在她表达出来了，乔立扬才明白。原来之前，他埋怨他们把自己忘记了，只顾着自己在一起学习快乐，没有顾上他的感受。其实有人一直惦记着他。

乔立扬心头一暖，鼻子酸楚地抽泣了一下，嘴上却依然很傲娇地回答：“嘿，多小的事情啊。别放在心上，这些怪物是因为我手无缚鸡之力好欺负，才把我当成团宠，其实嘞，我才不是什么核心呐。九斤，十四比我更像核心。还有就是，小希，我才要谢谢你才对。谢谢你在这时候赶来，对我说这些温暖的话。很暖，真的。”

小希笑。她练习过的话都讲完了，现在又剩下害羞与紧张。

她没有追问乔立扬什么，更没有请他回去工作。

她回到沙发上坐着，静静望着他。

乔看了一眼电子钟问道：“现在才凌晨三点，不打算回去睡觉吗？”

小希摇摇头。

“还有什么事没告诉我？”

小希还是摇摇头：“我就是想陪陪你，当你需要说话的时候，我会听着。”

“是谁教你的这种方式？”

“妈妈。”小希微笑，“妈妈经常说她很忙，表达能力也不是很好，但是她如果有时间就会坐在我们身边，如果我们有什么话想说，她会听着。”

“你有个好妈妈。”乔立扬说道。

“你也是，我听九斤和小俏说了一些事情，关于你的妈妈，关于她和小俏之间的联系。”

乔立扬点头，提起母亲，他心里有无限温柔与骄傲：“对，她是，她是B.P.R.D。的资深员工，她很棒，她比我棒。她还是嫦娥，她可以主宰地球的命运，她选择牺牲自己拯救了许多人，她非常棒。”

“要是她在这里会对你说什么？”

乔立扬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太复杂了，也许她运转不过来。”

“但她一定会陪在你身边，听你说任何话，开心的，抱怨的，生气的，任何话。”

“对，是。”乔立扬差些哭出声来。

小希连忙坐到他身边去，轻轻拍他的背，“对不起，我不该说让你伤心的话。”

“不，我不是伤心，我只是太想念她了。”乔立扬捂住脸哭泣。

“对不起，我们这么多人还是令你感到很孤独。”小希说道。

这句话再次击中乔立扬的心脏。

乔立扬哭着哭着破渧为笑，“我现在突然明白为什么你不在的时候，九斤那么在乎你。为什么你和小俏明明是双胞胎，可是九斤的注意力只在你的身上。我现在真是特别明白。”

咦？小希眨动着漂亮的大眼睛，不明白话题怎么拐到这里来了。

“因为小希你就像是angel。你有温暖人心的力量。”

咦？小希连连摆手。

“May I？”乔立扬伸出双手，示意想拥抱一下小希。

小希点点头，乔立扬把这个可爱的小萝莉抱入怀中，暖暖的，像个洋娃娃。

“九斤，好小子，有眼光。”乔立扬说道。

咦？！小希震惊，不知道这个话题怎么接。

乔立扬起身，向卫生间走去，打开热水洗了一把脸。

“小希啊，你回去睡觉吧。”

“你要睡了吗？”

“不，我要去找教授聊一聊，有些会议内容我没听到，我得去了解一下。”乔立扬不知道想了些什么，此刻十分冷静。

小希打量着桌上的电话，他始终没有接。

“这个时候教授会不会已经睡了？”

“他是工作狂，我去找他，他一定会起床和我聊工作的，放心吧。”乔立扬说道。

“可是乔，你继续跟进这个案子会不会不开心？”小希担忧地问，“我到这里来只是想道谢，我一点也不想说什么令你不开心的话。”

“我明白，只是你的话对我太重要了。”乔拿着十四郎的牙刷开始刷牙，含着牙膏泡沫说道。

“唔……谢谢……”小希总是很有礼貌。只是她不明白自己哪句话触动了乔立扬，令他清醒过来，接手工作。小希朝门外走去，“那我回去休息啦，乔，加油，晚安，明天见。”

“是早晨见。小希，sleep tight。”乔立扬说道。

小希关门而去。

乔立扬洗漱完毕回到客厅，手机又开始振动，他深呼吸一口气，接起电话，电话那头转来婉娜拉的吼叫声。

“你是不是又玩什么花样！你不是说过不会再这样不打招呼的失踪吗？！你在哪里？！喂！！乔立扬！！”

“抱歉啊，我被领导灌醉了，被同事扶到他家里睡了一会儿，我现在头很痛无法赶回来，等我明天请个家回家休息，别担心，我明天一定会回来。”他说道。

“哪个同事，男的女的？”

“废话，当然是男的啦，就是十四嘛，要不要我拍他的照片给你看。”

“你确定明天一定会回来。”

“一定会回来。”

“别骗我！”婉娜拉紧张地说道。

“我保证不骗你，明天，你一定会见到我，乖。”乔立扬笑，哄了她几句挂上电话。表情恢复严肃。他用手机打开邮箱，邮箱里有一封永远不会删除的信，信里有一张照片，那是他的母亲，司徒红乐。

她手里捧着圣经，面容恬静温柔，她有一双非常美丽有神的眼睛，仿佛闪烁着鼓励的光芒。

是的，如果今天她真的在这里，站在他面前。

她绝不会指责他，批评他，挑剔他的任何错误与不是。

她一定会揉着他的头发，温柔笑着对他说：别害怕，别伤心，去做对的事情，乔。

去做你应该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