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他意料的是，他还真的在游戏厅里找到了达善仁，正在打拳皇，疯狂地用手指点着摁钮，在游戏里寻找当王者的威风。

“达善仁！”乔立扬恨铁不成钢，揪着他的背心带往外拖。

达善仁惊讶地发现他，然后开始挣扎，力气没有乔立扬大，扭也扭不过，掰也掰不过。于是干脆躺到地上，一滩白肉，任凭乔立扬将自己往外拖。

“达善仁！”乔立扬恨铁不成钢地吼他名字，“你看你像什么样子？！你！现在竟然还会有心情在游戏厅里打游戏！起来！快起来！所有人都在看着你！快五十岁的人了！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达善仁不搭理他，倔强地瞪着天花板。

“你这是什么表情？！你是下定决心混吃等死了吗？！你已经是黄土埋半截的人了，你的下半辈子就想这样躺在地上过吗？！你以为你只是简简单单躺在地板上？！你是躺在你可悲的未来上！躺在一个无形的骨灰盒里！”乔立扬吼。

达善仁像是被说急了，破口大骂一声：“关你屁事啊！”

“对，是不关我屁事！但是你认为这辈子还会有人像你哥哥那样照顾你，关怀你吗？！会有一个人站出来指责你错误的人生态度，告诉你不要像这样窝囊的度过一生吗？！”

“要你管？！！”达善仁吼。

“少给我耍无赖，站起来！”

达善仁扭过头去就是不说话。

乔立扬一把揪起他的衣服，当面训斥道：“少给我来这一套，在我的队伍里比你会耍无赖的人多的是，我就是为了对付这伙无赖而出生的！我之所以会这么爱管闲事！就因为我是比无赖还要无赖的居委会大叔！

“如果你还觉得自己是一个人，一个活着的人，就给我活得像样一点，做人的尊严与血性，还有热情，统统都不可以抛掉，人类进化这么久，站到高等生物第一的位置上，不是为了做一滩烂泥的！就算是烂泥！挥发掉水分还能坚硬起来！而你呢？！你的骨气呢？！达善仁！”

达善仁冷笑，“怎样呢？看不惯的话就打死我嘛，打死我这个世界就清净了吧。你以为我是怎样活到今天？我大哥过去成天像你一样唠叨，骂着差不多的话，我还不是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你大哥已经不在了。”

“是啊，大家新闻都看到了，他被恐怖组织绑架走了嘛，又怎样，他是中国国籍，会得到祖国保护，一定会平安回来的，中国大使馆不是已经介入此事在积极解救嘛，他会回来的，我非常相信祖国，相信政府的实力……”达善仁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话，嘴里说着有信心，但听起来反而没有底气。像是在用这些话来说服和麻痹自己。

“你就做梦吧，你大哥不会回来了，他已经遇害了。等着看新闻吧，懒汉。那个不厌其烦照顾你、关心你的大哥，再也不会回来了！”乔立扬瞪着眼睛说道。

“嘁，撒谎，你算老几？！你会知道这些？！”达善仁冷笑。

“你大哥遇难的视频就在我的手机里，想知道真相的话就爬起来看吧！如果觉得大哥死了也无所谓，从此以后自由自在可以愉快生活的话，你也站起来吧，因为我要走了，我不会在这里看着你管教你，你就是一个路人，你的死活关我屁事，你站起来继续去打你的游戏。喏，这是我打车找下来的两元钱，拿去吧，买两枚游戏币。啐。”乔立扬说着话从裤兜里掏出两枚硬币扔在达善仁身上，然后阔步离去。

他走到游戏厅外，走进全家超市买了一瓶冰水，隔着玻璃窗默默喝着，注视着。十分钟后，那个白胖懒汉从游戏厅里冲了出来，焦急地在马路上左右张望着。满面紧张与眼泪，然后胡乱找了一个方向奔跑了出去。

乔立扬长舒一口气，心里悬着的一块巨石终于落地，他是多么害怕在超市里站上很久很久都看不到达善仁的觉醒。他急忙跑了出去，跟在达善仁后面，眼看就要追上了，凌空忽然飞来一道黑影，随即拦截在达善仁面前，出手一拳将达善仁打晕在地。

乔立扬双脚一个急刹，盯着不速之客崩溃地大吼道：“黯月筱寒！你有病吗？！”

黯月筱寒捂着脑袋也是一通斯声力竭地大吼：“我靠！你试试看脑袋痛啊！快痛他妈疯我啦！！！你听不到吗？！嗡嗡嗡嗡的声音，你他妈听不到吗？！！！！”

“什么声音都没有？！你是不是神经病？！”

“我操，满天空都是这个秃子的声音好嘛，笼罩着我，从四面八方环绕立体声！全是他的声音！他在念经啊！经文！听到没有！大悲咒！是大悲咒啊！”黯月筱寒吼。脸涨得通红，显然也是被逼急了，否则不会光天化日变成鹰飞到大街上大呼小叫。

乔立扬竭力冷静下来，扛起被打晕了的达善仁。

“你他妈让我打死他行吗？！他在一天，我就会头痛一天！我不想带着箍活一辈子啊！”黯月筱寒说道。

乔立扬淡淡回应了一句：“他哥死了。”

“什么死了？”

“他哥死了，达文西教授。”

“啊？怎么会？”黯月筱寒一愣。

“被我们的敌人残忍杀害了。他非常伤心痛苦，所以产生念力，偏偏这个念力只能影响到你，所以你一并感受到了他的痛苦。”乔立扬冷静分析道。

“喔……是这样啊……”黯月筱寒看似悲伤地摇了摇头，话锋一转说道：“可是这关我屁事？！”

“那你看我的口型。”乔立扬说道。

“看什么？”

“滚。”

“喂，你。”

“这人的死活我管定了，要杀他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乔立扬！你可别蹬鼻子上脸，别以为我舍不得杀你！”黯月筱寒恶狠狠地挥舞了一下拳头。

乔立扬根本不搭理他，伸手拦出租车，一边装模作样地说道：“吼吼吼，我好怕怕。”

“乔！立！扬！”黯月筱寒急了，他这辈子大概最受不了别人不把他当一回事。

“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