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你和两位丞相，还有六部尚书们一起吃饭。当众给人家跪了？”陈馨婷端着茶杯，语带嘲讽，好整以暇的问道。

“是。”陈韶爽快的答道。

“我还听说你给那些人磕了三个头，人家也没拉你起来。”

“嗯。的确。当时想着怎么站起身，我还挺尴尬。好在丞相给我个下台阶，问我为何要这么做。”

“然后呢？”

“然后我就道歉了。我给伯伯叔叔们添麻烦了。”

“你就不尴尬？”

“尴尬当然有。只是当时都干了，我觉得无所谓啦。反正我也不欠他们的，能有多尴尬啊。再说，娘不是说过么。只要我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那你不气么？起码也得说几句为民请命的话吧？”陈馨婷放下茶杯，翘起了二郎腿。

“这个啊……娘，我不想说为民请命的话。为民请命是我做的事，我也不知道为啥，就是不想说。感觉说出来，就丢份了。”

啪！陈馨婷一拍沙发扶手，就站起身来，“干得好，不愧是我儿子。干得好啊！”

陈韶有些懵。不过从感觉上，老娘是真的在夸自己，而不是嘲讽。

陈馨婷并不在意儿子的困惑，心中都是欢喜。“你总是把自己当人看了。二小，就该如此。干了邪恶之事，不用怕羞，说出来。心怀正义是自己的事情，何须说给别人听。当然了，你要是能立刻放下，那就最好！”

陈韶有些不解的问道：“娘，你不是说正义是一种发自内心的东西么。为啥要放在心上？”

陈馨婷甚至有些被自己的儿子给惊到了。在这个世界上还有陈韶这样真的正义之士，大大出乎陈馨婷意料之外。陈馨婷当然希望自己的儿子是这样的人，但是正义这种事情是看个人的。譬如，陈韶的哥哥弟弟妹妹，明显就是上层出身的那种人。他们对于个人痛苦或许有种兔死狐悲，但是在正义方面，完全是那种上层的普遍的‘正义标准’。

也就是说，权力者就是正义。

但陈馨婷不敢继续这个话题。见识过这么多权贵之后，陈馨婷发现正义这种东西其实是个纯粹的个人问题，太多太多人只是把正义当做解释自己行为，给自己行为赋予正当性的借口。至于正义本身，根本不在那些人考虑之内。

陈韶救灾的时候完全没有考虑那么多，既然有足够的粮食，就不能饿死人。这样的观点对陈韶来说就如呼吸一样自然。让陈韶意识到这样的事情，反倒是不自然的。

既然不能去扰乱陈韶的心，关于正义就不能再提。陈馨婷把话题转到了技术手段上，“二小，朝鲜的事情我不能再插手，你可别有一丝一毫的指望我。”

“明白，娘若是插手，岂不是显得徇私么。”陈韶答道。

陈馨婷叹口气，上去就给陈韶脑壳上敲了个爆栗子，“胡说八道。我怕人说我坏话？要是怕的话，我早死多少回了。我不怕这个。我是不想和那些人争利。朝鲜的局面如此迅速安定，只要有人领头，就可以瓜分这些利益。你以为那些尚书们为何如此生气，他们的计划被打乱了。你大概是猜不到，那些人只怕已经有了一个名单，要把他们的人如何安插到朝鲜去捞好处。我没必要和他们在这种地方上争好处。”

“是这样么？”陈韶觉得母亲为自己打开了一个全新的世界。